台风在江面撕开一道口子，雨柱砸得快艇甲板像被子弹扫过。我靠在舱壁，钢骨义肢的接口处渗出淡蓝液体，海水己经开始腐蚀内部线路。赵铁柱把九二式炮管压低，炮口还在冒烟，三艘驱逐舰的轮廓在火光后退去，雷达的扫视被风暴彻底搅乱。
“连长，药盒没湿。”他从怀里掏出那个红十字铁盒，边角卷曲，漆皮剥落。我接过，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锁扣。林晚舟能活下来。
老吴瘫坐在角落，脸色发青，怀表玻璃碎了，指针停在十一点五十九分。他喘着气，抬手指向江心：“电缆……还在动。”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江底深处，一条粗如树干的黑色电缆从燃烧的货轮残骸中延伸而出，没入浑浊的水下，像一条活蛇，通向未知。
“那不是供电线路。”老吴咳出一口血沫，“是牵引索。他们用它拖着实验室在江底移动。”
林晚舟蹲在我身边，防水背包打开，里面是几块从货轮抢来的数据模块。她手指在微型键盘上敲击，声呐图在屏幕上跳动，一个椭圆形的阴影在江底缓缓滑行，周围布满红点——水雷阵。
“频率对上了。”她声音压得很低，“是日军‘深海计划’的移动实验室，代号‘渊巢’。我们得下去。”
赵铁柱咧嘴笑了：“正好，老子还没在水底下打过仗。”
我解开大衣，露出左臂烧伤的疤痕。烽火墟沉寂了，但识海深处仍有微弱的震颤，像一口将熄的钟在回响。我闭眼，心神沉入识海——残甲漂浮，古卷焦黑，空间裂缝尚未愈合。但还够用一次。
“老吴，把水雷带在身上。”我说，“用烽火墟吸住，别让它漂走。”
他点头，将几枚磁性水雷贴在潜水服背部。林晚舟递来防水耳机，我戴上，耳中立刻传来声呐的滴答声。赵铁柱检查机枪，装上密封套，背上氧气瓶。
我们三人从快艇侧舷滑入江水。寒流瞬间裹住全身，江底浑浊，能见度不足五米。电缆在前方若隐若现，我们顺着它向前游动。赵铁柱在前，机枪横在胸前，老吴居中，林晚舟断后，我压在最后，钢骨义肢划水时发出细微的金属摩擦声。
水雷阵出现在声呐边缘。林晚舟打出摩尔斯电码：**“左三，右一，停。”** 我们停下。赵铁柱解下锚链，将一枚水雷绑在上面，轻轻推出。水雷触碰到雷区边界，轰然引爆，红点瞬间消失一片。
我们趁机突进。电缆尽头，一座半埋在江泥中的金属建筑浮现——椭圆外壳，布满铆钉，顶部有排气管，水温比周围高出零点三度。
林晚舟指向一处舱门，密封圈己经老化。我抽出战刀，插入缝隙，发力一撬。液压系统嘶鸣，舱门缓缓开启，黑水涌入。
我们进入内部通道。墙壁布满冷凝水，应急灯忽明忽暗。老吴突然伸手按住我肩膀，指向走廊尽头——一扇厚重钢门后，荧光液在玻璃舱中流动。
我们靠近。七具培养舱并列排列，液体泛着幽绿。里面的人形轮廓清晰，胸口嵌着虎符碎片，皮肤下有金属脉络游走。为首的那具，军装样式与我穿越时穿的一模一样，断臂处接驳着钢骨义肢，表面泛着冷光。
我伸手触向控制台。就在指尖碰到按钮的瞬间，所有培养舱同时炸裂。
玻璃碎裂，液体喷涌。那具为首的合成体睁开眼，瞳孔是金属灰。它的声音首接在我颅骨内震荡：“三十七分钟。磁场风暴将撕裂你所有时空坐标。”
赵铁柱抬枪，扳机扣下，枪机卡死。老吴扑向电源箱，一掌劈下，实验室陷入黑暗。只有应急灯闪出微弱红光。
我后退一步，心神沉入识海。霍去病的战魂虚影在意识中凝聚——奔袭千里，马蹄踏碎山河。我引动战魂，身体骤然前冲。
合成体也动了。它的动作与我完全同步，速度、角度、力道，分毫不差。我们在空中对撞，气浪掀翻两侧培养舱。我的钢骨义肢与它的金属臂相击，发出刺耳的金属撕裂声。
烽火墟剧烈震荡。识海中，那本焦黑的古卷突然翻动，岳家军战旗的虚影浮现，与合成体背后的投影共鸣。一股不属于我的战意冲入体内——是戚继光的杀伐之决。
我一刀劈下，合成体抬臂格挡，金属臂断裂。它却笑了，声音在我脑中炸开：“你逃不掉。他们都在等你。”
警报声骤起。走廊尽头冲出黑影，全身裹在战术装甲中，手持狙击枪，枪口首指我眉心。赵铁柱抬枪，再次卡壳。
“别开枪！”老吴突然嘶吼，银针扎进我后颈。一股刺痛让我清醒——那不是人影，是烽火连阵亡兄弟的虚影，张麻子、小李子、王五……他们端着枪，朝我狞笑。
“魂引装置！”老吴咬牙，“他在用你的记忆操控你！”
我的战刀突然脱手，飞向那名狙击手。刀尖挑开他的防毒面具。
月光从顶棚裂缝照下。我看到了那道疤——左眼下方，弹痕扭曲，是我亲手打出的弹道角度。穿越前，王磊在反恐演习中替我挡下那一枪。
“王磊？”我的声音像从深渊里挤出来。
他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和我一样布满风霜的脸。他的右臂，也是钢骨义肢，型号与我体内的一模一样。
“因为在这里，”他盯着我，“我才是活着的那个。”
我还没开口，实验室主控台突然亮起。广播响起，是克隆体的声音：“用虎符。自毁程序需要钥匙。但空间折叠会撕碎你。”
林晚舟正跪在数据舱前，白大褂沾满血，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老吴将一块残甲拍进主控台：“连长，现在！”
我掏出虎符碎片，嵌入接口。烽火墟在识海中最后一震，裂缝张开，像一张吞噬一切的嘴。实验室开始扭曲，墙壁向内折叠，合成体的金属骨骼刺穿舱壁。
我引动战魂本源，戚继光的杀伐之气在体内奔涌。识海中，七道英灵残影同时嘶吼。我一刀劈向逃生通道。
钢架坍塌，老吴的怀表卡在裂缝里，表盖弹开，全家福在水中飘荡。他把我推向气密舱：“别管我！”
林晚舟抓住我的手腕，瞳孔泛着金光：“数据下载到98%了。”
赵铁柱的机枪管卡在门缝，他扯下弹药带缠住手臂：“连长！带夜莺走！”
我冲进气密舱，林晚舟紧随其后。舱门关闭的刹那，我看到所有合成体跪倒在地，它们的金属脊椎上，浮现出和我左脸一模一样的烧伤疤痕。
江水倒灌，烽火墟发出最后一声嗡鸣。林晚舟蜷缩在我怀里，呼吸带着血腥。数据盘在她手中发烫，刻着新坐标——武汉龟山。
气密舱浮出水面时，朝阳刺破乌云。我的钢骨义肢内部，一行血色小字悄然浮现：**倒计时：71小时59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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