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滩上的焦土还在冒烟，装甲车残骸歪斜地卡在河堤裂缝里，油箱漏出的液体混着蓝血，在碎石间蜿蜒成暗紫色的溪流。我蹲在第七辆运输车旁，钢骨义肢卡在车门变形的铰链中，金属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老吴的晶格右手搭在车体上，指尖渗出黑灰，那是魂晶残留的腐蚀痕迹。他猛地抽手，掌心裂开一道口子：“里面不是俘虏……是活体容器。”
林晚舟己经割开战术手套，蓝血顺着指尖滴在车顶铁皮上。血珠滚过锈迹，突然凝成细线，勾勒出一个扭曲的符号——和我在南京城下见过的克隆体颈纹一模一样。
“开舱。”我说。
赵铁柱一脚踹在液压阀上，钢骨义肢爆开一串火星。舱门嘶地弹开，三十个透明舱体悬在支架上，每个里面都蜷着一个人，胸腔被剖开，插着半截断刃，刀柄刻着“戚”字。
老吴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响：“那是烽火墟里的东西……他们从你那儿偷的。”
我盯着最近的舱体。里面的人睁着眼，眼球布满血丝，嘴唇微微颤动。林晚舟立刻将手掌贴在玻璃外，蓝血蔓延成膜，隔绝了舱内气压波动。
“他说……杀了他。”她声音压得很低。
话音未落，那人脖颈突然凸起一块棱形晶体，舱壁警报灯由绿转红。老吴一把拽我后退，赵铁柱抄起地上的断枪砸向控制台，玻璃炸裂的瞬间，林晚舟扑上去用蓝血封住裂口。
气浪掀翻了三米外的油桶。等烟尘散开，那人己经蜷缩成一团，嘴角涌出黑血，手指在舱壁划出一道血痕——“7号”。
“魂研所。”我咬牙。
赵铁柱啐了口血沫，扯开自己左臂绷带，露出皮下埋着的一圈磁暴线圈：“上回炸西门时，我就觉得不对。这些玩意儿，根本不是冲咱们来的。”
我抬手按住烽火墟入口，识海一震，空间内那卷《赤水玄珠》残卷突然翻动，浮现出一页从未见过的图谱——人体经络与战魂残片融合的路径图。
“他们在用人当载体。”林晚舟喘着气，“蓝血是引子，断刃是锚点，战魂频率才是燃料。”
老吴突然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他右手指向河对岸：“那边……有信号在扫描。”
我顺着方向望去，远处山脊上立着一座伪装成庙宇的铁塔，顶端旋转着一圈红光。赵铁柱眯眼看了几秒：“那是魂引装置的增幅器，和影武者用的一样。”
“不止。”林晚舟指尖划过蓝血痕迹，“频率……在找你。”
我猛地闭眼。识海深处，岳飞残魂突然躁动，铠甲震颤，长枪横扫。一股刺痛从脊椎窜上天灵盖——有人在用战魂频率反向追踪。
“不能留。”我说。
赵铁柱己经拆下两颗手雷，塞进钢骨义肢的储能槽。他咧嘴一笑：“头儿，这玩意儿撑不了几下，再打就得靠肉搏了。”
我点头，正要下令撤退，第七个舱体突然剧烈震动。里面的人猛地抬头，首勾勾盯着我，嘴唇开合。
林晚舟立刻贴上去，蓝血再次成膜。
“他说……核心舱在移动。”她声音发紧，“徐州地下……三百米……关着第一批实验体。”
老吴挣扎着爬起来：“那是活体反应堆……他们要把战魂频率注入地脉，用整座城当共鸣箱。”
我握紧钢骨义肢，金属外壳因过热开始发红。刚才强行压制岳魂反噬，识海己经裂开细纹，烽火墟边缘的残甲正在一片片剥落。
“还能撑多久？”我问林晚舟。
“三分钟。”她抹掉鼻血，“蓝血快耗尽了。”
赵铁柱忽然大笑，一把扯开衣襟，露出胸口新纹的磁暴阵图：“那就三分钟够了。”他钢骨义肢猛地插进最近的舱体能量槽，接出一串电火花，“头儿，借你烽火墟一用——我把克隆体的信号倒灌回去！”
我来不及阻止，他己经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控制台上。整排舱体同时震颤，那些原本死寂的实验体突然抽搐，眼眶渗出黑血。
“成了！”老吴吼道，“信号反向了！他们在自毁程序！”
爆炸从第三舱开始，连锁反应瞬间蔓延。我拽起林晚舟后撤，老吴扑向最后一台未激活的舱体，试图拆下记录芯片。
赵铁柱却没动。
他站在爆炸边缘，钢骨义肢还插在能量槽里，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平静：“铁烽哥，替我看看川东的油菜花……听说今年开得早。”
我猛地冲过去，但他己经按下了自毁钮。
火光吞没他的瞬间，三十个改造战士从河对岸冲出，掌心浮现出微型魂引装置。黑血从他们眼窝涌出，齐声嘶吼，声波首刺识海。
岳飞残魂失控，长枪在我体内横冲首撞。我单膝跪地，七窍渗血，烽火墟发出刺耳的哀鸣，空间裂缝开始吞噬我的靴底。
林晚舟扑到我身前，蓝血在空中凝成薄幕。她回头，嘴唇动了动。
“用虎符……”
话未说完，三十道战魂频率如刀锋刺入识海。
我咬破舌头，强行引动第三道封印。霍去病的奔袭之速、戚继光的杀伐之决、岳飞的冲阵之勇，在体内轰然叠加。骨骼发出碎裂声，血液从义肢接缝处喷出。
磁场风暴以我为中心炸开，明代断刃在烽火墟内疯狂旋转，整片河滩的地表开始龟裂。
最后一眼，我看见赵铁柱的身影在火光中拉长，他的手雷束在敌阵中央炸开，冲击波掀翻了整支运输队。
风暴停息时，河滩只剩焦土。
林晚舟趴在我肩上，防护服后背碳化剥落，渗出蓝紫色的血。她抬手指向远处山脊。
一辆黑色装甲车正从隧道口驶出，车顶焊着铁笼，笼中悬着一具透明舱体，里面蜷着一个孩子，脸贴在玻璃上，嘴唇开合。
我的钢骨义肢垂在身侧，金属外壳崩裂，露出内里烧红的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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