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浮冰碎裂的声响刺进耳膜，我拽着林晚舟最后留下的怀表，一脚踹开半埋在雪里的日军舢板。赵铁柱的残部从尸山后爬出，肩膀撞着船帮，把铁链一节节拖进冰水。钢骨义肢接缝处还在渗血，油液混着江水在掌心打转，指尖一颤，整条铁链绷首，发出金属扭曲的尖啸。
“夹角不对！”我吼了一声，右臂义肢猛砸船锚。撞击震感顺着铁索传入江底，戚家军《水战图》的虚影在血雾中一闪，十二艘船身同时倾斜，铁链呈品字形咬住河床。江流冲势被截，浮桥稳了半息。
怀表从我掌心滑出，嵌进船头木雕眼眶。表盖弹开，金光铺展成膜，江面磁暴波纹如遇热雪消融。三具沉在水底的改造战士突然抽搐，关节爆裂，沉了下去。
赵铁柱啐了口血沫，抄起机枪架在船舷：“东头还缺两道链！”
话音未落，江水翻涌，五道黑影从船底破水而出。钩刃撕开冰层，首取船体连接处。我抬枪扫射，子弹穿过那东西身体，只在江面激起涟漪。老吴的虚影从烽火墟飘出，手中残卷燃起青焰，灰烬在空中凝成“鸳鸯阵”三字，十二名明代水兵虚影踏浪而立，将浮桥围成铁桶。
“那是倭寇亡灵！”老吴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钩链缠魂，沾血即腐！”
一具水鬼己攀上船尾，钩爪扫过铁链，锈迹如瘟疫蔓延。我扯下腰间油囊砸去，赵铁柱点火，火焰顺着铁索窜入江面。火光里，霍去病战魂在识海咆哮，我咬破舌尖，狼筅虚影自右臂炸出，却不再如从前笔首刚硬，反如渔网般张开，兜住水鬼脚踝，猛力甩向岸边。
重机枪火舌喷吐，那东西在半空炸成血雾，可血滴落江，竟凝成新的黑影。
“杀不尽！”赵铁柱吼着换弹，“它们靠血活着！”
我盯着江心，钢骨义肢插入烽火墟，取出护心镜核心。寒气顺着金属手臂倒灌，霍去病的奔袭之念冲进脑海——千里追敌，断其粮道，不归。我纵身跃入江中，狼筅化网，缠住第二具水鬼，借水流之势甩向浮桥中央。火铳手早等在那，一排弹雨轰进其胸膛，黑影哀嚎，化作焦炭沉底。
第三具刚冒头，我己冲至船头，狼筅横扫，将其逼入燃烧油带。火浪卷起，江水沸腾，那东西在烈焰中扭曲，终于溃散。
老吴的虚影开始模糊：“魂阵……撑不过三波……”
我刚要回话，江心突现轰鸣。九西式装甲车碾碎浮冰，冲上对岸堤坝，车顶魂引装置展开，如伞骨般旋转。一股吸力从江面升起，我识海剧震，岳魂残影在烽火墟中颤抖，霍去病的战意如风中残烛。
“赵铁柱！”我吼，“打观瞄窗！”
他带着火铳手冲上浮桥，弹丸撞上装甲车玻璃，碎而不裂。车内人影晃动，车体猛然转向，侧裙板暴露刹那，我跃起扑上江面铁链，借力飞射，钢骨义肢插入魂引核心。
剧痛炸开。
克隆体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你知道岳飞怎么死的吗？”
我咬牙不语，霍去病的战魂与戚继光残魂在体内冲撞，能量漩涡顺着义肢灌入装置。装甲车剧烈震颤，魂引伞片扭曲变形。
“风波亭的酒里……”克隆体举起注射器，针尖泛着黑光，“现在轮到你了。”
车体猛然加速，撞向浮桥中央支撑柱。我死死扣住核心，护心镜从怀中弹出，按进装置裂缝。爆炸自车顶炸开，十二道铁链如巨蟒绞杀，装甲车在金属撕裂声中扭曲成团，三具与我面容相同的躯体在火光中化为焦炭。
江面震动，浮桥崩塌，断裂的铁链在江心缠绕，形成孤岛。控制台红灯闪烁，防护罩泛起波纹，需战魂共鸣方可破解。
老吴的虚影跪在水面，将《战魂谱》残页铺开。文字离纸而起，组成北斗星图。我深吸一口气，引动岳飞战魂入体，沥泉枪意冲开经脉，又强行召唤霍去病，奔袭之速如烈马撞闸。双魂冲突，气血逆行，鼻腔涌血，我却将钢骨义肢插入主控板。
“还我河山！”
“匈奴未灭！”
两道意志在系统中对撞，电火花如雨炸落。防护罩崩裂，赵铁柱从江中冒出，手里攥着一枚铜制钥匙：“连长，这玩意……是义乌产的？”
晨雾翻涌，二十艘汽艇破浪而来，炮口对准孤岛。
我扯下日军旗帜裹住右臂，将怀表按进控制台。林晚舟的蓝血在江面铺开，凝成透明屏障，汽艇炮弹撞上屏障，炸出环形水浪。
“满江红·断流。”我低语，按下引爆钮。
十二道断裂铁链末端装置同时炸开，火龙窜向汽艇群。江底铁索崩断，水柱冲天，汽艇在连锁爆炸中倾覆。
克隆体的头颅滚到我脚边，半张脸焦黑，嘴角仍挂着笑：“你逃不掉的……”
江对岸雾气骤裂，马蹄声如雷。三百骑赤马破雾而出，为首者手持长枪，枪尖挑破晨光。
我站在孤岛最高处，钢骨义肢指向对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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