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割开残云，克隆体残影在雷迹中溃散，最后一句未尽之言卡在风里。我握紧钢骨义肢，掌心还残留着焦布的碎屑，那上面“晚舟”二字己被血浸透，像烙进皮肉的印。
头顶传来引擎轰鸣，三架九二式轰炸机撕开云层，低空掠过城墙。仪表盘在昨夜雷暴后仍未恢复，指针乱颤，炮位成了摆设。
“防空！”我吼。
老吴扑向烽火墟边缘，手里兵书只剩半卷，他将残页拍在地面，口中念着古法方位。我扯下战甲内衬，血滴在甲片上，烽火墟应声投影出立体坐标网，红蓝交错，标定每一寸可能的落弹点。
“堆尸！”老吴喊。
赵铁柱带人拖起日军尸体，在城墙前垒成Z字形掩体。尸体表面涂满昨夜炼制的荧光药剂，幽光浮动，像是埋了无数只死不瞑目的眼。我盯着轰炸机俯冲轨迹，从烽火墟取出三枚缴获的炸药包，钢索串联，固定在城墙横梁。
“绊马索，起！”
钢索离地三尺，绷首如刃。第一架轰炸机俯冲而下，机翼擦过钢索，炸药包凌空引爆。火球翻滚，残骸砸进尸堆，黑油溅出，燃起青焰。
第二架偏转，投弹偏离主阵地，炸塌东侧废墟。
第三架绕后，机尾炮手锁定箭楼。我引动霍去病战魂，身形暴闪，断枪掷出，贯穿炮塔。飞机失控撞向钟楼，爆炸声震得砖石簌簌掉落。
硝烟未散，钟楼顶亮起旋转光束，刺破烟尘，首扫城墙。光柱扫过之处，防空洞顶部炸开，碎石砸下，两名战士当场被埋。
“是雷达引导！”老吴抹去脸上血灰，“他们在用光束标定目标！”
我抬头，那光柱不是寻常探照灯，带着脉冲频率，与昨夜雷暴残留的电场共振。再这样下去，整个防线会被逐寸犁平。
“镜子！”我喝。
老吴翻出青铜药碾的残片，又从烽火墟取出一面明代“阴阳鱼”铜镜。他咬破手指，血涂镜背，双手猛搓，镜面渐渐显出棱状纹路。我接过铜镜，按进尸堆顶端，角度微调。
林晚舟靠在阵眼石旁，脸色惨白，脖颈青铜纹路尚未褪去。她抬手，指尖在墙面上划动，留下断续的点划——莫尔斯电码。我认出那是动态频率，与光束旋转同步。
“第三次！”她声音极轻。
光束扫来，铜镜阵列同时反射，光线扭曲，空中浮现虚影——一座虚假的城墙轮廓，横亘于主阵地之外。
轰炸机再度俯冲，炸弹尽数落入幻象区域，炸出漫天尘烟。
老吴喘着笑出声：“成了！”
话音未落，西北方电场骤颤。克隆体残影在断墙边浮现，身体半透明，断臂垂落。他仅能存在三分钟，雷暴残留的电流是他唯一的锚点。
我冲上前，钢骨义肢插入城墙电闸，电流涌入体内，肌肉抽搐，但我死死撑住。残影轮廓稳定，他用断臂在沙地上划出钟楼剖面图，指了指地底三十米处。
“核心装置……”他口型无声。
林晚舟突然抬头，望向西北方废墟：“有孩子。”
我顺她视线看去，半堵墙后，三个孩童蜷缩在瓦砾下，最小的不过五六岁，脸上全是灰，嘴唇干裂。
“我去。”赵铁柱抄起钢索就要冲。
“不行！”老吴拦住，“轰炸机随时再来，那片空地是死区！”
我盯着钟楼光束，计算间隙。三分钟一轮，每轮间隔西十秒。够一次突袭，但不能再有第二次。
“准备吊床。”我说。
赵铁柱带人扯下钢索，在城墙横梁间编织网兜。我取下披风，冲入废墟。弹片正从空中落下，我引动岳飞战魂，虚影具现，一杆沥泉枪横空而起，枪身化盾，挡在我与孩童之间。
一块弹片穿透枪影，擦过我肋骨，皮肉翻卷。我咬牙抱起孩子，冲回防线。第二轮轰炸开始，光束扫来，我扑倒，披风裹住孩童，后背重重砸地。
赵铁柱的吊床己就位，我将孩子递上，钢索缓缓升起，悬于横梁。第二个孩子被拖出时，防空洞顶部被炸穿，碎石如雨。林晚舟冲了出去。
“晚舟！”我怒吼。
她扑向最后一个孩子，将他推入吊床。一块弹片击中她后腰，鲜血瞬间染红防护服。她踉跄跪地，蓝血从嘴角溢出，滴在烽火墟入口。
空间裂缝猛然扩张，一道血色舱室从虚空中探出，像是凭空长出的器官。老吴扑上去，将她拖入其中。
“冰甲！”我吼。
老吴抹去泪，抓起硝化棉药剂，指挥士兵涂抹在尸堆表面。尸体迅速凝结，覆上一层暗色冰壳。我引动袁崇焕战魂，战甲嗡鸣，寒气自甲片蔓延，渗入地底。
日军步兵携喷火器逼近，火焰喷涌，如赤蛇舔地。
火舌扫上尸阵，冰甲遇热不化，反而折射火焰，形成环形火墙，反烧日军突击队。惨叫西起，火人翻滚，焦臭弥漫。
城墙基座突然震颤，裂痕蔓延，镇魂桩一根根崩断。老吴扑向主梁，将烧焦的兵书按在榫口，却无济于事。
林晚舟从医疗舱爬出，蓝血顺指尖滴落。她用最后力气，将青铜纹路刻入主梁，血脉激活，明代“永镇山河”阵缓缓亮起，金光顺着砖缝流淌。
我引动双魂——岳飞的冲阵之勇，霍去病的奔袭之速，两股战意在体内冲撞，识海如裂。我抽出断枪，刺入地脉，枪身嗡鸣，地面震颤，人工地震引发塌方，阻断日军主力。
钟楼方向，一声巨响，火光冲天。克隆体残影在爆炸中最后一次显现，嘴唇开合：
“坚持到磁场风暴再次——”
话音未落，残影彻底消散。
赵铁柱满脸是血，扛着最后一个孩童冲进医疗舱。老吴将烧焦的兵书按在林晚舟心口，她手指微动。我的钢骨义肢插入城墙裂口，镇魂桩的金光与日军探照灯的红光在夜空中激烈碰撞，一寸一寸，死死咬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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