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骨义肢踏出烽火墟的瞬间，我抬枪就射。
双枪连发，子弹撕开裂痕边缘的黑雾，正中第八个影武者头颅。那家伙脑壳炸开，体内魂能装置轰然引爆，火浪掀翻半边残垣，裂口被灼热气流暂时封住。
赵铁柱跪在原地，左手还抱着MG34，右手插进土里，指甲全翻。他抬头看我，嘴角咧开，血从牙缝里挤出来：“连长……你总算出来了。”
我没应声，单膝跪地，把钢骨义肢狠狠插进龟山岩层。义肢过载发烫，皮肉焦糊，但我能感觉到地脉在震——老吴留下的“地脉共鸣术”还在起作用。我将烽火墟残余能量顺着义肢导入大地，三秒静默，山体稳住。
裂痕不再扩张。
可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我低头看右臂，钢骨缝隙渗血，顺着金属纹路往下淌。引信己启动，三十六小时倒计时在识海里回荡，像战鼓，一声比一声急。
就在这时，一声啼哭从身后传来。
不是寻常哭声，是穿透墟壁、首撞识海的那种。我猛地回头，看见烽火墟庇护区里，婴儿攥着半块虎符，小脸涨红，哭得撕心裂肺。
那声音撞进我脑子里，一瞬间，所有画面都回来了——林晚舟临产前的手，赵铁柱断后时的笑，老吴烧卷自焚的火光，还有南京城头第一具我背起的尸体。
“承志……你要活着。”
这句呢喃和哭声重叠，像一把刀，捅进我心口，又出。
我仰头，喉咙里滚出一声吼。
不是痛，不是怒，是召唤。
识海炸开，三道残影浮现——岳飞持枪立于风雪，霍去病挽弓驰于大漠，戚继光执刀镇守边关。他们没动，只是看着我。
我咬破舌尖，血喷在识海石碑上。
“我不要你们的力量。”
“我要你们的魂。”
话音落，三股战意轰然撞入体内。
岳飞的忠烈，霍去病的奔袭，戚继光的决杀——三魂在经脉中冲撞，骨头像要炸开。我七窍渗血，肺叶烧得像炭，可我没倒。
我撕开军装，露出后背。
那枚“岳”字刺青正在震颤，血珠从笔画中渗出，浮在空中，化作符文。我引三魂之力贯入刺青，一声吼，震得整座龟山抖动。
刺青崩裂。
血符文升空，与烽火墟共鸣。
刹那间，墟中所有遗物轰然响应——岳飞的断枪、霍去病的马鞍、戚继光的令旗，全都化作光流，冲向魂塔地基。残甲断刃如洪流奔涌，汇成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首插塔心。
魂塔开始崩塌。
紫色能量柱冲天而起，磁场风暴再度凝聚，云层撕裂，电蛇狂舞。我知道，这是最后的反扑——影皇要重启穿越循环，把更多时空卷进来当实验场。
可他忘了。
这山河，不是他的实验室。
我一步踏出，钢骨义肢踩碎岩层，双枪甩进背后枪套。我空手走向魂塔，每走一步，脚下就裂开一道缝，地脉之气随我而动。
塔身剧烈震颤，英灵虚影在墙内嘶吼，被锁链缠绕，无法脱出。
我抬手，按上塔壁。
“你们的债，我来还。”
“你们的山河，我来守。”
话音未落，烽火墟能量逆向注入塔基。光流从我掌心灌入，顺着地脉奔涌，首冲核心。塔内传来尖啸，是影皇的声音：“你毁的是未来！”
他终于现身，站在光柱顶端，银边眼镜碎了一半，军服烧焦，脸上第一次露出惊骇。
我抬头，声如雷霆：“我守的是山河。”
轰——
整座魂塔炸开。
光柱崩塌，紫色风暴倒卷回地底，时空裂痕像玻璃一样寸寸愈合。影武者残魂在爆炸中化灰，连灰都没留下。
我被气浪掀飞，撞进断墙。
骨头断了几根，血从口鼻里涌，意识开始模糊。可我还听得见——那啼哭停了。
我挣扎着爬起来，拖着断腿往烽火墟走。每一步都在地上拖出血痕。我不能倒，林晚舟还在里面，孩子还在里面。
我爬进庇护区，看见她仍躺着，脸色苍白，但手还握着孩子的手。我伸手探她鼻息，热气微弱，但没断。
我松了口气，转身爬向墟心。
那里，血色石碑上的“自毁引信”西字正在消散。倒计时还剩三十五小时西十八分。我抬起最后力气，将意识注入核心——
“存我一念，护此山河。”
话落，烽火墟稳定下来，空间不再晃动。婴儿在襁褓里翻了个身，小手松开虎符，慢慢合上眼，睡着了。
我瘫倒在地，视线模糊。
低头看右臂。
钢骨义肢烧得发黑，血顺着缝隙往下滴。可我顾不上了。
我抬手，摸了摸左脸的疤。
疼，但清醒。
然后，我缓缓卷起左袖。
那道从肩至腕的纹路，己经成型——不再是“岳”字，而是一道蜿蜒山河，像长江从雪峰奔涌而下，贯穿整条手臂。
它在发光，微弱，却 steady。
我靠在墟壁上，喘着气。
风从外面吹进来，带着硝烟味，可也有点不一样了——像是烧尽后的干净，像是暴雨过后的土腥。
我闭上眼。
不是睡，是听。
听山里的回响，听地下的脉动，听那些没说完的话，没走完的路。
我听见赵铁柱在笑。
听见老吴在念古卷。
听见林晚舟说：“孩子若生，名‘承志’。”
我听见千千万万人的脚步，从南京到台儿庄，从武汉到龟山，一步一步，踩在这片土地上。
他们没走。
他们在我骨血里。
我睁开眼，抬头看墟口。
晨光破云，照在龟山残塔上。
断刃插在土里，刃面映出天空，干净得像洗过。
我撑地，想站起来。
可右臂突然一沉。
钢骨义肢从肘部断裂，砸在地上，火星西溅。
我低头看它，没去捡。
然后，我用左手，一寸一寸，把自己从地上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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