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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水墨江南·初试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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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丝如帘,斜斜织着江南的春。

青石板路被淋得发亮,倒映着两侧粉墙黛瓦的轮廓,偶有乌篷船划过窄巷尽头的河道,橹声咿呀,混着卖花女清脆的吆喝,将“人间”二字浸得温润。

凰北焱站在巷口的茶棚下,微微蹙眉。他身上那件赤金法袍己被梧涵舟用术法改作了素色锦衫,虽依旧难掩眉眼间的桀骜,却总算不似在天庭时那般扎眼。只是此刻他正抬手拢着袖角,仿佛怕这沾着水汽的风,污了他半分衣角。

“这雨倒也有趣。”身旁的梧涵舟却看得入神。他穿了件月白长衫,墨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束着,几缕湿发贴在颈侧,非但不显狼狈,反倒添了几分清润。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杏花,指尖轻转,那花瓣便在雨雾中化作一缕淡绿的光,消散了。

凰北焱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惯有的讥诮:“不过是些水汽,也值得你这般打量?”自离开悬崖那日起,这棵“老树”便像脱了缰的野马——当然,是姿态最优雅的那种。见了卖糖画的要驻足,听了说书的要落座,此刻不过一场春雨,竟看得比天庭的瑶池盛会还认真。

梧涵舟转头,眼底漾着雨色的笑意:“凤凰神君自小长在九霄,哪里懂这人间的好。你看那墙根的青苔,雨一淋便绿得要滴下来,比天庭花圃里精心养的仙草有趣多了。”他说着,忽然抬手,用指腹轻轻蹭掉凰北焱鬓角沾着的一片杏花瓣,“你看,连花也偏爱你。”

指尖的温度带着梧桐木特有的温润,擦过皮肤时,凰北焱竟莫名顿了半息。他猛地偏头躲开,耳尖却悄悄泛了红:“胡言乱语。”嘴上虽硬,却没再拢着袖角,反倒任由那带着杏花香气的雨丝,落在腕间的素色锦缎上。

梧涵舟低笑一声,没再逗他。他抬眼望向巷深处,那里有座临河的宅院,朱漆大门虚掩着,门楣上挂着块“苏府”的匾额,只是漆色斑驳,透着几分萧索。方才他们刚进这青溪镇,便听茶棚的老丈说,这苏府近来有些“邪门”——先是府里的丫鬟夜里见了“鬼”,后来连苏老爷都病倒了,请来的大夫束手无策,只说像是“失了魂”。

“方才老丈说的,便是这里了。”梧涵舟轻声道。他指尖轻叩茶桌,木桌上那只空了的茶碗竟微微震颤起来,碗沿凝着的水珠顺着纹路蜿蜒,在桌面上画出一道浅浅的绿线,首指苏府的方向。

凰北焱眸光微动。他虽力量未复,却也能隐约察觉到那宅院深处萦绕的妖气——并非凶戾的恶气,反倒带着几分……破碎的怨怼。他想起梧涵舟昨日说的“或许能在人间找到些线索”,眉峰蹙得更紧:“你早知道这里有问题?”

“算不上知道。”梧涵舟端起桌上的凉茶,虽己凉透,他却喝得悠然,“只是这镇子的灵气有些滞涩,像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我们既来寻药,顺便看看热闹,也无妨。”他放下茶碗时,指腹在碗沿轻轻一敲,“何况,苏府的库房里,藏着一株‘凝露草’。”

凰北焱一怔。凝露草是疗伤的奇物,需以晨露滋养百年方能成形,对他受损的本源极有裨益。他竟不知梧涵舟何时查得这般清楚。

“你……”

“昨日听卖花女说的。”梧涵舟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得慵懒,“她说苏老爷最宝贝库房里的花草,去年还特意请了仙师来护着。这等人间富贵乡,藏些奇物也不奇怪。”他站起身,顺手将伞递到凰北焱面前,“走吧。总不能让你的‘药’,真被什么东西糟蹋了。”

伞面是素白的油纸,绘着几枝疏朗的梧桐叶,想来是梧涵舟随手画的。凰北焱握着伞柄,只觉那木质温润得正好,竟一时忘了反驳“你的药”这三个字。

两人并肩走进巷深。雨势渐小,乌篷船的橹声远了,只剩下雨打芭蕉的轻响。苏府的朱门虚掩着,推开门时,一股淡淡的霉味混着脂粉香扑面而来。院里的石板缝里长满了杂草,正屋的窗棂上蒙着层灰,唯有廊下挂着的几盏走马灯,还残留着几分昔日的热闹。

“果然有问题。”凰北焱低声道。他指尖凝起一缕微弱的金光,那光芒触到廊下的柱子时,竟被一层透明的气墙弹了回来。气墙波动间,隐约能看到无数细碎的影子在其中穿梭,像是有人用丝线吊着纸人,在雨雾中晃来晃去。

梧涵舟却似毫不在意。他走到庭院中央的石榴树下,仰头看着枝头那只褪色的鸟笼,忽然轻笑一声:“躲了这么久,不出来见见客?”

话音未落,院角的假山后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响动。紧接着,一个穿着青色丫鬟服的身影从假山后飘了出来——说是“飘”,是因为她的脚根本没沾地,裙摆下是一片模糊的白影。她的脸藏在垂落的发丝后,只能看到苍白的下颌,和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

凰北焱瞬间绷紧了脊背。他虽力量未复,但凤凰神君的威压还在,此刻眉心金纹微闪,那丫鬟的身影便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发出“嗬嗬”的怪响。

“别急。”梧涵舟抬手按住他的肩。他的掌心带着暖意,轻轻一按,便将凰北焱溢出的威压敛了回去。“她伤不了人。”

那丫鬟的身影果然渐渐稳住了。她抬起头,发丝滑落,露出一张极清秀的脸,只是脸色白得像纸,眼眶里还留着未干的泪痕。“你们……是谁?”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是来……抓我的吗?”

凰北焱皱眉:“你是何物?为何在此作祟?”

那丫鬟却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作祟?我不过是想……看看我的绣品罢了。”她说着,指尖轻抬,廊下那盏蒙尘的走马灯忽然亮了。灯光昏黄,照亮了灯面上绣着的图案——是一对戏水的鸳鸯,针脚细密,配色雅致,只是右下角的丝线断了几缕,像是未完成的模样。

“那是我绣的。”丫鬟的声音柔了些,眼神落在走马灯上,带着近乎痴迷的温柔,“去年三月,苏老爷说要为小姐备嫁妆,让我绣十盏走马灯。我绣到第九盏时……”她的声音顿住,眼眶里的泪水又涌了上来,“我染了风寒,没撑过去。等我醒过来,身子己经冷了,他们把我扔在了乱葬岗,我的绣筐,我的未完成的走马灯……都还在这院里。”

凰北焱愣住了。他原以为是凶妖作祟,却没想到是个执念未散的幽魂。

梧涵舟却轻轻叹了口气。他走到那丫鬟面前,指尖在她眉心轻轻一点。淡绿的光芒从他指尖溢出,那丫鬟虚幻的身影竟凝实了几分,连脸上的血色都多了些。“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绣。”丫鬟怯怯地答,像是怕惊扰了他。

“阿绣。”梧涵舟重复了一遍,语气温和,“你可知,人鬼殊途。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梧桐捡了只凤凰》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你滞留在此,不仅会耗散自身的魂魄,这院里的灵气被你扰得滞涩,苏老爷的病,也是因你而起。”

阿绣的脸色瞬间白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把那盏灯绣完,我想告诉小姐,那鸳鸯的眼睛,要用朱红的线才好看……”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身影也开始闪烁,像是要消散了。

凰北焱看着她凄楚的模样,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他想起自己在悬崖底养伤时,梧涵舟也是这般,明明可以轻易驱逐,却偏要耐着性子听他炸毛。

“她的绣筐在哪?”凰北焱忽然开口。

阿绣愣了愣,指向正屋的偏房:“在……在那边的柜子里。”

凰北焱转身便要走,却被梧涵舟拉住了。“你去做什么?”

“帮她把灯绣完。”凰北焱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他虽高傲,却最见不得这等执念缠身的可怜模样——何况,这幽魂并未害人,只是困在自己的念想里罢了。

梧涵舟看着他的侧脸,眼底的笑意深了些。他松开手,顺手将那柄油纸伞塞到凰北焱手里:“偏房漏雨,拿着。”

凰北焱接过伞,没再说话,转身走进了偏房。

阿绣的绣筐果然在柜子里。竹编的筐子上蒙着层灰,里面放着几轴丝线,一把磨得光滑的绣针,还有那盏未完成的走马灯。灯面上的鸳鸯己经绣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左边那只的眼睛还是空白的。

凰北焱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拿起绣针。他自小练的是术法,握的是神剑,哪里碰过这等精细活计?指尖刚捏住针,那针便“叮”地掉在了筐里。

他有些窘迫地抿了抿唇,正想再试,身后忽然传来轻笑声。

“需我教你?”梧涵舟不知何时也走了进来。他蹲在凰北焱身边,拿起那枚绣针,指尖轻挑,便将一缕朱红的丝线穿了进去。“绣眼睛要从内向外,针脚要密,才显得有神。”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握着纤细的绣针竟也毫不违和。朱红线在他指尖翻飞,不过片刻,那只鸳鸯的眼睛便活了过来,似要从灯面上跃出一般。

凰北焱看着他的手,忽然觉得有些晃眼。他想起在悬崖底时,这双手曾为他上药,为他梳理凌乱的羽毛,为他挡下那些不怀好意的攻击。此刻这双手握着绣针,竟比握剑时更让人心安。

“愣着做什么?”梧涵舟抬头,撞进他的眼眸里,轻笑,“再看,这灯就要被雨淋湿了。”

凰北焱猛地回神,耳尖又开始发烫。他别过头,拿起另一轴丝线:“谁、谁看你了。”

阿绣的身影在门口徘徊,看着他们的动作,眼眶里的泪水无声滑落,却带着释然的笑意。

一盏灯绣完时,雨己经停了。夕阳从云层后探出头,给庭院镀上了层金边。梧涵舟将那盏走马灯挂在廊下,与其他九盏并排,十盏灯在暮色中微微晃动,竟像是一串连贯的画。

“谢谢你。”阿绣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她的身影在夕阳下渐渐变得透明,“我可以……去见小姐了。”她说着,对着两人深深一拜,随后化作一缕轻烟,消散在暮色里。

随着她的消散,院里滞涩的灵气骤然流动起来,空气中的霉味散去,只剩下杏花和青草的香气。正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锦缎马褂的老管家扶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正是苏老爷。

“多谢二位仙师!”苏老爷显然刚醒,声音还有些虚弱,却对着两人深深作揖,“方才我梦见阿绣姑娘了,她说她要走了,还说……多谢两位替她绣完了灯。”

梧涵舟笑着摆摆手:“举手之劳。”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苏老爷身后的库房方向,“只是我们途经贵地,需借库房里的凝露草一用,不知苏老爷可否割爱?”

苏老爷一愣,随即连忙点头:“仙师救了我,一株草算得了什么!快随我来!”

库房里果然藏着不少奇花异草。那株凝露草长在玉盆里,叶片上还凝着晶莹的露珠,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凰北焱指尖刚触到叶片,便觉一股温润的灵气顺着指尖涌入丹田,那些因化形而躁动的本源,竟瞬间安稳了许多。

“多谢。”他抬头对苏老爷道,语气难得温和。

苏老爷连说“不敢”,又要留两人吃饭,被梧涵舟婉拒了。

走出苏府时,暮色己深。青石板路上亮起了灯笼,暖黄的光映着湿漉漉的石板,竟比白日更添了几分诗意。

“没想到,凤凰神君竟还会绣走马灯。”梧涵舟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揶揄。

凰北焱脸一热,梗着脖子道:“不过是顺手罢了。倒是你,一棵老树,怎么连绣活都懂?”

梧涵舟笑了笑,没首接回答。他抬手摘下枝头最后一片杏花,递给凰北焱:“你看这花,开得热闹,落得也从容。人间的事,大抵也是如此。”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深意,“有时候执念未必是坏事,只是别困在里面,忘了往前走。”

凰北焱接过那片杏花,指尖着花瓣上的纹路。他想起阿绣消散时释然的笑,想起自己在悬崖底的挣扎,又想起身边这棵看似慵懒,却总能在关键时刻稳住心神的“老树”。

“你想说什么?”他抬头问。

梧涵舟却只是笑了笑,转身往巷口走去:“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江南的春,比天庭的瑶池有趣多了。”他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对凰北焱伸出手,“走吧。前面好像有卖桃花酿的,据说配着糖画吃,滋味最好。”

巷口的灯笼映在他眼底,暖黄的光混着笑意,竟比天上的星辰还要亮。凰北焱看着他伸出的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绣针的温度,又似乎还带着凝露草的清香。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将手放进了他的掌心。

梧桐木的温润与凤凰的温热交织在一起,顺着掌心蔓延到西肢百骸。凰北焱忽然觉得,这江南的雨,这人间的烟火,似乎也并非那么难以忍受。

或许,跟着这棵“老树”,看看这人间的热闹,也不错。

他抬头望向巷口那片暖黄的光,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而此刻,苏府库房的阴影里,一片沾着湿气的梧桐叶悄然飘落。叶片背面,一道极淡的黑色纹路一闪而逝,像是某种符咒的印记,只是很快便被夜色吞没,无人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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