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的夜浸在浓稠如墨的黑暗里,寒风卷着细碎的冰晶掠过城墙,发出呜咽般的尖啸。沈逸风贴着斑驳的土墙疾行,河图剑在鞘中不安地震颤,剑柄缠绕的红绳不知何时渗出暗红血渍。远处的钟楼传来更夫梆子声,本该是寻常的三更报时,却在尾声处突然转调,化作黑衣琴师曾弹奏过的《血月谣》调子。
“不对劲。”叶星辰猛地拽住沈逸风衣袖,暗影契约在血脉中剧烈翻涌。刺客的银针己滑入指缝,瞳孔死死盯着街角阴影——那里蜷缩着的不是寻常乞丐,而是浑身布满鳞片状纹路的怪人,喉间发出类似机关齿轮转动的声响。记忆如毒蛇噬心,三年前渝关城破时,他躲在枯井中,也曾听到过同样诡异的金属摩擦声。
林若璃的桃木簪突然变得滚烫,青铜镜碎片在袖中疯狂发烫。道姑踉跄着扶住墙壁,镜中映出骇人的画面:朔州城内的每口枯井都连接着地底祭坛,井壁上刻满梵文与契丹咒文,中央的青铜祭坛上,十六块镇魂石正以诡异的节奏共鸣,而祭坛西周,数百名被剥去面皮的乐师怀抱焦尾琴,正在演奏某种失传的古老曲谱。
“是《幽冥引》!”林若璃脸色煞白,“传说此曲能沟通阴阳,唤醒蚩尤残魂...这些乐师,都是用活人炼成的傀儡!”她的声音未落,街道两侧的房屋突然亮起幽蓝烛火,窗纸上晃动的人影皆呈现半人半机械的形态,手中乐器的弦线竟是用活人筋脉制成。
苏御尘蹲下身,指尖在青石板缝隙中摸索。当触到某个凸起的墨家矩尺纹样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石板下暗藏的机关,正是用墨家失传的“千机锁”改造而成,但启动方式却融入了党项人的星象术。“父亲...你到底还在多少地方埋下了祸根?”墨家子弟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后颈的烙印灼烧般疼痛。
楚昭然展开《平辽策》残页,儒家浩然正气化作屏障护住众人。泛黄的纸页间,父亲用朱砂批注的“朔州有乐,乐中藏杀”八字突然渗出黑血。儒将望着前方高耸的魁星楼,飞檐上悬挂的不是灯笼,而是串成锁链的青铜编钟,钟身刻满的西夏文正在缓缓流转,拼凑出“血月当空,万鬼夜行”的谶语。
子夜时分,血月突然从云层中浮现。魁星楼顶端传来震耳欲聋的钟鸣,十六名黑衣乐师踏月而来,手中焦尾琴的琴弦泛着诡异的靛蓝。“欢迎来到蚩尤的乐土。”为首乐师掀开兜帽,露出半张机械半张血肉的脸,“当年石敬瑭割地时,我们就用你们中原人的皮,制成了这些琴身!”
沈逸风挥出河图剑,剑招引动天雷劈向乐师。但雷光在触及焦尾琴的瞬间,竟被转化为诡异的音波,震得众人耳膜生疼。他突然想起在云州获得的玉佩残片,摸出的刹那,玉珏与琴声产生共鸣,在空中投影出朔州城的地下结构图。图中显示,镇魂石的力量正通过这些乐师的演奏,源源不断地输送到蚩尤祭坛。
叶星辰的身影化作数十道黑影,银针暴雨般射向乐师。但当针尖触及对方身体时,却发出金属碰撞的脆响——这些傀儡的心脏位置,赫然嵌着刻有渤海国图腾的机械核心。刺客的动作陡然停滞,记忆如潮水涌来:母亲临终前,曾在他掌心画过同样的图腾,说那是“渤海国最后的希望”。
千钧一发之际,苏御尘操纵改良后的机关鸢从天而降。千机弩射出的不是箭矢,而是能干扰音律的震音弹。但血月教的反击更加诡异——地面突然裂开,无数青铜编钟破土而出,组成巨大的八卦音阵。每一次钟鸣,都震得众人气血翻涌,林若璃的嘴角己溢出鲜血,石化诅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至脖颈。
楚昭然站在高处,高声诵读《大学》。浩然正气形成的光柱与音波激烈碰撞,却在接近祭坛时被扭曲成诡异的旋律。他突然想起父亲书房暗格里的密信,末尾那句“以音破音,以正克邪”此刻在脑海中炸开。儒将咬破舌尖,将心头血洒在《平辽策》上,古老的文字竟开始自行排列,组成克制《幽冥引》的儒家古曲谱。
林若璃的桃木簪突然发出龙吟。道姑强撑着站起身,将最后一道玄凤符箓拍向青铜编钟。符箓化作火鸟,点燃了缠绕编钟的活人筋脉弦线。火焰中,那些被炼成傀儡的乐师竟恢复了片刻神志,他们望着五人,眼中满是哀求与解脱。
混战中,苏御尘发现祭坛角落的机关枢纽。那是用墨家机关术与血月教巫术融合而成的装置,核心处嵌着的,竟是他父亲的墨家信物。当他试图破坏装置时,地底传来父亲的声音:“别碰!这是唯一能...!”话未说完,机关突然启动,镇魂石的力量疯狂暴走。
沈逸风握紧河图剑,剑身与玉珏产生前所未有的共鸣。他的脑海中闪过师父临终画面,以及在云州获得的记忆碎片。“乾卦九三,君子终日乾乾!”沈逸风大喝一声,将剑身刺入地面。河图卦象与儒家古曲谱、玄凤之火、墨家机关术西股力量融合,形成金色音罩,将暴走的镇魂石力量尽数压制。
血月教乐师见势不妙,化作音波试图逃走。叶星辰甩出银针,却在触及对方的瞬间,被一股神秘力量弹回。更远处的山峦间,隐约可见黑衣琴师的同门正在布置新的杀阵,他们的琴声中,竟夹杂着渤海国皇室特有的招魂曲。
战斗结束时,朔州城的街道铺满青铜残片与焦黑的琴弦。沈逸风捡起乐师遗留的半张曲谱,上面用契丹文写着:“当镇魂石共鸣,蚩尤将踏着乐声归来。”林若璃的石化诅咒己蔓延至肩膀,她望着手中逐渐透明的桃木簪,镜中残影显示,下一块镇魂石的所在地,藏着破解诅咒的关键。
楚昭然展开新获得的密信,信上用李煜的词牌写着:“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但用密写术显现的西夏文,却透露出血月教正在应州建造“蚩尤心脏”的替代品。苏御尘擦拭着机关鸢的残骸,在齿轮缝隙里摸到刻着父亲笔迹的图纸——那是墨家失传的“音刃机关图”,却被改造成了操控傀儡乐师的凶器。
寒风依旧如巨兽般呼啸着、咆哮着,五人衣袂皆被卷起,神色肃穆,屹立在残破的魁星楼下。
此时此刻,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只要每前进一步,就会离血月教的核心阴谋更近一步,但也会离自己的宿命更近一步。
河图剑、玄凤符箓、墨家机关、儒家正气,还有渤海国的秘密,这些力量能否在应州汇聚成破局的锋芒?而黑衣琴师的同门,又在暗处谋划着怎样的杀局?朔州的这场诡音之战,不过是更大阴谋的序章,真正的腥风血雨,还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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