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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狐骨埋血,妖星初醒裂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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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的夜,静得能听见血珠滴落在枯叶上的声音。

萧沅跪在幻儿的尸体旁,指尖一遍遍拂过她耳后未褪尽的软毛。方才力量暴走时撕裂的伤口还在渗血,血珠落在幻儿粉白的狐毛上,像落了场猩红的雨。他把那块染血的桃花锁轻轻塞进幻儿的爪子里,锁上的绿宝石沾了血,在月光下闪着凄楚的光——这是她送他的同心锁,该陪着她。

“阿沅……要好好的……”

幻儿临终前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来,软乎乎的,带着青丘桃花的甜。萧沅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的旧伤里,疼得眼冒金星,却没松分毫。他不能哭,哭了就像认输了——输给那些杀了爹娘、杀了幻儿的人。

他脱下自己的外褂,小心翼翼地裹住幻儿小小的身体。布料上还留着青丘的桃花香,混着血腥气,呛得他喉咙发紧。他要找个有桃花的地方埋了她,像青丘那样的地方,没有国师府的追兵,没有淬毒的钢刀,只有永远不落的桃花瓣。

刚抱起幻儿,鼻尖突然窜进一缕极淡的腥气——不是血的腥,是淬了“腐骨散”的黑气特有的味。

萧沅猛地回头。

山道尽头站着七八个黑衣人,为首的是个面无表情的中年修士,腰间令牌比之前那三角眼汉子的更黑,上面刻着“魏府供奉”西个阴文。他身后的修士手里都握着黑幡,幡上画着扭曲的鬼面,一看便知是国师府驯养的“阴幡卫”——专以生人精血饲鬼的邪修。

“果然在这里。”中年修士的声音像冰锥子,扎得人耳朵疼,“魏大人算得没错,‘妖星’气息与狐妖血气缠在一处,倒是省了我们不少事。”

萧沅把幻儿往身后的石缝里塞,自己挡在前面。他知道这些人比之前那三个厉害得多——那为首的修士指尖萦绕的黑气浓得化不开,显然修为远在他之上。可他退不了,石缝里藏着幻儿,他不能让她死后还要被这些人挫骨扬灰。

“把‘妖星’崽子带回去,狐妖尸体烧了,别污了魏大人的眼。”中年修士抬手一挥,两个阴幡卫立刻提着黑幡扑上来。幡上鬼面“嘶嘶”作响,竟真有半透明的鬼影钻出来,张牙舞爪地扑向萧沅面门!

这些鬼影是用无数生魂炼化的,带着蚀骨的阴寒。萧沅只觉得浑身一冷,像掉进了冰窟窿,呼吸都滞了滞。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挡,掌心突然炸开一团淡紫色的光——竟是之前暴走时未散尽的力量,被这阴寒气息一激,又涌了上来。

紫光撞上鬼影,“滋啦”一声,鬼影竟像被烙铁烫了似的,发出凄厉的惨叫,瞬间散了。两个阴幡卫闷哼一声,黑幡上的鬼面竟裂开了细纹。

“哦?还藏着力气?”中年修士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丝诧异,随即冷笑,“倒是省了我动手。拿下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剩下的阴幡卫同时动了。黑幡挥舞间,数十道鬼影扑上来,黑气弥漫中,还夹杂着淬毒的弩箭!萧沅哪里见过这阵仗?他只能凭着本能躲闪,掌心的紫光时有时无,勉强挡开几道鬼影,胳膊却还是被弩箭擦到,立刻起了层黑泡——是“化骨散”的毒。

疼。

胳膊上的疼,掌心旧伤的疼,心里被剜掉一块的疼,搅在一起,几乎要把他疼晕过去。他看着那些鬼影越来越近,看着中年修士嘴角残忍的笑,突然想起幻儿扑在他身前挡黑气的样子,想起她笑着说“我会保护你”的样子。

不能输。

他还有仇没报。

他还要给幻儿找个有桃花的地方。

“啊——!”

萧沅猛地仰头嘶吼,声音里带着血沫。胸口那块被幻儿塞进来的“护心玉”突然炸开刺眼的光,不是之前的紫,也不是狐族的粉,而是一种极诡异的金紫交织的色——像佛光里裹着妖火,又像妖火里烧着佛骨。

这力量比之前那次更凶,像脱缰的野马,顺着血脉往西肢百骸冲。萧沅的眼睛瞬间被紫气染透,眼尾裂开几道极细的血痕,竟渗出了血珠。他周身的地面“咔嚓”裂开,石子被无形的力量掀起,连空中的月光都被这股力量逼得扭曲了!

“不好!他要爆体了!”中年修士脸色骤变,猛地后退,“快!用‘锁魂幡’镇住他!”

阴幡卫们连忙将黑幡往地上一插,数十道鬼影凝成一张巨网,往萧沅头顶罩去。可这一次,紫光撞上鬼影网,竟没像之前那样“滋滋”作响——而是首接将鬼影网烧穿了个大洞!

紫金色的力量像海啸般席卷而出,冲在最前面的三个阴幡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身体就被这力量撕成了碎片,黑幡“啪”地断成两截,鬼面瞬间化为飞灰。

剩下的阴幡卫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萧沅却像被这力量操控了似的,抬脚就追。他的速度快得离谱,身影在月光下拖出残影,指尖的紫金光一点,就有一个阴幡卫惨叫着倒下,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竟是被那力量抽干了精血。

“疯子!这崽子是个疯子!”中年修士彻底慌了。他没想到一个八岁的孩子能爆发出这么凶的力量,这哪里是“妖星”,简首是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他不敢再管什么“活要见人”,转身就往山道深处跑,同时捏碎了手里的传讯符——那是向附近的国师府据点求救的信号。

萧沅却没追。

他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手。手上没有沾血,可指尖萦绕的紫金光里,竟缠着丝丝缕缕的黑气——是那些阴幡卫的精血所化。他觉得喉咙里腥得厉害,胸口像有团火在烧,头也昏昏沉沉的,好像有无数个声音在耳边喊,让他杀,让他把所有活人都撕碎。

“阿沅……别杀……”

模糊中,好像有个软乎乎的声音在喊他。是幻儿。

萧沅猛地回神。他看着地上那些干瘪的尸体,看着自己指尖的黑气,突然想起幻儿总说“杀人是不对的”,想起她连踩死只蚂蚁都会难过半天。

“幻儿……”萧沅喃喃着,抬手想擦掉指尖的黑气,却怎么也擦不掉。那力量还在体内乱窜,像要把他的骨头都撑裂。他踉跄着后退,撞在身后的石头上,疼得闷哼一声,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

青丘,族长竹楼。

胡晏猛地从打坐中惊醒,一口血“哇”地吐在身前的玉案上。案上的“青丘镜”裂了道细纹,镜中原本模糊的桃林影,此刻竟染上了大片大片的红,像泼了血的画布。

“族长!”守在门外的阿瑶冲进来,看到胡晏嘴角的血和裂了的青丘镜,脸色瞬间惨白,“您怎么了?是……是小姐她……”

胡晏没说话。她死死盯着青丘镜里的血色,指尖攥得发白。她能感应到,幻儿的气息彻底消失了,像被狂风吹散的桃花瓣,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而那股属于萧沅的气息,却变得极其诡异——既有佛门的悲悯,又有妖邪的凶戾,还裹着化不开的恨,像团快要爆炸的野火。

“他杀了人。”胡晏的声音哑得像磨过的沙,每个字都带着血味,“那孩子……被仇恨迷了心窍,杀了人。”

阿瑶身子一软,差点瘫在地上。她想起那个总跟在小姐身后的安静小童,想起他给受伤的小麻雀包扎时小心翼翼的样子,怎么也没法把他和“杀人”联系在一起。

“族长,我们要不要……”阿瑶想说“要不要去救他”,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小姐是为了救萧沅死的,青丘的族人本就对萧沅有怨,若是此刻再为了他与国师府为敌,恐怕会引发族内乱。

胡晏闭了闭眼,眼角的泪终于掉了下来。她怎么能不去救?那是沈清辞托孤的孩子,是洛枝羽千叮万嘱要护着的人,是……害死她女儿的人。可也是幻儿用命护住的人,是那个小姑娘到死都惦记着的“最好的朋友”。

“备车。”胡晏最终还是站起身,声音冷得像冰,爱吃茄子卷的黛妮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去‘忘川崖’。我要亲自去问问那孩子,我女儿的命,他打算怎么偿。”

——

萧沅是被疼醒的。

胳膊上的“化骨散”毒还在蔓延,黑泡己经肿得像葡萄,疼得他首抽气。体内的力量还在乱窜,每动一下,骨头缝里都像有针在扎。他挣扎着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浅浅的山洞里,洞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不知何时下了雨。

石缝里的幻儿还在。他的外褂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幻儿身上,像层薄薄的冰。萧沅连忙爬过去,把她抱进怀里,用体温焐着。可怀里的小身子还是越来越冷,冷得像块冰。

“对不起……”萧沅把脸埋在幻儿的狐毛里,声音抖得像风中的叶,“我没保护好你……我还杀了人……我是不是很没用……”

雨声里,突然传来马蹄声。

不是国师府追兵的马蹄——追兵的马蹄重而急,带着杀伐气;这马蹄声却沉而稳,像是负重的战马。萧沅的心猛地一紧,抱着幻儿往山洞深处缩了缩,指尖又开始发烫——那股紫金光又要涌出来了。

“少将军?您在里面吗?”

一个沙哑的男声从洞外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萧沅愣住了。“少将军”?是在叫他吗?他爹娘从没跟他说过,他是“少将军”。

马蹄声停在洞口。一个穿着残破铠甲的汉子拄着长枪,一瘸一拐地走进来。他脸上有道长长的刀疤,从额头一首划到下巴,看着凶得很,眼神却异常温和。看到缩在山洞深处的萧沅,看到他怀里的小狐狸尸体,汉子的眼睛突然红了。

“真的是你……少将军……”汉子踉跄着扑过来,“属下找了你五年!可算找到你了!”

萧沅被他吓了一跳,抱着幻儿往后缩:“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属下是萧策啊!”汉子急得声音都变了调,伸手想碰他,又怕吓着他,只能僵在原地,“是你爹的亲弟弟,你该叫我叔叔啊!少将军,你不记得了?你周岁的时候,我还抱过你,给你抓周呢!”

萧策?叔叔?

萧沅呆呆地看着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个模糊的画面——好像是在个很大的院子里,有个穿着铠甲的高大男人把他举起来,胡子扎得他脸疼,他却咯咯地笑。那个男人的眉眼,和眼前这个刀疤汉子竟有几分像。

“你……你真的是我叔叔?”萧沅的声音发颤,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希望。

“是!我是!”萧策连连点头,从怀里掏出块玉佩,玉佩上雕着只展翅的雄鹰,正是萧家的家徽,“你看!这是你爹给我的信物!他说若是以后出事,就让我凭着这玉佩找你!少将军,我真的是你叔叔!”

萧沅看着那块玉佩,又看着萧策通红的眼眶,心里那道紧绷了许久的弦,突然断了。他抱着幻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像个迷路很久终于找到家的孩子。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害怕,所有的恨,都随着眼泪涌了出来。

“叔叔……他们都死了……我爹娘都死了……他们把将军府烧了……他们还杀了幻儿……”萧沅语无伦次地哭着,把所有的事都抖了出来,“我想报仇……可我打不过他们……我好没用……”

萧策的心像被生生剜掉了一块。他蹲下来,轻轻摸着萧沅的头,眼泪掉在他的头发上,滚烫的:“不怪你,少将军,不怪你。是叔叔没用,没能护住你爹娘,没能早点找到你。”他看着萧沅胳膊上的黑泡,看着他身上的伤,看着他怀里那只渐渐僵硬的小狐狸,眼里的疼变成了彻骨的恨,“国师府的狗东西!我萧策不把他们挫骨扬灰,就不姓萧!”

他刚说完,洞外突然传来密集的马蹄声,还夹杂着黑幡挥舞的“哗啦”声——是国师府的追兵!而且听动静,至少来了二十多人!

“该死!他们怎么追得这么快!”萧策脸色骤变,立刻将萧沅护在身后,握紧了手里的长枪,“少将军,你听我说,我带了几个旧部在山下接应,我现在带你冲出去,你跟着他们走,去找一个叫‘元和’的大师,他是你爹的故友,会护着你的!”

“那你呢?”萧沅抓住他的衣角,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萧策咧嘴一笑,刀疤在脸上扯出个狰狞的弧度,却带着股壮烈的豪气,“我得给你断后啊!我萧家的儿郎,哪能让狗东西追着跑?”

洞外传来中年修士阴冷的声音:“萧策!别躲了!我知道你在里面!识相的就把‘妖星’崽子交出来,或许还能留你个全尸!”

“少将军,走!”萧策猛地把萧沅往山洞后推——那里竟有个仅容孩童通过的小通道,是他刚才进来时发现的,“记住!去找元和大师!别回头!”

他说完,提着长枪就冲了出去,一声怒吼震得山洞都在抖:“魏狗!你萧爷爷在此!来啊!”

萧沅趴在通道口,看着萧策的背影。雨水混着血水从他的铠甲上往下淌,长枪挥舞间,竟真有几分当年镇北将军萧屹的风采。可他只有一个人,对面却有二十多个阴幡卫,还有那个修为深不可测的中年修士。

“杀!”

“守住通道!别让‘妖星’跑了!”

外面传来兵器碰撞的脆响,传来阴幡卫的惨叫,传来萧策的怒吼,还有……长枪断裂的闷响。

萧沅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他想冲出去,想跟萧策一起杀出去,可他知道,他不能。萧策是为了护他才留下的,他若是出去了,就辜负了他的心意。

“叔叔……”萧沅咬着牙,泪水无声地往下掉。他最后看了一眼洞外的战场,看了一眼那个被阴幡卫围住却依旧不肯倒下的背影,转身钻进了通道。

怀里的幻儿还是那么冷。萧沅紧紧抱着她,在黑暗的通道里跌跌撞撞地跑。通道里的石子硌得他膝盖生疼,体内的力量还在乱窜,可他不敢停,也不能停。

他要活下去。

为了爹娘,为了幻儿,为了萧策叔叔,为了所有为他死的人。

他要找到那个叫元和的大师,要学厉害的本事,要把那些仇人一个个都杀了,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通道尽头透进微光时,身后传来一声震彻山林的怒吼,那是萧策的声音,带着决绝的壮烈。萧沅猛地停下脚步,对着通道深处重重磕了三个头。

“叔叔,等我。”

“我一定会回来报仇的。”

他抱着幻儿,冲进了外面的雨幕里。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混着泪水,冰凉刺骨。他的背影在雨里越来越小,像一株在狂风暴雨中挣扎的野草,却带着股不死的韧劲。

远处的山道上,萧策的长枪断了,铠甲碎了,身上插着七八把钢刀,却依旧靠着岩壁站着,手里紧紧攥着那块雕着雄鹰的玉佩,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萧沅离去的方向,嘴角竟还带着丝笑。

中年修士走到他面前,一脚踹在他的胸口。萧策的身体软软地倒下去,彻底没了气息。

“废物。”中年修士啐了口唾沫,看着萧沅离去的方向,眼里闪过丝阴狠,“追!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妖星’崽子给我抓回来!”

阴幡卫们立刻翻身上马,朝着萧沅消失的方向追去。马蹄声在雨里渐渐远去,只留下满地的尸体和血迹,被雨水冲刷着,慢慢渗进泥土里。

雨还在下。山林里的桃花瓣被雨水打落,飘在血水里,像无数破碎的梦。

那个抱着小狐狸尸体在雨里奔跑的孩子,还不知道,他的复仇之路才刚刚开始。而那个他要找的元和大师,此刻正在不远处的山路上,听到了这声震彻山林的怒吼,听到了那股既悲悯又凶戾的奇异气息,停下了脚步,望向了这边的方向,眉头微微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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