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纯负手前行，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吕玲绮与张辽紧随其后，各怀心事。
营地深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弓弦震颤的锐响。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年轻骑士正纵马狂奔，马背上的身影忽左忽右，手中长弓不断扬起、放下，箭矢如流星般射向远处的移动靶。
“嗖——”
又一箭射出，却擦着靶边飞了过去，深深钉进泥土里。
骑士懊恼地低骂一声，猛地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捡起地上的箭矢，又匆匆翻身上马，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阳光照在他汗湿的额头上，折射出晶莹的光，甲胄上的尘土沾满了汗渍，却丝毫不见懈怠。
“这是新募的壮士，姓赵，前日考核时侥幸中了一箭，进了虎豹骑后，总觉得底气不足，便日日这般苦练。”
曹纯的声音带着几分赞许，和几分欣慰。
张辽闻言一怔，下意识道：
“考核不严？”
曹纯转头看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严在军纪，宽在进取。能进来的，或许有运气，但能留下的，靠的都是这点‘知耻后勇’的狠劲。”
曹纯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名骑士的背影：
“战场之上，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但真正的底气，是练出来的。”
“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纵容，是等他们用箭术证明自己。”
张辽默然。
他想起吕布军中，哪有什么军中考核？
吕布之所以能够在这乱世中有一席之地，依仗的就是他杀害并州刺史丁原，兼并丁原帐下几千名并州狼骑！
可那数千名并州狼骑，也在吕布一次次的败仗中，被不断消耗殆尽。
至今只剩下几百名精锐骑兵！
张辽看着那名骑士一次次拉弓、放箭，动作从生涩到渐趋流畅，心中竟生出几分莫名的触动。
正说着，前方传来一阵整齐的铁骑声。
只见一队骑士列队走过，为首一人身姿挺拔，面容冷峻，正是陈到。
陈到每次总是主动承担起城防巡逻任务，见了曹纯，立刻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末将陈到，巡营归来。”
“免礼。”
曹纯抬手，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昨日截获吕布密信，识破其与袁术暗通款曲，你功不可没。”
陈到低头道：
“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曹纯却扬声道：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此乃虎豹骑铁律！”
“陈到听令！”
陈到猛地抬头，朗声道：
“末将在！”
“你屡立战功，勇毅过人，即日起晋升为典军校尉，统领五百豹骑！”
曹纯的声音传遍西周，正在操练的将士们纷纷侧目，看向陈到的目光中满是敬畏与羡慕。
典军校尉，虽不算高位，却己是虎豹骑中层将领，足以独当一面。
对于一个新入营的将士而言，这般晋升速度，堪称神速。
陈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坚定的神色，重重叩首：
“末将定不辱命！”
张辽站在一旁，心脏猛地一缩。
张辽也没想到，曹纯竟如此破格提拔，仅凭几次战功，便将五百精锐交到此人手中。
这等用人不疑的气度，与吕布的猜忌多疑形成了鲜明对比。
吕布阵营中，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三国虎豹骑：开局截胡邹氏 高顺统领陷阵营，每次都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可吕布偏偏就是不信任他，甚至还屡次想着要夺他兵权！
若是……高顺能够在此人手中……
张辽猛地掐了掐手心，将这念头压了下去。
他是吕布的人，岂能有此不忠之念？
可目光再次落在陈到身上时，那份惺惺相惜之意却愈发浓烈。
同为武将，谁不渴望被赏识？
谁不渴望能在一支精锐之师中，凭本事挣得一席之地？
“文远将军觉得，我这典军校尉如何？”
曹纯忽然转头问他，眼神似有深意。
张辽喉结滚动，拱手道：
“勇冠三军，当之无愧。”
这话并非客套。
张辽看得出，陈到仿佛天生就是一个军人！
那是将士对部队的归属感，对于军中要务也是责无旁贷，这是一个大将天生必备的天然素质！
吕玲绮将张辽的神色看在眼里，轻声道：
“将军用人，倒是不拘一格。”
曹纯笑了笑，带着他们走向演武场中央的高台：
“天下大乱，正是用人之际。有才者居之，有功者赏之，方能聚天下英雄。”
高台上，一面巨大的舆图铺在案上，上面插着密密麻麻的小旗，标注着徐州各地的布防。
曹纯走到舆图前，指着下邳与徐州城之间的位置道：
“吕布若知联姻不成，必另寻他法。”
“文远将军，你觉得他下一步会如何？”
张辽心中一紧。按照吕布与陈宫的计策，本该是在联姻之后，再提“共除刘备”之事，可如今第一步便己夭折，他哪里敢再往下说？
张辽只能低下头，含糊道：
“主公心思，张辽不敢妄自揣测。”
曹纯看了他一眼，也不追问，转而对陈到道：
“传令下去，加强下邳与徐州城之间的巡逻，一旦发现吕布军异动，即刻回报。”
“诺！”
陈到应声而去，步伐沉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执行力。
张辽站在高台边缘，望着下方操练的虎豹骑将士，听着他们整齐的呼喝声，心中的矛盾愈发剧烈。
留下？
他是吕布的部将，背主求荣乃是奇耻大辱。
离开？
虎豹骑的精锐，曹纯的气度，陈到的际遇，甚至吕玲绮的选择，都像磁石一般吸引着他。
张辽仿佛看到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一条凭本事立足，不必依附于反复无常的主公，不必在算计中苟活的路。
“文远将军，”
曹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虎豹骑的营门，随时为真正的勇士敞开。”
张辽猛地回头，对上曹纯深邃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逼迫，只有坦诚。
张辽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己经动摇了。
吕玲绮走到他身边，看着远处奔腾的战马，轻声道：
“有时候，选择比忠诚更重要。至少在这里，你不用违背本心。”
张辽闭上眼，脑海中闪过吕布的暴戾、陈宫的算计......
这个念头在心中激烈碰撞，撕扯着他的理智，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张辽终究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转过身，望着虎豹骑营地的方向，眼神复杂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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