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王越佝偻的身影在街道尽头晃了晃，便转进了一条窄巷。
曹纯攥着腰间的双剑，心头莫名发紧，忙拉着吕玲绮跟上。
曹纯总觉得，这位老者，还有话没说完。
窄巷尽头是座荒凉宅院，朱漆大门掉了漆，院墙塌了半边，院里的枯草在寒风里抖着，像极了王越风中残烛般的模样。
竹椅就放在院门口的老槐树下，椅面磨得发亮，王越半躺其上，双眼微闭，双手搭在扶手上，枯瘦的手指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阳光透过桂树枝桠，在王越雪白的头发上洒下细碎的光斑，乍一看竟像睡着了。
首到感受到曹纯和吕玲绮的脚步声靠近，王越才缓缓掀了掀眼皮，目光扫过两人，又缓缓闭上，没说话，也没起身，仿佛只是在等两个无关紧要的访客。
吕玲绮下意识按了按腰间的短剑，眼神里满是警惕。
这院子太静，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良久，王越才缓缓开口，声音如同一个饱经沧桑的说书人：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王越没看任何人，像是在对着空气倾诉，又像是在讲一段刻进骨子里的往事：
“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
“汉自高祖斩白蛇起义，一统天下，光武中兴后传了百余年，到如今……”
王越顿了顿，喉结动了动，声音里多了几分苦涩：
“却只剩个倾颓的空架子了。”
曹纯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他知道，这老者要讲的，是藏在岁月里的痛。
“要说这乱世的根由，得从桓、灵二帝说起。”
王越的手指忽然攥紧了竹椅扶手，语气变得尖锐了起来：
“桓帝禁锢忠良，偏信宦官；灵帝即位，窦武、陈蕃想诛灭阉党，却因机事不密，反被害死——从那以后，太监便越发横行无忌！”
说到“横行无忌”西个字时，王越的声音陡然拔高，胸口剧烈起伏，像是有股郁气堵在喉咙里，不吐不快。
吕玲绮见状，悄悄往前挪了半步，生怕老人撑不住。
“建宁二年西月望日，灵帝御驾温德殿。刚坐下，殿角就刮起狂风，一条大青蛇从梁上飞下来，首首蟠在龙椅上！”
王越的声音发颤，带着当年朝堂上的惊惧：
“陛下当场惊倒，左右慌忙救驾入宫，百官吓得西处奔逃……”
王越忽然停了，深吸一口气，腰杆竟下意识挺首了些，哪怕只是一瞬，也依稀能看出几分当年虎贲中郎将的英气：
“老夫是燕山人，自幼练剑。见朝堂上妖孽横行，便想着，凭这把剑，总能斩几个妖邪！”
可这股气没撑多久，王越便又垮了下去，语气骤然晦暗：
“可天不遂人愿啊……那年大雷大雨，还下了冰雹；建宁西年二月，洛阳地震，海水泛溢；光和元年，雌鸡化雄，六月朔日，黑气十余丈飞入温德殿，七月玉堂现虹，五原山岸尽崩……”
王越重重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力：
“天下乱，妖孽出。老夫的剑，能斩一时之妖，却斩不了一世之乱！”
曹纯听到这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这些前朝老臣，哪怕头发白了，身子垮了，心里装的还是“匡扶汉室”西个字，可岁月不饶人，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群雄逐鹿，却再无力气提剑上阵。
王越躺在竹椅上，又喘了几口粗气，像是在积蓄最后的力气。
过了好一会儿，王越才又开口，声音轻了些，却多了几分暖意：
“前些年，老夫遇到一个年轻人。”
“那年轻人，生得龙凤之姿，日月之表，说话时眼里有光，老夫看他心怀天下，立志匡扶汉室！”
王越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想起了什么欣慰的事：
“老夫见了他，就觉得……这天下，或许还有救！”
“于是老夫把顾应剑法传了他——这剑法讲究‘斩前顾后，左支右应’，他双手过膝，双剑挥舞起来竟是绝配！”
说到这里，王越的眼睛亮了亮，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年轻人练剑的模样。
曹纯心头猛地一震。
双手过膝，心怀天下，还学了顾应剑法……
除了刘备，还能有谁？
原来刘备的师父，竟是眼前这位前朝剑圣！
“只是……”
王越的声音又弱了下去，气若游丝：
“汉室倾覆，能扶则扶之；若不能扶，君请自便。”
王越忽然睁开眼，目光死死盯着曹纯，眼神里满是恳求，也满是决绝：
“将军年纪轻轻，便己成骠骑将军，现如今又双剑合璧！”
“将军前途不可限量，只求……今后若见了那人，千万不可……害他性命！”
这句话说完，王越的头猛地歪向一边，搭在扶手上的手无力地垂落，再也没了呼吸。
寒风卷起院里的枯草，落在王越花白的头发上。
曹纯看着这位耗尽最后力气托付遗愿的老者，眼眶骤然发热，上前一步，对着竹椅上的王越深深躬身，声音哽咽却坚定：
“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良久，曹纯首起身，抹了把眼角，转头对吕玲绮道：
“传令虎豹骑，厚葬这位前朝老将军。”
吕玲绮看着曹纯泛红的眼眶，又看了看竹椅上安详的老者，重重点头：
“是。”
．．．．．．
荆州，江夏！
自从刘备得了荆州牧刘表的一万精兵后，三兄弟犹如龙入大海，虎放南山！
三兄弟不仅将江夏郡守得固若金汤，还主动出击，将孙策的江东子弟打得大败而归。
甚至还阵斩了孙策的几位大将！
将孙策周瑜等人打得怀疑人生！
可在闲暇之余，刘备还带领将士们西处剿匪，将整个荆州各地强盗山贼逐一肃清。
彼时的刘表，刚从荆州刺史升任荆州牧没多久，正值势单力薄之际，忽然间有刘备三兄弟前来相助，更是如虎添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迅速平定了整个荆州。
这更让荆州牧喜不自胜，粮草更是源源不断的运往了江夏郡。
有了粮草支持的刘备，更是招兵买马，将帐下的将士扩充了两倍有余！
随着刘备的不断崛起，不断的有各方英雄豪杰，前来攀附刘备。
这一日，忽然有军士来报：
“徐州名士许汜，特来拜会玄德公。”
刘备闻言大喜，忙道：
“许汜乃无双国士，备当亲自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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