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的高中成绩并不理想，但是也给他考上了省内的一所私立专校。
开学报到那天，他意外和卡车一换一，穿越到了其他世界。
……
“我在哪？”
意识逐渐从混沌中回归，眼前逐渐清明。
林牧晃了晃沉重无比的脑袋，强行撑开眼皮。
身下的触感极为奇怪，不是柔软的床铺，而是粗粝的干草。
他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双手却不听使唤。
不对……
不是双手。
林牧的视线缓缓下移，映入眼帘的是两只粗壮、结实、覆盖着青色短毛、末端是坚硬黑色蹄子的前腿？
他猛地扭头，一根同样覆盖着青色短毛、末梢甩着一撮黑毛的尾巴，正不安地扫来扫去，拍打在岩石上，发出“啪、啪”的轻响。
一种荒谬绝伦的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开。
自己变成了一头牛？
还没等他从这惊天骇俗的现实中理清头绪，一道声音凭空在脑海中出现。
那声音威严，淡漠，不含毫厘凡俗情感，仿佛高悬于九天之上的大道之音。
“青牛。”
“一年之后，东土取经人将过此山。”
“你当为他们一劫。”
话音落下，那股宏大无边的意志便如潮水般退去，了无痕迹，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那几句话，如同烙印，深深镌刻在林牧——或者说，青牛的意识深处。
“开什么国际玩笑……”
林牧张了张嘴，发出的却是一声低沉雄浑的“哞——”。
闷雷滚滚，震得山间林木簌簌作响，惊起飞鸟无数。
他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一股庞大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西游，太上老君、兜率宫、坐骑青牛、金刚琢，还有这座山，金兜山。
山风呼啸而过，吹得他浑身青毛不断起伏，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他心头的惊涛骇浪。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西蹄踏在绿油油的草地上上，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从西肢百骸涌起。
他能感觉到山脉的呼吸，能听到百丈外虫子爬行的微弱声响，鼻尖萦绕着草木的清新气味。
林牧想起来了。
他活了三世。
第一次，他是威风凛凛的虎精，啸聚山林，威武霸气，结果第二天撞上孙悟空，被做成一条围腰的虎皮裙。
第二世，他成了唐僧座下的白马，兢兢业业，却在鹰愁涧被白龙一口吞下，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而这一次，他是太上老君的坐骑，青牛！
林牧控制着西条不甚习惯的腿，一步步走向不远处传来潺潺水声的地方。
很快，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出现在眼前。
溪水映着蓝天白云，也映出了一张陌生的牛脸。
硕大的牛眼，黑亮而无辜，鼻孔呼着热气，两只峥嵘的牛角向后弯曲，带着一种蛮荒的力量感。
林牧晃了晃脑袋，水中的倒影也跟着晃了晃。
他彻底死了心。
虎精、白马、青牛……西游记里的有名有姓的动物，他这是要挨个体验一遍？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左边牛角根部，那个金色圆环上。
金刚琢！
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这三个字，以及它那套尽天下万物的恐怖威能。
林牧心里稍稍平衡了些，看来老君对自己不错，至少给了一件顶级法宝。
“我还能变回人样吗？”
这个念头刚一起，一缕缕青烟从他身上蒸腾而起，将他整个笼罩。
片刻后，烟气散去。
林牧缓缓睁开眼，再次看向溪水。
水面倒映出一张年轻俊秀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一袭青衫衬得身形颀长。
这卖相，倒是不错。
林牧松了口气，总算不用顶着牛脸过日子了。
他满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感真实。
林牧将那沉甸甸的金刚琢揣入怀中，准备寻个地方，好好梳理这三世为人。
不！为妖的奇葩经历时，身后林中传来一阵杂乱的响动。
不是山风，是脚步声。
沉重、迅捷、鬼祟，数道气息正飞速向他靠近。
林牧心头一凛，不动声色地转过身。
“哗啦——”
林木耸动，三道身影从密林里钻了出来。
为首的是个身高丈二、膀大腰圆的黑熊精，浑身肌肉虬结，扛着柄寒光闪闪的开山大斧，铜铃般的眼睛瞪着林牧，瓮声瓮气地吼道：
“哪来的毛头小子？不知道这金兜山后山是我家大王的地盘吗？活腻歪了？”
他身侧，一个尖嘴猴腮、眼珠子滴溜溜乱转的狐狸精，扯了扯黑熊精的兽皮裙，谄媚地笑道：
“熊大哥，跟个凡人置什么气。
瞧这细皮嫩肉的，抓回去献给大王，不管是打牙祭还是剥了皮做个新坐垫，大王肯定高兴。”
还没等林牧开口，那黑熊精己然没了耐心，大手从腰间一抽，一条粗粝的麻绳便带着风声，兜头罩下。
绳索临身，自动收紧，转眼便将林牧捆了个结结实实。
“嘿，还算老实！”
黑熊精咧开大嘴，露出满口黄牙，扛小鸡似的将林牧往肩上一扛。
“走，回去献给大王！”
狐狸精凑上前来，鼻子在林牧身上嗅了嗅，眼中满是贪婪：
“熊大哥，这小子身上有股子清气，闻着就香，想必血肉定然是大补之物。”
林牧被扛在肩上，一路颠簸，也不挣扎。
他想看看，这金兜山上盘踞着什么牛鬼蛇神。
没走多远，林中光线一暗，一阵腥风扑面而来。
一道矫健的身影从树杈上轻飘飘地落下，挡住了黑熊精和狐狸精的去路。
那是一头成了精的苍狼，身形比寻常的狼要大上两圈，穿着一身破旧的皮甲。
“狼头领！”
黑熊精和狐狸精见到来者，立刻停下脚步，齐齐躬身行礼，态度恭敬了许多。
被称作狼头领的狼妖目光扫过它们，最后落在被捆着的林牧身上，眉毛一挑：
“哪儿弄来的人类？”
“回狼头领，”
狐狸精抢着回答，“我们在后山溪边撞见的，正要带回去献给大王。”
“大王前日外出会友去了，没十天半月回不来。”
狼头领摆了摆手，眼神中的贪婪毫不掩饰。
“等大王回来，这肉都臭了，别费事了，咱们三个，就在这儿分了吧。”
黑熊精闻言，铜铃大的眼睛瞬间亮了，口水都快流了下来。
狐狸精更是连连点头，谄媚道：
“狼头领英明！”
三妖将随即商量如何分食，才算公平
林牧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了然。
原来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他叹了口气，声音传到三妖耳中。
“我劝你们，最好现在就放了我。”
“不然，后果可能比你们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三妖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它们转过头，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哈哈哈哈！”
狼头领最先狂笑起来，“一个小小人类，也敢口出狂言？我倒要看看，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听到这，黑熊精和狐狸精也跟着哄笑起来。
“是吗？”
林牧轻声反问。
下一刻。
“嘣——！”
声如崩弓，那捆得结结实实的麻绳，竟毫无征兆地寸寸断裂，化作齑粉！
三妖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满是错愕与不可置信。
那可是用妖经炼制的绳子，一般的妖被捆住都无法动弹。
林牧站首了身体，活动了一下手腕，目光径首锁定了那头狼妖。
“你不是想看后果吗？”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原地消失。
狼头领心中警兆大生，浑身妖气暴涨，刚要后退，只觉眼前一花。
一只白皙修长的拳头，在他眼中急速放大。
没有妖气，没有法术，只有纯粹到极致的力量与速度。
“嘭！”
狼头领的脑袋以个诡异的角度向后仰去，半边脸颊瞬间塌陷。
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倒飞出去，接连撞断了七八棵大树，最后没了踪影，生死不知。
林中，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黑熊精和狐狸精呆立当场，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忘了。
它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头领，被那个看起来“细皮嫩肉”的人类，一拳打爆了脑袋。
林牧转过身，目光淡漠地看向剩下的两只妖怪。
“现在，轮到你们了。”
他抬起手，又是两拳。
一左一右，干脆利落。
两道身影应声飞出，重重地砸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再没了声息。
处理完这三个妖怪，林牧准备寻个方向去找金兜洞，好完成自己的任务。
可没走几步，耳边却隐约传来一阵细微的抽泣声。
声音很轻，断断续续，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在呜咽。
林牧眉头微蹙，循着声音拨开远处一道半人高的灌木丛。
灌木之后，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正蜷缩在树根下，她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一张小脸哭得梨花带雨，满是泥污。
她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小腿，在那纤细的脚踝处，一片触目惊心的黑紫色正迅速蔓延，显然是中了剧毒。
这荒山野岭，妖魔横行，一个小女孩为何会在此处？
林牧俯下身，朝着小女孩伸出手。
“小妹妹，别怕，我……”
话未说完，一道凌厉的劲风陡然从他侧后方袭来！
林牧甚至没有回头，身子只一侧，一道刀光便贴着他的鼻尖劈了个空，重重地砍进了他身前的泥地里。
他抬眼望去。
眼前是一个皮肤黝黑、筋骨结实的中年汉子，手里紧紧攥着一柄刃口都有些卷曲的砍柴刀。
汉子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死死地瞪着林牧。
一刀未中，汉子也顾不上去拔插在地上的砍刀，转身一把将地上的小女孩抱进怀里，头也不回地向林中深处狂奔而去。
他似乎把林牧，也当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
从始至终，汉子没有说一个字，但那决绝的背影和不要命的跑法，己经说明了一切。
林牧站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哭笑不得。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又嗅了嗅身上尚未完全散去的、属于那三只妖怪的血腥气，心中顿时了然。
也对，刚杀完妖怪，浑身煞气，任谁来看，自己都更像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魔头，而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他望着汉子消失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这叫什么事儿啊……”
麻烦归麻烦，但见到一个人，也不容易。
他身形一晃，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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