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庙门里便倏地窜出一道雪白的影子，灵巧地跃上林牧的肩头，用毛茸茸的脑袋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正是那只白猫。
“喵呜~”
林牧轻轻挠了挠白猫的下巴，低声对白猫说道：
“以后这六只羊，你不许欺负，至于那头驴……”
他瞥了一眼地上啃着草料，满眼生无可恋的灰毛驴。
“随你怎么折腾。”
白猫似乎听懂了，冲着灰驴的方向“喵”了一声，叫声里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灰驴浑身一哆嗦，脑袋埋得更低了。
白猫心满意足，纵身跳下，一溜烟钻回了庙里。
走进庙内，黄大黄二两只鼠精飞快地跑到林牧脚边，首立起身子。
“上仙，有好消息！”黄大开口。
“我们今早去山上探查，发现蛇母死后，她原先那片地盘乱套了！
山上的虎妖、虫妖，牛妖，为了抢地盘，昨晚打了一宿！小妖都死了好几拨了！”
黄二补充道：
“对对！打得脑浆子都出来了！现在三方各自回洞里喘气呢，但看那架势，今晚还得接着打！”
听到这，林牧心中己有了计较。
“黄大，黄二。”
“小的在！”
两只鼠精齐声应道。
“你们再去探，给我摸清楚那虎妖手下几个得力小妖的洞府位置，画出地图来，天黑之前，我要看到。”
“今晚，我去‘拜访’一下这位邻居。”
.......
天色渐晚，炊烟散尽。
喧闹了一天的村庄重新归于寂静，只剩下几声犬吠，在田埂间远远地传来。
“吱吱——”
两道黑影贴着墙根，飞快地窜进了土地庙，正是黄大黄二。
它们跑到林牧脚边，献宝似的举起一片巴掌大的芭蕉叶，上面用烧黑的木炭歪歪扭扭地画着些圈圈和线条。
“上仙！图……图来了！”
黄大气喘吁吁，豆大的小眼睛里满是后怕：
“可吓死我了！那虎妖的地盘，有巡山的狸子精，鼻子比狗还灵，我和黄二差点就让它抓了！”
“是啊是啊！”
黄二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
“我们绕了好大一圈，从山背后摸上去的，这才把那几个头目的洞给瞅清楚了。”
林牧接过芭蕉叶，目光落在地图上。
图画得极简陋，却也一目了然。
以虎妖的“寅风洞”为中心，周围星罗棋布地标注了七八个小洞府，其中一个圈被画得尤其大，旁边写着个“狼”字。
“这狼妖，手下小妖最少，也是最狂的一个。”
黄大凑过来，指着那个圈解释道，“蛇母刚死，他就第一个带妖去抢水潭，跟虫妖那边干了一架，最是好斗。”
林牧的手指在“狼”字上点了点，又移向它旁边不远处，另一个潦草的“牛”字。
这狼妖的洞府，东面紧挨着牛妖的地盘，是动手最好的选择。
“干得不错。”
林牧将芭蕉叶收起，“今晚你们守好庙门，哪也别去。”
“是，上仙！”
……
月上中天，夜色如墨。
金兜的山林里，连虫鸣都稀疏了许多，只有风穿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极了鬼哭。
林牧的身影在林间穿行。
行了约莫一个时辰，一股混杂着酒气和血腥味的妖风，便顺着山谷扑面而来。
前方不远处的山壁下，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透出火光，吵嚷的人声和磨刀的霍霍声搅在一起。
狼妖洞府到了。
洞内，数十只形态各异的小妖围着几堆篝火，有的在磨着骨刀，有的在给箭矢淬毒，个个面露凶光。
洞府最深处，一张由巨石搭成的桌案上，摆满了血淋淋的生肉和几大坛浑浊的土酿酒。
一个狼头人身的壮汉，正抓着一只烧鸡大口撕咬，他便是这洞府的主人，狼三。
“喝！都他娘的给老子喝！”
狼三将啃得干干净净的鸡骨头往地上一扔，抓起酒坛灌了一大口，酒水顺着他杂乱的胡须往下淌。
“今晚，咱们就去把蛇母那家伙留下的‘一线天’给占了！谁他娘的敢拦，就撕了谁！”
他环视一圈，目光凶狠。
旁边一个瘦得跟竹竿似的狐妖，谄媚地凑上来倒酒：
“三爷神威！那帮子烂泥里的臭虫，还有那头只知道闷头吃草的蠢牛，哪是您的对手？”
“哼！”
狼三被拍得舒坦，咧开满是黄牙的大嘴，一脚踩在石凳上，唾沫横飞：
“等拿下一线天，虎大王一高兴，绝对会给我们不少赏赐，到时候妖妖都有份！”
他发出一阵粗野的笑声，引得洞内群妖跟着嗷嗷怪叫，气氛愈发狂热。
就在洞内气氛推至顶峰时，洞外，毫无征兆地响起凄厉的哭嚎。
那声音不似兽吼，倒像是人的嗓子被撕开，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哀求，尖锐刺耳，钻进洞里，让所有小妖的怪叫都停了下来。
“吵什么吵！哪个不长眼的兔崽子在外面哭丧？”
狼三把酒坛重重往石桌上一顿，震得生肉都跳了跳，满脸不耐。
他朝着洞口方向吼道：
“去两个，把那东西给老子拖进来下酒！”
洞口旁两个尖嘴猴腮的狈精对视一眼，谄笑着应了声“是”，便提着骨刀，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
可这一去，便如石沉大海。
洞外的哭嚎声依旧在继续，那两个狈精却没了动静。
“什么情况！”
狼三骂骂咧咧，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丢开酒坛，冲着底下的小妖一摆头：
“你们，都出去看看！”
得了命令，又有西五只小妖壮着胆子，握紧了兵器，一步三回头地挪出了洞口。
这一次，洞外没有了死寂。
“啊——！”
一声短促到极致的惨叫响起，像是被巨力瞬间捏碎了喉咙。
紧接着，骨骼断裂的脆响和血肉被践踏的闷响接二连三地传来，伴随着小妖们临死前的惊恐尖叫。
声音就在洞口，仿佛那儿正有个无形的磨盘，将活物一个个碾成肉泥。
洞内残存的小妖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往后缩，手里的骨刀“当啷啷”掉了一地。
“反了天了！”
狼三双目赤红，一股煞气冲上头顶。
他一把抓起靠在石桌旁的狼牙棒，那棒子比寻常人的腰还粗，上面布满了尖锐的倒刺。
“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
他怒吼着，提着狼牙棒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了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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