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风指尖捻着那细腻泡沫，兰花的清雅香气萦绕不散。他抬眼，目光再次落在眼前这衣衫陈旧、却有一双过分明亮眼眸的女子身上。
“远亲所制？”他重复着这句话，语气温和，眼底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这香胰子（他更愿称之为“香皂”）的构思巧妙，绝非寻常乡野匠人能制出。尤其是这香气，清而不艳，凝而不散，提香手法极为高明。
云薇在他的目光下微微垂下头，显得愈发局促不安，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内心却飞速盘算。此人不好糊弄，但似乎并无恶意，且对肥皂本身兴趣浓厚。
“是……”她声音更低了，带着几分难以启齿的窘迫，“家中遭了难，实在无法，才不得不变卖这点东西……公子若觉得不妥，我、我这就走……”她作势要拿回肥皂离开。
以退为进。
【演技派又上线了！】 《拿捏了！这种脆弱感谁顶得住啊！》 《顾清风：我好像还没说不买？》
“姑娘误会了。”顾清风果然放缓了语气，将那块肥皂轻轻放回她手中的粗纸上，动作斯文有礼，“此物甚好，在下只是好奇罢了。不知姑娘这样的香皂，还有多少？欲以何价出售？”
云薇心中一定，知道成功了一半。她依旧低着头，小声道：“如今……只剩五块。花色香味略有不同。至于价钱……”她似乎很艰难地报出一个数，“二两银子一块，不知……是否冒昧？”
她故意报低了价格，相较于卖给刘二的价格。一是试探对方诚意，二是为后续可能的合作留有余地。
顾清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淡淡的了然和……一丝怜悯？他似乎将这当成了不懂行市、急等钱用的孤女无奈之举。
“姑娘此物，价值远不止二两。”他温和道，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荷包，倒出几块碎银，略一掂量，约有十二三两，连同那块肥皂一起推到她面前，“这些权当定金。五块香皂，我都要了。若效果确实如方才所见，日后或许还可长期合作。”
【！！！良心商家！】 《顾清风好人啊！还主动加价！》 《长期合作！女主快答应！》 《这波血赚！启动资金大大增加！》
云薇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指尖微颤，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有些激动。她飞快地收起银子，声音带着真实的哽咽（虽然是饿出来的）：“多谢公子！公子大恩……小女子不知如何报答……三日后，还是这个时辰，我将货送来！”
“不必言谢，公平交易而己。”顾清风微微一笑，如春风化雨，“三日后，顾某在此恭候姑娘。”
顾某！他果然姓顾！与这永济堂关系匪浅！
云薇强压住心中波澜，屈膝行了个礼，抱着银子，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匆匆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
顾清风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兰花香皂的细腻触感和清雅香气。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又抬眼望向云府方向，温润的眸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深思。
“查一下，云府近日可有什么异常？特别是……西北角那个院子。”他低声对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药铺掌柜吩咐道，声音依旧温和，却带上了几分属于上位者的淡漠。
“是，公子。”掌柜躬身应下，悄无声息地退下。
顾清风负手而立，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有趣的香皂。 更有趣的……送香皂的人。
……
云薇一路心跳如鼓，首到拐进无人小巷，才靠在墙上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背竟惊出了一层薄汗。
与顾清风的交锋，看似顺利，实则步步惊心。那人温和表象下的敏锐和压迫感，远超她的预期。
但结果是好的一—不仅卖出了更高的价钱，更重要的是，搭上了一条看似极其可靠的长线！
她握紧怀中沉甸甸的银两，冰凉的触感让她无比踏实。
有了这笔钱，许多事情都可以加速了。
她快步回到冷院，将好消息告知春桃。春桃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小姐！太好了！那位顾公子真是个好人！”
好人？云薇不置可否。商场之上，利益为先。顾清风今日的“厚道”，或许源于同情，或许源于对香皂价值的准确判断，更或许……是看出了别的什么。
但无论如何，合作的大门己经打开。
“春桃，接下来我们要忙了。”云薇眼神晶亮，“这次的五块，要做到最好！”
她不仅要兑现承诺，更要让顾清风——让永济堂看到这小小香皂背后巨大的潜力和价值。
柳氏，你还在盯着冷院里的残羹冷炙吗？
却不知，困于浅滩的蛟龙，己借力清风，即将潜入更广阔的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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