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与顾清风交易得来的沉甸甸银两，云薇并未首接回府。她在巷口驻足，目光扫过对面热闹的杂货摊和茶寮，心中己有计较。
萧烨的窥探，顾清风的试探，都像警钟在她耳边敲响。她不能再满足于困守冷院，被动地等待春桃零碎带回的消息。她需要眼睛，需要耳朵，需要一张属于自己的、能伸到府外甚至府内的信息网。
而这，需要钱，也需要人。
她压低斗笠，先去了西市一家不起眼的成衣铺，用略高于市价的价格，快速买了两套质地普通但厚实耐穿的棉布衣裙，又添置了一双结实的棉鞋。改善自身装备是生存的第一步。
接着，她拐进更深的巷弄，找到一家门脸陈旧、客人稀少的茶寮。此时并非饭点，店里只有一个伙计靠着柜台打盹，角落里坐着个衣衫褴褛、正眯着眼咂摸免费茶水的老头。
云薇走过去，在那老头对面坐下。老头掀了掀眼皮，见是个包裹严实的年轻女子，又懒洋洋地闭上。
云薇也不说话，从钱袋里摸出一小块约莫二钱的碎银，“嗒”一声轻响，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老头的眼睛瞬间睁开了，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精光。他飞快地左右瞟了一眼，干瘦的手掌如闪电般盖住银子，声音沙哑：“姑娘想问什么？”
【开始了！情报系统搭建！】 《这老头一看就是老地头蛇了。》 《银钱开道，简单粗暴有效！》
“云丞相府，后门那条巷子，平日都有哪些闲杂人等？采买进出可有什么规律？最近可有什么生面孔或者特别的事？”云薇压着嗓子，语速平缓。
老头咂咂嘴，将银子揣进怀里，嘿嘿一笑：“云相府啊……后门那条巷子，平日多是些送菜送柴的粗人，还有几个惯爱偷懒赌钱的小子婆子。采买的王婆子每日辰时末出门，巳时中回来，雷打不动，油水厚着呢，眼睛长在头顶上。最近嘛……”他眯眼想了想，“没啥大事，就是前几日听说府里淹死个丫鬟，没声张，悄悄拖去乱葬岗了。”
淹死个丫鬟？云薇心中一动，莫非是原主落水那事？柳氏手脚倒快。
她又推过去一块大小相仿的碎银：“云府大小姐，云薇。近来府里关于她，有什么风声？”
老头收了钱，说得更利索了：“那位嫡小姐？嗨，都说她命硬，浸猪笼都没死成！不过回来就病歪歪锁在冷院里，估计也熬不了多久。倒是她那个庶妹，云柔小姐，听说前几日在府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砸了不少东西，好像是因为太子殿下送她的什么珊瑚钗子不小心弄断了……啧啧，真是金贵人。”
云柔发脾气？因为太子送的钗子？这倒是个有趣的信息。
云薇又问了几个关于云府采买渠道、附近巡夜更夫规律的问题，老头有的答得上来，有的也不知详。前后花了不到一两银子，却得到了远比这些银子价值更高的、鲜活而具体的市井信息。
她起身离开，又如法炮制，在另一个街口，用一个肉包子和几文钱，从一个缩在墙角的小乞丐嘴里，套出了永济堂近日几位坐堂大夫的轮值情况和后门送货的大致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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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一切，她才如同一个普通的、采买归来的仆妇般，拎着不起眼的包袱，低着头溜回了云府冷院。
春桃早己等得心焦，见她安然回来才松了口气。
云薇将新买的衣物分给春桃一套，又将剩下的银两藏好。她坐在窗边，就着昏暗的光线，将今日所得信息在脑中细细梳理、整合。
王婆子采买的规律、后门人员构成、云柔近况、永济堂的运作……这些零碎的信息如同拼图，渐渐在她脑海中勾勒出更清晰的周边态势图。
她知道，这点粗浅的信息还远远不够。但这是一个开始。
她不再全然依赖原主的记忆和飘忽不定的弹幕，而是开始用自己的方式，去触摸、去感知这个真实的世界。
“春桃，”她沉吟片刻，吩咐道，“以后每隔几日，你便去后门一趟，不必每次都找刘二。有时是丢垃圾，有时是晒被子，有时只是站着发会儿呆。留意那些固定来往的人，听听他们闲聊，尤其是府里各院丫鬟婆子们的闲聊。谁和谁要好，谁和谁有怨，谁家里有什么难处……都记下来告诉我。”
春桃似懂非懂，但坚决点头：“奴婢记住了！”
云薇又拿出极小一块碎银：“若遇到那等看起来机灵又缺钱的小丫头，或是贪嘴爱玩的，不妨用几块糖、几个铜板，换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她不能一下子将网撒得太大太明显，必须从最细微、最不引人注意处着手。
春桃用力点头，眼中闪着光，觉得小姐吩咐的事情既神秘又重要。
云薇看向窗外，夕阳将天空染成橘红色，却温暖不了这深宅大院的冰冷。
柳氏，你掌控着明面上的中馈之权。
而我，将用银钱和人心，编织一张你看不见的网。
这网或许起初纤细，但终有一日，会缠绕住你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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