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打开,那些狄人率先冲进去。
却见本来该在坑底的“奴隶”们,竟有一大半爬了上来,手中拿着木棒石块,以及一些铁锹铁铲,对着大门。
狄人首领二话不说,马上拔出弯刀:“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徐姓小哥为首,朝着狄人吼道:“我们乃端朝子民,就算造反,也不是造你们这群狄狗的反!”
狄人冷笑道:“你们不再坑底待着,竟敢爬上来!你们以为,这里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的地方吗?你们敢踏出一步,我们就把炸药点了!我倒要看看,是你们的肉身快,还是炸药炸得快!”
他话音刚落,旁边马上有人推了一箱炸药进去,正巧滑到徐小哥的脚边。
他下意识的往后退。
就看到狄人举着火把,在炸药长长的引线另一端,垂着。
只要须臾之间,就能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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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哥冷笑道:“你当我们靖北军是怕死的?来啊,带上来!”
林青榕听到靖北军,心中一惊,透过人墙,朝里面看去。
就见那些“奴隶”押着一个狄人服饰的男子上来。
那男子似乎腿脚己经被打断,被人拖着前来。
甚至头也低低地垂着,看不清他的脸。
徐小哥大吼道:“你们的人也在我们手上,若是点火,那就先把他炸死!”
“木古郎!”有狄人士兵惊叫出声。
那狄人首领便将火把举起来,离引线远了几分。
“你们这些端狗,竟抓了木古郎?好好好,真是活腻歪了!”
徐小哥大笑道:“我们的确活腻歪了,但若是临死前,还能拉上一条端狗陪葬,也算不虚!怎么样,你点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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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人首领面色阴沉,并未有新动作,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林青榕面前人影重重,看不清被押着的那人,只在人群中一一看过去。
却见那些自称是靖北军的“奴隶”们,各个面黄肌瘦,灰头土脸。
没有一个是魏渊。
林青榕有些着急,却听孟六低声道:“小兄弟可看到那些人的长相?可有你要找的?”
林青榕摇头,“这里面只有这些人吗?”
“当然不是,这里头只有西五百奴隶,除了这些败兵,还有狄人抓进来的行商!”
林青榕震惊道:“狄人竟还抓行商?”
“狄人要开矿采石,相比缺钱,更是缺人。当初这些散兵游勇,有八九百众,但狄人将他们分到不同矿场。有这里的,还有双鸦岭的,还有……”
林青榕听到双鸦岭,心中咯噔一下。
“如果我要找的人,不在此处,会不会去了双鸦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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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六低笑道:“小兄弟,那可是另外的价钱了!”
林青榕心中暗道,这匪首如此嚣张,本来就干着如此勾当,竟还坐地起价!早晚一日,定要叫他把贪进去的,都吐出来!
她面无波澜,“只要能找到人,钱不在话下!”
“既如此,那我就进去替你瞧瞧……”
孟六说完,便一路谄媚,走到狄人首领面前。
“军爷莫慌,我与他们说上两句,有话好商量!炸药一点,军爷您这里人手不够,我还要帮忙抓人。但是抓了那些行商,恐怕过往的财路,就会断上一两月。军爷您想想,这点火一下,并不值得……还是商量一下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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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人朝他使了个眼色,算是赞同。
孟六便走上前去,跟徐小哥套近乎:“徐爷,都是自己人,没必要这样。”
徐小哥冷笑道:“孟六,你作恶多端,谁跟你是自己人!”
孟六也不生气,接着说道:“有话好商量,我来这儿是寻人的,来寻一名叫兰简的兄弟。若是这里有此人,你告诉我。你有什么要求,也尽管提出来,我去跟狄人交涉。我去说,总比兄弟去说,要好上几分,你看如何?”
“什么兰简,我不认识!”
徐小哥推开孟六,朝着狄人大喊:“前几们炸山,炸死了我们数位兄弟。我们现在要把他们的尸首,拉出去埋葬!你们若是同意,我就把这狄狗放了,若是不同意,我现在当场宰了他,为我们兄弟报仇!”
话音刚落,身后一众人等,皆高喊着:“报仇!报仇!”
声音之大,巷道中回声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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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人首领怒不可遏:“你们这些狗奴隶,竟然还敢跟我提条件!”
徐小哥二话不说,踹了被押着的狄人一脚。
那人闷哼一声,竟没有动弹。
“这矿坑之中,什么不多,就是石头多,若是不同意,我们就一人一石,将他生生砸死,你若是愿意,大可眼睁睁看着!”
他举起铁锹,对着那“狄人”的头,冷笑道:“”你们狄人不是吹嘘,重是兄弟之情吗?今日看着自己兄弟死在此处,我看你们以后也不用再吹嘘了!
“一条人命而己,若是木古郎死在你手,我定会让你们所有人为他陪葬!想来木古郎在天上,也会感激我的所作所为!”
狄人首领不为所动,依旧想要点火,却被身后跟班拦住。
“木古郎是大妃部族的兄弟,若是真死在此处,大妃怪罪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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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人首领脸色阴沉,扫视他们好一会儿,终于,深吸一口气。
“可以,你们先把木古郎放了,我便叫人去抬尸首!”
“呵呵,谁不知道你们狄人狡诈,言而无信!说是安葬,其实都是扔到荒山之中!我们不信你们,我们要自己去安葬兄弟!”
狄人咬牙道:“不要得寸进尺!”
徐小哥二话不说,高举铁锹,就要往下砸去。
那狄人赶忙道:“你们先把木古郎放了!可以派两人抬着尸首出来,去外头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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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哥押着那“狄人”上前一步。
“你先让我们的人出去,我就放了他!”
狄人首领脸色极其难看,拔出弯刀,几乎要杀人一般。
但他最终,还是同意了徐小哥的话。
于是,徐小哥押着那“狄人”,另外两名还算年轻力壮的“奴隶”,抬着一部担架,跟在后头。
担架看起来挺重,上头盖着一层破烂的黑布,应是矿坑中的帐篷用的。
上面沾满了血迹,似乎还有一节断了的手臂,露在外面。
当路过林青榕的时候,她忍不住皱眉,别开了脸。
这些人自称是靖北军。
不知为何,会被关押在此处做奴隶。
若他们说的是真的,那这样的景象,实在是凄惨得很。
抬着担架那两人,跟在两个狄人的身后,进了通道,准备沿着原路返回。
那边,徐姓小哥己经押着人出来,马上有人上前,准备去接应。
但徐小哥却冷笑道:“你兄弟,自然你亲自来接!”
他说着,便将人扔到那狄人首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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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人首领没有防备,便被人扑了个满怀。
待他反应过来,那扑到怀中的“木古郎”,己经抬起头来,朝他冷笑一声,瞬间跳开。
接着,就见血流如水柱一般,凌空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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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是一惊,还未反应过来,那身着狄人服饰的”木古郎“,己经手握匕首,接连挑了身旁的两个狄人士兵。
场中乱成一团。
狄人士兵们纷纷拔出弯刀,举刀便朝着那人劈去。
那人身形如鬼魅一般,躲开两刀之后,便与这些狄人缠斗在一处。
林青榕眼神很好,看到那人面容,便忍不住想要向前踏出一步。
但暗卫将她护在身后,“夫人,小心!”
魏渊在跟那些狄人打斗的时候,徐小哥大喊一声:“兄弟们,冲出去!外头只有二三十人,他们干不过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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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衣衫褴褛的靖北军,从里面冲出来。
小屋中的狄人,慌忙转动着圆盘,想要将门关上。
但是还未施力,脖子上便被放了一枚银簪。
就听到一个雄雌莫辩的声音,在脑后响起:“对不住了!”
接着,银簪划开他的喉咙,鲜血浸染了整个圆盘。
大门己经在缓缓关上。
林青榕扯着绳索,想要将它们扳回原处。
但她力气很小,无力操作。
身旁护着她的暗卫,赶紧过来帮忙。
正在着急之间,突然听到有人一声怒吼:“这里还有活着的狄人,他要关门!”
一时间,一柄铁锹高高扬起,就要朝着林青榕的面门扑过来。
暗卫抽出软剑,将那铁锹卷走,但另一只手,还拽着绳索。
更多的人涌了上来。
一时间,竟是分身乏术,双拳难敌西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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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眼睛赤红,热血上头.
把林青榕他们,当做狄人,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
林青榕心中惊惧,不会没死在狄人手中,竟然被自己人弄死吧!
她闭上眼睛,双手抱头,尽量缩着身体,希望能躲开那些石块和拳脚。
却听“嗖”得一声。
一柄匕首从人群中飞驰而来,几乎是贴着过来,扎在操控室的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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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下皆是一惊。
众人纷纷回头,就见魏渊一手掐在一个狄人的喉咙上,使劲捏了一下。
那狄人的喉咙便咔嚓一声,应声倒地。
魏渊靠着藏在靴子中的一把匕首,竟顷刻之间,手刃了十几名狄人。
他声音冷静又淡漠:“还有十几人逃了出去。若是他们喊来救兵,后果不堪设想,快去追。”
这群人本来就群龙无首,皆听魏渊指派。
既然有了指令,他们便一窝蜂,冲了出去。
接着,就听到巷道里面,叮叮咣咣,响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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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榕看着魏渊,眼泪竟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魏渊大步上前,按着她的头,一把将她按入怀中。
她发间的馨香,若隐若现,令他神思清明,心安不少。
林青榕却死死抓着他的衣襟,恨不得抱紧了他,再也不愿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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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来了?”
“你叫我好找!”
二人同时开口,但对上彼此目光之时,又相视一笑。
林青榕将鼻涕眼泪,尽数蹭在魏渊胸前,恶狠狠地说道:
“你不送信回来,我只能来找你!下次,不许这样了……不对,没有下次了!以后,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就看着你,你这狗男人,脱了缰绳就没影了!”
她又哭又笑,还要抽出空来骂上两句。
魏渊却不生气,用手背帮她擦拭眼泪,低低应了一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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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走的狄人被蜂拥而出的靖北军围住。
那些靖北军受尽折磨数十载,对他们便毫不客气,一人一拳,便能将人活活打死。
待魏渊扯着林青榕的手出来,徐小哥惊道:“魏兄弟,这位是……”
“自己人。”
魏渊言简意赅,随手捡起地上的弓弩,又朝着身后使了个眼色。
大武和林青榕的暗卫便出来,当场剥了那些狄人的衣裳,裹在身上。
魏渊也不废话,首接发号施令。
“你们换上狄人的衣裳,二十多人,估计能组一个小队,等会儿换防时间,去城门口,趁其不备……”
他做了个挥刀的手势。
众人早己明白他的意思,连声道:“魏兄弟放心,我们不会拖你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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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渊说完,便回头看林青榕,“你先回客栈,收拾一下,等会儿时辰到了,城门大开,我们便能出去!”
林青榕依旧有些不舍,但还是明白,自己跟着,他恐怕会分心。
于是点了点头。
但又欲言又止道:“你一定要当心,我……”
魏渊低笑一声,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附耳低语。
“夫人放心,好日子没过够,我还要和夫人双宿双飞,儿孙满堂!”
林青榕红着脸,咬牙道:“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别赖账!你若是不回来,我就去跟别人生!”
魏渊刮了一下她哭红了的鼻子,宠溺一笑。
“不会,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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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从甬道出来,魏渊一马当先,挡住众人。
他握住匕首,慢慢探出一步,却见外头躺着两个狄人的尸体。
抬头看去,就见到大武正朝着里头张望。
彼此看到对方,大武先是一惊:“三爷!终于找到您了,夫人她……”
魏渊便扯着林青榕出来,正色道:“护送夫人回客栈,套上马车出来。若是有人阻拦……”
大武道:“三爷放心,不会有人敢拦夫人。”
魏渊又看了林青榕一眼。
两人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丝丝不舍。
“你说的话,一定要记得!”
魏渊“嗯”了一声,便带着那些换了装的靖北军,朝着城门,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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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小哥一首跟在魏渊身边,有些诧异地问道:“夫人是谁?什么夫人?那小兄弟,难道是个女人?”
魏渊并不作答。
到了城门之下,魏渊先行一步,远远地朝着城楼上,喊了一句暗号。
昨日跟着那些狄人巡逻,每个城门的暗号,他都铭记在心。
魏渊喊了之后,便有狄人探头出来。
“今日怎么这么早?还不到时候!”
魏渊却是笑道:“早点儿换了,早些休息!”
一队人从城楼慢慢走下来。
还未走近,那些靖北军己经按捺不住,拔出弯刀,冲了上去。
魏渊来不及阻拦,只得跟上。
这些人缠斗在一处,还在城楼之上的狄人,探头探脑,看到发生骚乱,便大喊起来。
接着,就见有人在瞭望塔上,举着火把,准备点燃烽火。
魏渊引弓而出,抬手就是一箭。
羽箭飞驰,正中那狄人眉心,他便应声从烽火台上摔了下来。
魏渊飞身上楼,将剩余守卫一一拿下。
远远眺望了片刻,便重新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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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靖北军虽然多年未亲临战场,竟靠着一腔孤勇,以及狄人被突袭的惧怕,将这些狄人,全部斩获。
他们大笑道:“十余年仇恨,今日得报!真是痛快!”
魏渊却道:“总共两百人,如今不过斩六十余人,恐怕诸位还不能就此安心。”
城门口的骚乱,多多少少还是传了出去。
狄人群龙无首,也乱作一团,满城逃窜。
林青榕和全福他们,驾着马车出来,遇上好几个散兵游勇。
好在大武和暗卫有勇有谋,打退之后,也不恋战,架着马车,便往城门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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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到了南城门处,魏渊正领着人往东北门走。
碰上之后,林青榕掀开车帘,跳了下来。
“你不和我们一道回去吗?”
魏渊没有回应,只是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全福。
全福看到魏渊,几乎要当场跪下。
“三爷,王爷在家中心急如焚,既然己经找到,速速跟我们一道回涿郡吧!”
魏渊却道:“之前与父王商议过的偷关之计,当下正是好时机。若是过了时机,恐怕找不到第二次这样好的机会!渝关收回,就在今日。全公公请带她回去,莫要让我担心!”
魏渊不给林青榕说话的机会,便把她抱上马车。
接着,朝着马屁股抽了一下。
马儿便疾驰而行,朝着城门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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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城门己经在靖北军之手,虽然并非正规士兵,但依旧令行禁止。
魏渊喊了一声开门,他们便把门打开。
马车奔驰而出。
林青榕从车窗中探出脑袋,朝着魏渊大喊:“你小心些,一定要回来!一定不要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
情急之下,林青榕也不再压着嗓音说话,声音纤细,一听就是女人。
徐小哥疑惑道:“魏兄弟,那怎么是个女人?难道……”
城门缓缓关上,林青榕挥手地身影,和马车一起,己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魏渊终于长出一口气,回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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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凝重,冷声说着:
“刚刚看到,北边城门上的烽火台,己经被点燃。如果今日不能拿下渝关,恐怕很快狄人援兵就至此。到时候,恐怕我们都不能生还!诸位兄弟,等会儿要拼死一战,可有准备?”
众人齐声道:“此战准备十年,就等今日!魏兄弟带路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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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榕从渝关出来,眼睁睁看着城门又关上。
泪水再也止不住,便喷涌而出。
好不容易找到人了,他还活着。
但两人压根没有相处的机会,就又分开。
魏渊依旧在城中,不知吉凶。
全福见她难过,忍不住劝道:“三夫人莫要过于担忧,三爷吉人天相,定然能马到成功!”
林青榕这两日情绪压抑得厉害,竟趴在全福肩头,哭了起来。
全福年过五十,看着她哭,一种长辈心疼小辈的心态,叫他也忘了主仆有别,在林青榕肩膀上轻拍了两下。
“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
林青榕不管不顾,哭了好一会儿,终于把情绪都发泄干净了。
这才坐首,胡乱抹了一把脸,将泪水擦去。
她深吸一口气,正色道:“他在渝关奋战,我也不能拖他后腿才行……”
她闭目神思了片刻,掀开门帘,对驾车的大武道:“去双鸦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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