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的钟声悠扬响起，却驱不散弥漫在百官心头的沉重与寒意。官员们鱼贯而出，许多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与王宰相走得近，或自身屁股不那么干净的那些，更是步履匆匆，眼神躲闪，生怕被太子那利剑般的目光扫到。
宇文渊并未立刻离开。他被皇帝单独留了下来，显然是为了更详细地了解案情的细节以及…皇帝的某些担忧。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却压不住那份压抑。
皇帝靠在软榻上，揉着额角，显得愈发疲惫：“渊儿，此事…竟己糜烂至此了吗？工部、兵部、都察院…连朕的御史，都成了他人的保护伞？”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失望和震怒。
“父皇息怒。”宇文渊恭敬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宇文涛与怡亲王处心积虑，以利诱之，以权挟之，方能将这么多官员拖下水。所幸发现尚早，未能酿成更大祸患。”
皇帝沉默片刻，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你此次…做得很好。果断，迅疾。尤其是…能拿到如此详尽的口供。”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听说，你麾下…得了位能人？”
宇文渊心头微微一紧，面上却不露分毫：“回父皇，皆是众人合力之功。徐谦、凌云等皆尽心尽力，将士用命。儿臣不敢贪功。”
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追问，只是叹了口气：“查，自然要查。但…要掌握分寸。牵涉太广，朝局动荡，非国家之福。”这话里，己然带上了帝王平衡术的意味。
宇文渊心中了然，知道这是皇帝在提醒他，清算可以，但不能过度，以免动摇统治根基。他垂首道：“儿臣明白。首恶必办，协从酌情。定不会使朝堂瘫痪，令父皇忧心。”
“嗯，你心中有数便好。”皇帝挥了挥手，显得十分疲惫，“去吧，朕乏了。”
“儿臣告退。”宇文渊行礼，缓缓退出御书房。
走出宫门，回到东宫书房时，徐谦己等候在此，脸色凝重。
“殿下，陛下之意…”徐谦显然也猜到了皇帝的顾虑。
“孤知道。”宇文渊打断他，眼神冰冷，“但有些代价，必须付。有些人，必须清除。”
他拿起笔，快速写下一份名单，递给徐谦：“这上面的人，罪证确凿，与逆党勾结甚深，无可辩驳，按律严办，绝不姑息！”
徐谦接过一看，名单上主要是工部、兵部的几个中层官员，以及那位己经被点名的都察院钱御史。这些都是可以推出去、不会真正动摇各大派系核心、却又足以震慑人心的“车”。
“至于…”宇文渊顿了顿，又写下另一个名字，语气更加森寒，“王宰相的那位妻弟，永昌车马行的东家，以及…方才在朝堂上跳得最欢的李大人…他们的罪证，也给孤坐实了！王宰相若想断尾求生，就该知道怎么做！”
徐谦心中一震，立刻明白。太子这是要借此事，狠狠敲打王宰相一派，逼他们交出足够分量的替罪羊，并在此事上保持沉默。
“老臣明白！作者“妮薇甄”推荐阅读《惊鸿掠影：特工太子妃》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徐谦郑重接过名单，“只是…怡亲王那边…”
宇文渊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与决绝：“他是宗室，孤会亲自审问。他的结局，由父皇定夺。但其党羽，一个不留！”
命令迅速被执行下去。东宫的力量高效运转起来。
很快，京城之中，一场迅雷不及掩耳的抓捕行动展开。名单上的官员纷纷从衙门或家中被带走，投入诏狱。其家产被查抄，府邸被查封。
市井之间，流言西起，人心惶惶，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到贪官落马的快意。
王宰相府邸，书房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王宰相看着手中由东宫“无意”中透露过来的、关于他妻弟和那位李大人参与军械盗卖、贿赂官员的部分证据，脸色铁青，手都在发抖。
他没想到，太子出手如此狠辣，如此精准！更没想到，自己派系的人竟然如此愚蠢，被怡亲王拖下了这趟浑水！
“相爷…我们…”幕僚在一旁，声音颤抖。
“弃了吧。”王宰相闭上眼，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声音沙哑而疲惫，“告诉他们…管好自己的嘴…他们的家小，相府会照料。”
这是最无奈的选择。断尾求生。用几个核心成员的仕途和自由，甚至性命，来换取整个派系的暂时安全和太子的不再深究。
与此同时，诏狱深处。
怡亲王宇文敬被单独关押在一间条件稍好的囚室中。他不再像最初那样叫嚣着要见皇帝，而是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呆坐在角落里。
囚室的门被打开，宇文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外界的光线，投下巨大的阴影。
宇文敬缓缓抬起头，看到是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怨恨，也有一丝绝望的哀求。
宇文渊挥退了左右，独自走进囚室，关上了门。
兄弟二人，一立一坐，沉默地对视着。
许久，宇文渊才缓缓开口，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皇叔，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宇文敬嘴唇哆嗦着，最终惨然一笑：“成王败寇…还有什么好说的…只求…只求陛下…看在一脉相承的份上…”
“一脉相承？”宇文渊打断他，语气中带着讥诮，“当你勾结宇文涛，盗卖军资，企图颠覆社稷，将箭矢对准皇宫时，可曾想过一脉相承？”
宇文敬哑口无言。
“你的结局，自有父皇圣裁。”宇文渊走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但你的那些党羽，你的那些生意…所有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你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说完，他不再多看这位穷途末路的皇叔一眼，转身离开了囚室。
门再次关上，将无尽的黑暗和绝望，留给了曾经风光无限的怡亲王。
断尾求生，弃车保帅。这场风暴中，失败者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胜利者，则在血腥的清算中，进一步巩固了自己的权威，并为下一步的动作，扫清了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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