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城的暮春裹着沙尘，城墙根下的乞丐缩在破席里，啃着混着砂砾的窝窝头。萧彻戴着斗笠混在人流中，腰间的半块玉佩随着步伐轻撞，发出只有他能听见的微响。三日前，他留赵虎镇守朔方，只带了五名死士，循着“墨羽”的线索北上，却发现沿途驿站的驿卒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三分警惕。
“少当家，前面就是墨羽阁。”一名死士压低声音。灰墙黑瓦的楼阁隐在垂杨深处，匾额上“墨羽”二字被烟熏得发黑，倒像是用鲜血写成。刚踏过门槛，铜铃骤响，十七八个黑衣人从梁柱间倒挂而下，手中短刃泛着蓝汪汪的光。
“来者何人？”为首的女子蒙着黑纱，腰间挂着的墨玉坠子雕成展翅的雁，与老妪所说“墨者无情，羽者……”莫名呼应。萧彻正要开口，忽闻二楼传来冷笑：“让他进来。”
楼梯腐木吱呀作响，转角处立着个独眼老者，瘸腿拄着根铁杖，杖头缠着褪色的红绸。“萧彻，十六岁夺朔方，三个月内把韩洙的算盘搅成了碎渣。”老者用铁杖敲了敲地面，墙上立刻亮起数十支火把，照见满墙密信与舆图，其中一张赫然标着朔方城周边的每一处暗哨，“说说，你拿什么换‘止戈’的秘密？”
萧彻解下斗笠，露出额角在渡口留下的箭伤：“我有半块玉佩，还有……”他突然出手如电，扣住老者手腕脉门，“你袖口的莲花刺青，与城南刺客如出一辙。”
阁楼瞬间剑拔弩张，却见老者大笑起来：“好小子！不愧是萧仲文的儿子！”他反手甩出一卷泛黄的书卷，封皮上“止戈策”三字己被虫蛀得残缺不全，“二十年前，冒火的东方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第三批寻找‘止戈’的人里，有个叫楚衡的谋士，他发现所谓‘止戈之力’，根本不是什么神兵秘宝，而是……”
话音未落，窗外飞箭如雨。萧彻拽着老者滚到桌下，却见那些黑衣人竟不护主，反而朝着他们放箭。“是韩洙的人！”老者咳着血沫，铁杖劈开两支利箭，“他们要的不是你的命，是‘止戈策’！”
混乱中，萧彻瞥见那蒙纱女子的刀刃闪过寒光——不是对着敌人，而是刺向自己的咽喉。他飞扑过去撞开女子，短刃擦着他脖颈划过，在墙上留下焦黑的灼痕。“你疯了？！”他怒吼。
“他们在箭上淬了蚀骨散！”女子扯下黑纱，露出半边毁容的脸，“被射中者三息内化为血水，唯一的解法……”她突然将一个瓷瓶塞进萧彻手中，“是墨羽阁秘制的清心丹，每颗都要用人血作引！”
此刻，楼下传来马蹄声。萧彻望着手中的“止戈策”，书页间夹着的半片莲花残笺，与铜扣上的图案严丝合缝。他咬牙割破掌心，将血滴入瓷瓶，仰头吞下丹药：“带老先生走！我断后！”
冲出阁楼时，沙尘蔽日。萧彻挥刀砍翻两名刺客，却见街角闪过熟悉的身影——苏文谦背着药箱，正与一名灵州军将领低语。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萧彻终于明白老妪那句未说完的话：羽者……叛也。
幽州城的暮色彻底沉了下来，萧彻握着染血的“止戈策”，在追兵的喊杀声中拐进巷子。他知道，这卷残书里藏着的秘密，足以颠覆整个五代十国。而更可怕的是，那个曾为他挡箭的苏先生，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局中最致命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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