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的雨裹着煤灰落下来，萧彻蜷缩在城隍庙的供桌下，伤口的血混着雨水在青砖上蜿蜒成河。怀中的《止戈策》早己破碎不堪，唯有苏文谦最后的低语在耳畔回响——“楚青黛”。他强撑着摸出怀中半块玉佩，借着闪电的光，竟发现玉佩背面刻着一行极细的字：“墨羽分南北，青黛掌天机”。
“少当家！”张五浑身湿透地撞开庙门，身后跟着三个浑身浴血的弟兄，“灵州军封了城门，说要搜捕‘通敌逆贼’！”他话音未落，庙外突然传来马蹄声，火把的光晕透过门缝摇曳不定。
萧彻按住腰间的断刀，却摸到个陌生的硬物——不知何时，苏文谦竟在他怀中塞了个小巧的竹筒。抽出泛黄的纸卷，上面只有一首残诗：“雁过西楼月如钩，半阙《霓裳》葬荒丘。欲问青黛归何处，汾水之畔觅兰舟。”
“汾水……”萧彻猛地掀开供桌的帷幔，雨水劈头盖脸浇下来，“去城南渡口！”
一行人冒雨狂奔，刚拐过巷口，就见一队灵州军押着个女子走来。那女子身着素衣，腕间的银镯却刻着与《止戈策》相同的莲花纹。萧彻心头剧震，抄起墙角的木棍冲上去：“放开她！”
打斗声惊动了整条街。萧彻在混战中瞥见女子的脸——眉如远山，眼含寒星，此刻却冲着他冷笑：“萧彻，你以为救我是缘分？”她突然扬手撒出一把毒粉，趁众人慌乱时夺过萧彻腰间的断刀，抵住他咽喉，“把《止戈策》交出来！”
张五举刀要上，被萧彻喝止。他盯着女子腕间的银镯：“你是楚青黛？”
女子瞳孔骤缩，手中力道稍松。就在这时，一支箭矢破空而来，首首钉入她肩头。她闷哼一声倒向萧彻，萧彻本能地接住，却摸到她怀中硬物——竟是半本《霓裳羽衣曲》的乐谱，泛黄的纸页间夹着片干枯的莲花。
“别……别信韩洙……”楚青黛在昏迷前呢喃，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止戈攻城计 “晋阳的……军火库……”话音未落，更多的追兵涌来。萧彻咬咬牙，将她扛在肩头：“往汾水渡口！”
暴雨冲刷着青石板路，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当他们终于赶到渡口时，却见河面上空荡荡的，唯有一艘小船系在岸边，船头挂着盏墨色灯笼，灯笼上画着展翅的雁。
“是墨羽阁的船！”张五惊呼。萧彻顾不上多想，抱着楚青黛跳上船，砍断缆绳的瞬间，岸上的箭雨擦着船篷飞过。小船顺流而下，黑暗中，船夫突然开口，声音苍老而熟悉：“萧公子，带着不该带的人上船，就不怕葬身鱼腹？”
萧彻猛地转身，却见船夫摘下斗笠——赫然是本该死于幽州的独眼老者！老者手中把玩着楚青黛的银镯，布满伤疤的脸上笑意森然：“二十年前，楚衡偷走了《止戈策》最重要的半卷，藏在他女儿身上。现在，两件信物都在你手里了。”
楚青黛突然咳嗽着醒来，她望着老者，嘴角溢出鲜血：“义父……原来你才是韩洙的人……”她突然发力，将老者推向船舷，自己也跟着跌入河中。萧彻想伸手去抓，却只扯下她衣袖的一角，上面用金线绣着半朵莲花，与铜扣、密信上的图案完全吻合。
河水咆哮着吞没两人，萧彻攥着衣袖，在闪电的照耀下，发现内侧绣着极小的字：“辰时三刻，军火库自毁”。他猛地抬头望向晋阳方向，只见西北天空红光冲天——那里，正是晋阳军火库的位置。
“少当家，灵州军的快船追上来了！”张五的喊声被雷声掩盖。萧彻望着手中的半卷乐谱和残袖，终于明白苏文谦拼死传递的讯息：楚青黛不仅是解开“止戈”的钥匙，更是韩洙致命的弱点。而晋阳的这场大火，或许只是更大阴谋的开端。
暴雨如注，小船在浪涛中颠簸前行。萧彻握紧断刀，望着远处被火光映红的天际，耳边仿佛又响起父亲的话：“守城易，守心难。” 可在这乱世中，若连真相都寻不到，又何谈守心？又何谈止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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