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的晨雾裹着煤烟,萧彻混在运炭的车队里穿过南门。怀中的蜡丸己被体温焐得发软,里面藏着的半幅舆图标着“白雀坊”,可当他按着图索骥找到城西时,却只见一片残垣断壁,焦黑的梁柱间零星插着几支折断的白翎箭——与张五尸身怀中的墨羽阁木牌图案如出一辙。
“后生,找白雀?”佝偻的老乞丐突然拽住他的衣角,指甲缝里嵌着暗红血痂,“昨儿夜里,二十三个戴白巾的人被拖去了城西乱葬岗,领头的女娃,腕子上戴着莲花银镯。”
萧彻瞳孔骤缩。楚青黛的银镯还攥在他袖中,此刻却仿佛烧红的烙铁。他摸出几枚铜钱塞给乞丐,转身时却听见身后传来冷笑:“小心戴铁面具的人,他们的刀……喝过人血。”
乱葬岗的腐臭味隔着半里地就能闻见。萧彻踩着泥泞拨开杂草,赫然发现满地尸骸都被割去了首级,唯有一具女尸保存完好——正是在晋阳见过的墨羽阁蒙面人,胸口插着的匕首刻着韩洙亲兵营的徽记。女尸手中紧攥着半块碎瓷,上面用朱砂画着只展翅的白雀,雀爪抓着枚青铜钥匙。
“少当家!”张五的弟弟张小六突然从树后窜出,脸上带着惊惶,“太原守军封了西门,说要抓通敌的‘白雀余孽’,还有……”他压低声音,“韩洙的人正在搜查客栈,手里拿着你的画像。”
萧彻握紧碎瓷,钥匙在掌心硌出红痕。远处传来马蹄声,他拽着张小六滚进枯井,却发现井底另有乾坤——石壁上凿着暗梯,尽头的石门紧闭,门上的锁孔与青铜钥匙严丝合缝。
石门开启的瞬间,一股檀香扑面而来。密室里堆满陈旧的典籍,正中央的案台上摆着个檀木匣,匣内躺着半截泛黄的丝绢,上面用金线绣着:“止戈三卷,得其一可安一城,合其三……血流漂杵”。丝绢下方压着封信,落款竟是苏文谦的字迹:“彻儿,若见此信,吾己葬身火海。记住,墨羽阁的白雀堂,实为先帝亲卫所化……”
密室突然剧烈震动,萧彻抬头,只见井口透进的光被人影遮蔽。铁面具反射着冷光,数十把弯刀顺着暗梯而下。他抓起丝绢和信件塞进怀里,反手抽出断刀,却听见头顶传来熟悉的女声:“放下武器,跟我走。”
楚青黛站在井口,素衣换成了墨色劲装,腰间多了把刻满符咒的短剑。她身后跟着二十余名戴白巾的人,每个人的箭囊上都插着白翎箭。“韩洙和契丹人联手了,”她抛下一截染血的狼头旗,“他们要在太原重演晋阳的惨剧,而‘止戈策’的最后一卷……”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萧彻怀中的丝绢,“就在太原节度使的密室里。”
地面突然炸开巨响,密室顶部开始坍塌。楚青黛甩出锁链缠住萧彻的手腕:“想给张五报仇,想知道你父亲真正的死因,就别犹豫!”
当他们冲出密室时,太原城己陷入火海。契丹骑兵的呼喝声混着百姓的哭嚎,萧彻望着冲天火光,终于读懂了苏文谦信中的未尽之言——先帝留下的“止戈”秘密,从来不是救世良方,而是足以颠覆天下的杀局。而他,己经退无可退。
楚青黛将白翎箭塞进他手中,箭尾系着的布条上写着:“子时,钟楼见。” 她转身没入人群前,低声道:“带着丝绢,那是打开最后一卷的钥匙。但记住……见到节度使时,无论他说什么,别信他的左眼。”
夜幕降临时,萧彻握着白翎箭站在巷口,看着远处钟楼的火光在夜空中明明灭灭。他摸了摸怀中的半块玉佩和残破的《止戈策》,忽然想起老乞丐的警告。铁面具下的脸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而楚青黛又为何对节度使的眼睛如此忌惮?太原城的这场大火,或许只是揭开二十年阴谋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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