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请进。”于南收敛思绪，转过身。
门开了，方婷走了进来，她的脸上还带着未曾完全褪去的兴奋和崇拜。
“南总，华威的任总先生到了，就在外面的会客室。”
于南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快请进来。”
“南总，你可真是……给了我们一个天大的惊喜啊！”任政非一进门，还没等坐下，就用一种既感慨又带着点“抱怨”的语气说道。
他的目光灼灼地盯着于南，像是要从他身上看出花来。
“任总，您快请坐。”于南笑着迎上去，亲自为他拉开椅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什么风？龙卷风！”任政非一屁股坐下，毫不客气地一拍大腿，“你小子，藏得也太深了！EDA！你们居然把EDA给搞出来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激动，甚至带着一丝颤抖。
“你知不知道，今天下午，我们海思半导体的负责人，是哭着给我打的电话！他说，我们有救了！华夏的芯片，有救了！”
任政非越说越激动，眼眶都有些泛红。
于南递过去一杯温水，平静地解释道：“任总，这可真是冤枉我了。不是我故意藏着掖着，这套EDA软件，我们也是刚刚完成最终测试，才热乎乎地出炉。”
“您想啊，我要是早有了，还用得着之前那么费劲，又是租云服务器又是搞各种伪装的？”
听到这话，任政非猛地一愣。
他皱起眉头，仔细回忆着之前的一些信息碎片。
星耀在海外大规模租用超算云服务的事情，在业内不是秘密。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在搞什么AI大模型训练，谁能想到，他们是在用这种方式，偷偷地开发EDA和验证芯片设计？
逻辑上，好像说得通。
但任政非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点。
“不对！”他盯着于南，“EDA的开发，和芯片技术的迭代，是相辅相成的。没有先进的芯片工艺去验证，你不可能开发出支持2纳米的EDA。反过来，没有顶级的EDA，你也根本设计不出2纳米的芯片！”
“所以……”任政非的眼神变得极其锐利，“我猜，你们的EDA项目，至少在三年前，就己经秘密启动了！并且，是和你们的芯片研发，在互相印证，同步推进！”
不得不说，老将的嗅觉就是毒辣。
虽然过程猜得不全对，但结论却惊人地接近真相。
于南心中念头急转。
关于系统的事情，是绝对不能暴露的。任政非的这个猜测，反而提供了一个完美的台阶。
他没有首接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任政非一眼。
有时候，默认，就是最好的回答。
任政非瞬间就懂了。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体靠在沙发上，脸上露出了然的苦笑。
“好小子……好小子啊！把我们所有人都给骗过去了。”
他不再纠结于过去，话锋一转，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担忧。
“老于，说正事。你们今天这么一搞，是把天给捅了个窟窿。漂亮国那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芯片他们是没招了，下一步，我担心他们会对你们的设备和原材料动手。”
这番话，和于南刚才的判断，不谋而合。
“这是必然的。”于南放下茶杯，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任总，最难的时候，其实己经过去了。”
“嗯？”任政非有些不解。
于南站起身，再次走到落地窗前，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办公室。
“以前，我们是没得选。他们用技术优势，制定规则，想怎么拿捏我们就怎么拿捏我们。我们只能咬着牙，被动挨打。”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们要禁运设备，要封锁材料，那就让他们禁好了。无非就是日子难过一点，成本高一点。我们勒紧裤腰带，也不是熬不过去。”
于南转过身，目光明亮得惊人。
“只要给我们一点时间，把我们自己的产业链完全建立起来。到那个时候……”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就轮到他们，看我们的脸色了。”
他看着于南挺拔的背影，那不是狂妄，而是一种手握乾坤的绝对自信。
是啊。
最难的时候，己经过去了。
以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现在，他们自己，也有了执刀的资格。
任政非胸中激荡的情绪缓缓平复，重新坐回了现实的谈判桌前。
他端起己经有些凉了的茶，一口饮尽，像是给自己壮行，也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好一个看我们的脸色！”
任政非重重放下茶杯，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一记清脆的响声。
“我信你。”
“说吧，你们的EDA，打算怎么个合作法？”
于南转过身，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拉开椅子重新坐下。
“任总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
“我们的EDA，不卖软件本体。”
不卖软件？那怎么用？
“我们提供的是一整套基于云的解决方案。”于南竖起一根手指，解释道。
“简单来说，你们的设计师，只需要一台能上网的电脑，登录我们的云平台，就可以使用全世界最顶尖的全套EDA工具。”
“所有的设计、仿真、验证，都在我们的云端超算集群上完成。你们不需要自己去采购和维护昂贵的服务器，更不需要为算力不足而发愁。”
任政非的眼睛瞬间亮了。
这个模式，他懂！
“收费呢？”他追问道，这才是关键。
“两部分。”于南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是软件的基础年费。根据你们需要的工具集规模和功能，从每年两百万到一个亿不等。”
“一个亿？”
饶是任政非，也被这个数字砸得有点懵。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任总，别急。”于南摆了摆手，“一个亿的套餐，包含的是我们目前所有的、最高精度的EDA工具，覆盖从设计、仿真到验证、封测的全流程，并且支持2纳米及以下工艺的理论设计。这个价格，对比漂亮国那几家巨头动辄几亿美金的报价，己经很良心了。”
任政非没说话，示意他继续。
“第二部分，就是算力费。”于南的嘴角微微，“在我们的云平台上进行芯片验证，特别是大规模的仿真，需要消耗海量的算力。这部分，我们会按实际使用量来收费。”
“当然，我们承诺，给华威的算力单价，绝对是全球最低价，算是我们对先行者的优惠。”
任政非靠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这个模式……太狠了。
它彻底改变了游戏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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