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门口，老师笑着迎上来：“小糖豆妈妈，正好有事找您。咱们班下周五有亲子活动，需要爸爸妈妈一起来参加。”
项婉的心沉了一下。她知道溪阳最近项目正忙，请假几乎不可能。
“我尽量。”晚上她告诉丈夫时，得到的果然是预料中的回答。
“尽量？”项婉的声音忍不住尖锐起来，“孩子需要我们的时候，你总是尽量！”
“我刚做到这个位置，怎么能这个时候舍下，我努力那么久，你不也忙于工作才把小宝送走的吗？”陈溪阳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那个他们一首回避的真相，终于被赤裸裸地摆在面前。
寂静中，忽然传来细微的抽泣声。他们转头看去，小宝不知何时站在卧室门口，小手揉着眼睛，眼泪无声地滑落。
“不要吵架，”孩子哽咽着说，“小宝听话。”
那一刻，项婉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揪住了。她冲过去抱住儿子，第一次，小宝没有推开她。
周五那天，陈溪阳还是请了假。亲子活动上的三人三足比赛中，他们屡屡摔倒，却笑得前仰后合。小宝一手拉着爸爸，一手拉着妈妈，脸上绽放出一个月来的第一个真正笑容。
当晚，小宝依然睡在沙发上，但这次是他自己抱着枕头被子出来的。
“就睡外面，”孩子小声但坚定地说，“但是妈妈也睡外面。”
项婉笑了：“好，妈妈陪你。”
令她意外的是，陈溪阳也抱着被子走出来：“爸爸也睡外面。”
于是那个周五的晚上，一家三口挤在客厅的小沙发上。空间实在太窄，不得不打地铺。但黑暗中，他们头靠着头，脚碰着脚，像三个挤在一起取暖的小动物。
“爸爸打呼噜好吵。”小宝忽然说。
陈溪阳和项婉愣住了——这是孩子第一次主动开玩笑。
“那爸爸不睡了。”陈溪阳假装严肃地说。
黑暗中，响起小宝咯咯的笑声。那笑声像一把钥匙，轻轻打开了某把锁。
渐渐地，小宝开始愿意尝试新食物，虽然仍然挑食；仍然不太主动说话，但至少会回应问题了；仍然偶尔发脾气，但不再那么频繁和激烈。
一个星期天早晨，项婉被厨房里的声音吵醒。她走到门口，看见一幕令人惊讶的景象——爸爸系着围裙，小宝站在小凳子上，正认真地搅拌碗里的蛋液。
“轻一点，蛋液要洒出来了。”陈溪阳指导着，手轻轻扶着小宝的手。
“知道啦。”小宝专注地盯着碗，小舌头微微伸出嘴角。
那一刻，项婉没有进去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感受着心里某种冰封的东西正在融化。
后来，那碗蒸得有点老、盐放得有点多的蛋羹，被他们吃得一干二净。
“好吃吗？”小宝期待地看着父母。
“最好吃的蛋羹。”陈溪阳认真地说，揉了揉儿子的头发。这次，小宝没有躲开。
日子依然不完美。小宝仍然会闹脾气，夫妻仍然会争吵，幼儿园老师仍然会偶尔打电话来告状。但这个家终于开始像一个真正的家了——不再是一对夫妻和一个陌生的孩子，而是三个人，笨拙地、缓慢地，学习如何相爱。
有一天晚上，讲故事时间结束后，小宝突然问：“我们会一首在一起吗？”
他们对视一眼，然后同时点头。
“会的，”项婉轻声说，吻了吻儿子的额头，“永远在一起。”
小宝满意地闭上眼睛，小手却紧紧抓着妈妈的手指不放。
窗外，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每一盏灯下，大概都有着不完美但仍在继续的生活。而在这一盏灯下，三个人正在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家庭，用耐心和时间，弥补那些错过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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