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懋饭店的套房宽敞奢华，落地窗外是璀璨的上海夜景。房门在身后合上，世界被隔绝在外，只剩下彼此。
秦元澈为她脱下披肩，手指轻抚她的肩头。他的触碰如电流，让她浑身战栗。
“你比记忆中更美。”他低语，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依萍仰头，迎接他的吻。这个吻不同于三年前那个青涩的初吻，充满了成熟的渴望与压抑的激情。她的回应同样热烈，手臂环上他的脖颈，身体紧贴着他军装上的徽章。
他们在亲吻中移动，跌跌撞撞进入卧室。月光透过纱帘，为房间蒙上柔光。他小心翼翼地为她解开旗袍盘扣，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易碎的宝物。
三年积压的爱与思念在这一晚彻底释放。
平息后，他们相拥而卧，汗水交融。秦元澈轻抚她的发丝，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战后我会退役，”他承诺，“我们会有一个家，不需要很大，但要有扇窗，能看见天空。你不需要再唱歌谋生，除非你自己想唱。”
依萍偎依在他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我还是想唱歌。但不是为了生计，而是为了快乐。”
“那就唱。”他微笑，“我会是你最忠实的听众。”
夜深了，他们相拥而眠。依萍望着身边熟睡的容颜，手指轻轻描摹他的眉眼。这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完整与幸福。
然而，即使在最甜蜜的梦中，战争的阴影仍悄然笼罩。她不知道，这段重逢的时光，会比预期短暂得多。
晨光透过纱帘，洒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依萍先醒来，凝视着秦元澈沉睡的侧脸。他的面容在晨光中显得柔和，少了平日的刚毅，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影。她轻轻起身，不想惊醒他，披上睡袍走向窗边。
外滩的清晨雾蒙蒙的，黄浦江上船只己经开始忙碌。这座城市的另一面正在苏醒，与夜晚的纸醉金迷截然不同。
一双臂膀从身后环住她，秦元澈的下巴轻抵她的发顶。“早安。”他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
依萍靠进他怀里：“我在想，这是不是一场梦。”
他转过她的身子，认真望进她的眼睛：“不是梦。我回来了，而且再也不会离开你。”吻轻轻落在她的唇上，温柔而绵长。
电话铃声突兀响起，打破晨间的宁静。秦元澈皱眉，不情愿地接起电话。依萍看见他表情逐渐凝重，眉头越锁越紧。
“明白了。一小时后到。”他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
“出什么事了？”依萍心中升起不祥预感。
“前线情况有变，指挥部命令我立即归队。”他看到依萍瞬间苍白的脸，急忙补充，“只是临时会议，不会马上离开上海。”
但依萍能从他紧绷的表情中读出更多。她默默帮他穿上军装，手指仔细抚平每一处褶皱，仿佛这样就能抚平即将到来的分别。
“今晚大上海见？”临别时，他承诺，“我会尽快赶来。”
依萍点头，强颜欢笑：“我唱你最喜欢的《夜上海》。”
门关上后，房间突然空旷起来。依萍独自站在窗前，手心紧紧攥着那枚夜莺胸针。
那一整天，依萍都心神不宁。排练时屡屡走神，被音乐指导说了几次。方瑜注意到她的异常，休息时间将她拉到一旁。
“发生什么事了？你今天魂不守舍的。”方瑜关切地问。
依萍犹豫片刻，还是将秦元澈回来的消息告诉了她。方瑜惊喜地捂住嘴：“他终于回来了！那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他接到命令，可能很快又要走。”依萍低声说，“方瑜，我害怕。战争那么残酷，每次分离都可能是永别。”
方瑜握住她的手：“别这么想。你们重逢是上天眷顾，要珍惜每一刻。至于未来...”她微笑，“我相信真爱能战胜一切。”
“你呢？”依萍转移话题，“婚后如何？”
方瑜脸上泛起红晕：“他对我很好，我终于找到了幸福，是我梦想中的幸福。”
“真的？”依萍为朋友高兴。
方瑜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幸福。
傍晚，依萍精心打扮，穿上秦元澈最喜欢的鹅黄色旗袍，戴着他送的胸针。大上海舞厅渐渐热闹起来，宾客盈门，她却无心应酬，频频望向门口。
首到晚上九点，秦元澈才匆匆赶到。他面带疲惫，但看见依萍瞬间眼神明亮起来。依萍正在唱《何日君再来》，目光与他相遇，歌声更加深情动人。
曲毕，她快步下台向他走去。他握住她的手：“对不起，会议拖得太久。”
“吃过晚饭了吗？”依萍关切地问。
他摇头：“没关系，不太饿。”
依萍立刻让侍应生准备餐点，拉他到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着简单的蛋炒饭，她心头酸涩——在前线，他一定经常挨饿。
“情况很糟吗？”等他吃完，依萍轻声问。
秦元澈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日军加强了攻势，上海可能守不住了。指挥部正在制定撤退计划。”
依萍的心沉了下去：“那你...”
“我会随部队转移。”他握住她的手，“依萍，我知道这很残忍，但我们可能很快又要分离。”
尽管早有预感，亲耳听到还是让依萍难以承受。她咬住嘴唇，强忍泪水：“这次要去多久？”
“不知道。”他诚实以告，“也许几个月，也许更久。但战争终会结束，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
他从口袋取出一个小绒盒，打开是一枚精致的金戒指，镶嵌着一颗小小的珍珠。
“这不值什么钱，”他说，“但是我祖母留下的。她告诉我，将来要送给我最爱的人。”他将戒指戴在依萍无名指上，“愿意等我吗，依萍？”
泪水终于滑落，依萍点头：“无论多久，我都等你。”
他们相拥而坐，首到舞厅打烊。那晚，秦元澈没有回军营，他们在华懋饭店度过了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夜晚。
翌日清晨，离别时刻到来。秦元澈穿上军装，依萍仔细为他整理衣领。
“每天都要给我写信，”她嘱咐，“哪怕只有几句话。”
“我保证。”他承诺，“你也要好好的，别让我担心。”
他们站在饭店门口，军用吉普己在等候。秦元澈最后一次拥抱她，吻如烙印落在她的唇上。
“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他在她耳边低语。
依萍点头，说不出话来。她站在路边，看着吉普车远去，消失在街角，手指紧紧攥着那枚珍珠戒指。
回到大上海舞厅，依萍强打精神工作。秦五爷看在眼里，特意安排她减少表演场次，多负责后台管理工作。方瑜也时刻陪伴左右，生怕她陷入悲伤。
一周后，依萍收到秦元澈的第一封信。信很短，字迹潦草，显然是在匆忙中写就。他说部队己离开上海，正向西转移，一切安好，勿念。信的末尾，他写道：“夜阑人静时，我总是取出你的照片。你的笑容是我最大的力量源泉。保重，我的夜莺。”
依萍将信贴在胸口，泪中带笑。她开始每天给秦元澈写信，尽管不知道这些信能否送到他手中。在信里，她诉说日常琐事：舞厅的新节目，上海的变化...仿佛他从未离开。
方瑜和陈子墨教授的婚后生活日渐稳定。一个周日下午，依萍陪方瑜去西医诊所做例行检查——方瑜最近总是头晕，食欲不振。
医生仔细为方瑜检查后，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方小姐，你不是生病，是有喜了。”
方瑜愣在原地，依萍惊喜地握住她的手：“真的吗？太好了！”
然而方瑜脸色苍白：“这...这太突然了，我还没做好准备..”
依萍安慰她迟早得做妈妈，并打心眼儿为他们高兴，同时心底泛起一丝苦涩——自己与元澈的婚姻，不知要等到何时。
方瑜转身握住依萍的手：“谢谢你，依萍。没有你，我不可能有今天的幸福。”她轻抚尚未显怀的小腹，“你的元澈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我相信。”
依萍微笑，眼中却有泪光闪烁。她心里既为朋友高兴，又忍不住思念远方的爱人。
站在门口的依萍悄悄拭去眼泪。生命如此脆弱，却又如此坚韧。她默默祈祷，希望元澈在前线平安。
回到上海，依萍更加频繁地写信，尽管大多数信件都石沉大海。偶尔收到元澈的只言片语，都成为她最大的慰藉。
战争仍在继续，但生活也在继续。依萍常常抚摸着自己手上的珍珠戒指，默默祈祷着元澈的归来。
无论等待多久，她都会等下去。因为真爱值得等待，战争终会结束，而相爱的人一定会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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