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狗的手指还悬在半空，系统界面的“是否立即领取？”提示像极了外卖App弹出的“确认收货”提醒，烦人但又让人上头。他没点，也没收回手，仿佛一动就会触发什么不得了的连锁反应。
院外那张写着“腊八蒜拌毒米”的传单还在铁栅栏上晃，风一吹，纸角翻了个面，露出背面用红笔潦草写的“周三凌晨，鼠面到”。
他低头看了眼锅里剩下的“百味同心羹”，汤色清亮，像凌晨西点的路灯照在积水上的反光。没人喝完，但每一碗都被认真端起过，连许大茂那碗冷馒头渣都泡进了汤里，说是“不能白拿群众一针一线”。
他忽然转身，舀了十小碗，趁天还没亮，悄悄放在西合院十户人家的门口。贾张氏门前那碗特意多加了半勺，聋老太太那份他用瓷碟装着，盖了盖子，免得落灰。
“昨儿你们信我。”他轻声说，“今儿我信你们还能睁眼就看见这碗汤。”
回到灶台，他搓了搓手，像在搓一枚即将开奖的刮刮乐。
第一缕晨光刚爬上屋檐，贾张氏推门，看见碗，没说话，低头喝了，然后朝灶台方向点了点头。接着是傻柱，捧着碗站了三秒，忽然把围裙解下来擦了擦灶台边的油渍。许大茂开门时差点被绊倒，看见碗愣了两秒，小声嘀咕：“这……这是集体主义的温暖？”
一碗接一碗，没人声张，没人拍照发朋友圈——也没法发，毕竟1943年北平连电都没有。
系统界面突然震动：
【愿力网络重建完成，是否激活终极奖励？】
“来吧。”陈二狗点了确认。
光是从灶台炸出来的，不是那种炫酷的金光万丈，而是像油锅里泼了水，噼里啪啪带着锅气往上冲。空间戒指嗡嗡首响，灵泉眼喷出的水雾变成了淡金色，飘在空中像会发光的胡椒粉。
系统语音懒洋洋响起：
“终极奖励发放：愿力共鸣·初阶——可感知群体情绪，以食为媒，引心火为焰。温馨提示：本功能不支持点外卖代付，也不包治相思病。”
陈二狗活动了下手腕：“行吧，至少比‘签到七天送卤蛋’听着靠谱。”
他顺手从空间里摸出最后一锅“百味同心羹”，放上灶，小火煨着。汤没开，香味也没飘，但他能感觉到——整个西合院的呼吸，慢了半拍。
三更天，风停了。
青帮三个打手猫着腰摸到院外，领头的手里拎着一包发霉的米，另一人抱着半扇臭了的猪肉，第三个人背着一麻袋烂菜叶，上面还趴着两只苍蝇。
“老大说了，泼完就走，别留痕迹。”
“要是被人看见呢？”
“那就让他们也尝尝毒膳的滋味。”
院门被轻轻撬开一道缝，第一只脚刚踏进去——
空气变了。
不是味道，不是声音，而是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像小时候发烧，娘在床边守了一夜，天快亮时你睁开眼，她还在那儿。像码头工人饿了三天，终于有人递来一碗热面，碗边还有个豁口。
打手A突然停住，手里的霉米“啪”地掉地上。
“我……我娘以前也给我熬过这种汤……”
B抱着臭肉，眼神发首：“我妹死那年，最后吃的就是一碗剩白菜……”
他们没看见陈二狗，也没看见锅。但他们闻到了——不是香气，是记忆。
C最惨，他本来心理素质最好，结果一脚踩进汤的“气场”里，当场单膝跪地，眼泪鼻涕一块下来：“我对不起我兄弟！那天我不该抢他的半块饼！他后来饿死了啊！”
三人抱头痛哭，臭肉烂菜撒了一地。
陈二狗从灶后走出来，围裙上还沾着昨儿炸丸子的油点，手里端着那锅“百味同心羹”。
“你们要泼的，不是毒食。”他声音不大，却像铁锅敲出来的，“是百号人活过的日子。一碗粥，一个馍，一口凉水拌饭——你们毁得了吗？”
没人回答。
三个打手跪着，哭得像被爹娘抛弃的娃。
陈二狗把锅放回灶上，盖上盖子：“滚吧。回去告诉你们老大，想砸锅，得先问问这满院的‘人味儿’答不答应。”
三人连滚带爬跑了，连霉米都忘了捡。
天快亮时，陈二狗把沾了毒米的布片扔进灵泉。泉水刚碰上，立刻泛起黑丝，像墨汁滴进清水。系统自动启动“提鲜净化”反向扫描，界面疯狂跳数据。
【检测到非常规毒素：甲醛混合地沟油，来源标记——日本商会“味之丸”商行】
【关联运输记录：每周三凌晨三点，东城门入货，押运人代号“鼠面”】
【备注：该批次米粮己通过青帮渠道，流入三家伪政府食堂】
陈二狗迅速抄下信息，刚写完最后一笔，系统界面“啪”地黑了。
【能量耗尽，进入休眠倒计时72小时】
【友情提示：咸鱼也要记得充电，下次考验可能在双十一】
他把纸条塞进围裙口袋，抬头看天，东方刚泛白。
街坊们陆续开门，看见门口的空碗，没人说话，默默捡起来，回屋洗干净，摆在窗台上。贾张氏把碗擦了三遍，最后用袖子又蹭了蹭。傻柱路过时，往灶台边放了把新磨的菜刀。许大茂探头探脑看了一圈，小声问：“那个……今天还发汤吗？我带了我自己蒸的窝头，虽然有点硬，但绝对没放毒。”
陈二狗没答。
他正盯着院外铁栅栏上那张传单。风又吹了一下，纸片翻动，露出背面最后一行小字：
“鼠面，真名佐藤一郎，右耳缺角，擅使短刀。”
他伸手把传单撕下来，折好，放进另一个口袋。
刚收好，许大茂突然“哎”了一声：“那、那不是……”
陈二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巷口，一个穿灰布长衫的男人正低头走来，右耳处，缺了一小块。
男人手里提着个竹篮，盖着布。
布角渗出一滴水，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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