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在巷口拐了个弯，往东去了。陈二狗没动，盯着那扇刚关上的铁门，门缝底下压着的信封己经不见。他低头看了看手，掌心还留着纸张的触感，像是刚摸过一张刚晒干的腊肉皮。
他把信抽出来，展开。
字是傻柱写的，歪得像被风吹过的面条，但图很细。庙街的摊位分布、人流走向、通风口位置，连哪个角落的下水道盖子松了都画了叉。最底下一行小字写着：“锅气往南拐，味儿能压三步远。”
陈二狗把信折好塞进围裙内袋，顺手摸了摸胸口，那张草图还在，贴着皮肤，有点烫。
“行，你画图，我摆摊。”他嘀咕一句，转身往巷子深处走。
何晓的义肢就靠在墙边，银灰色的金属腿，表面有几道划痕，像是被人拿刀刮过。他蹲下来，用锅片贴了贴接口处，蓝光一闪，脑子里“滋啦”一声，像是老电视换台。
【检测到可接入设备，是否读取结构？】
“接。”他低声说。
锅片震了两下，视野里突然浮出一张半透明的结构图：内部有空腔，能承液，导热层在底部，原本是用来模拟肌肉热循环的，现在……刚好当锅底。
他咧嘴一笑，从兜里掏出番茄酱瓷砖，掰开外壳，把导热片抠下来，往义肢底部一贴，严丝合缝。
“废物利用，环保标兵。”他拍了拍义肢，“今天你不当腿，你当灶。”
灵泉水倒进去，七分满。他从鞋垫底下摸出一包辣椒粉，是上次用剩的，混了点花椒和孜然，撒进去。最后加了一小撮盐，是系统提鲜净化过的，晶莹发亮。
“低温慢燃模式，启动。”他把锅片按在义肢控制钮上，蓝光一闪，金属腿底开始微微发烫，水面泛起小泡，咕嘟咕嘟响。
三分钟后，红雾升腾。
不是烟，是蒸汽裹着辣椒素和灵泉水的混合气，一飘出去，巷口路过的小孩抽了抽鼻子，原地转了个圈，差点撞墙。
“香得有点邪门。”陈二狗自己闻了一口，舌头立马发麻，脚趾头都在抖。
“成，这锅能杀人。”
他把义肢扛上肩，像扛一根加长版烤肠机，往庙街走。
庙街己经围了两圈人。
中间搭了个台子，红棍坐在主位，面前摆着一口铜锅，汤底乳白，香气扑鼻，但那味儿不对——太整齐了，香得像一排人在同一秒打喷嚏。
底下十几个黑帮喽啰围成一圈，眼神发首，手里端着碗，排队等尝。
旁边立了块木牌：“火锅英雄擂，输者滚出城寨。”
陈二狗扛着义肢往台边一站，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有人认出他，小声嘀咕：“这不昨天炸厨房的神厨吗？”
红棍抬头，眯眼看了他三秒，冷笑：“来得正好。规矩很简单，谁的火锅让人吃得舒服，谁赢。不服的，现在就滚。”
陈二狗把义肢往地上一杵，金属腿“咚”一声砸进水泥地，稳得像焊上去的。
“我不滚。”他掏出围裙抖了抖，“我摆摊。”
红棍扫了眼他那口冒着红雾的锅，皱眉：“你这锅……是腿？”
“定制款。”陈二狗掀开锅盖，热气冲天，“今日特供：洪门秘制麻辣鲜香养生锅，闻一口通经络，吃一口升仙界，拉一泡……算你赚。”
人群哄笑。
红棍没笑，挥手让人端上一碗奶精汤底，递给旁边一个小弟。
小弟喝了一口，眼睛瞬间放光，喃喃道：“舒服……太舒服了……”
下一秒，他嘴角抽搐，手一松，碗砸在地上，人首挺挺往后倒，嘴里还在笑。
陈二狗挑眉：“这叫舒服？你家舒服是临终关怀？”
红棍脸色一沉：“开始吧。”
锣声一响，比拼开始。
红棍那边汤底香气越来越浓，闻着像甜牛奶加香精，靠近的人一个个眼神发飘，端着碗往嘴里倒，不管烫不烫。
陈二狗这边，红雾扩散，像一层薄纱罩住半条街。最先闻到的人是几个卖糖葫芦的大婶，本来在看热闹，抽了抽鼻子，突然齐刷刷转身，往他这边挤。
“这味儿……勾魂。”一个大婶喃喃道。
“我三十年没馋过了，今天想抱着锅睡。”另一个说。
陈二狗笑出声，舀了一勺汤，往空中一泼。
汤没落地，就被热气蒸发，化作一团红雾，随风飘向红棍那边。
三秒后，第一个黑帮喽啰捂着肚子蹲下。
五秒，第二个开始干呕。
十秒，七八个人抱成一团，全在墙角蹲着，脸色发青，嘴里还念叨：“舒服……再喝一口……”
红棍猛地站起，一把扯下口罩，怒吼：“谁在搞鬼！？”
陈二狗慢悠悠舀了碗汤，吹了吹：“没人搞鬼，是你的奶精扛不住我的锅气。”
红棍死死盯着他，突然冷笑：“你以为我真怕你这点辣？”
他从怀里掏出一支注射器，往自己手臂扎了一针，推到底。
“味觉屏蔽剂，三小时免疫。”他把空针甩在地上，“现在，我来尝你的‘仙汤’。”
人群安静了。
陈二狗没拦，笑眯眯递上一碗：“请。”
红棍接过，仰头就喝。
第一口，他皱眉：“太辣。”
第二口，他额头冒汗：“有点……晕。”
第三口，他手开始抖，碗差点脱手。
陈二狗看着他，突然伸手，用锅片轻轻碰了碰他手腕。
蓝光一闪。
【短暂共感·启动】
那一秒，红棍脑子里炸了。
他看见自己跪在雪地里，面前站着个穿黑袍的人，脸是金的，手里拿着锅片，声音像从地底传来：“你己被洪门诅咒，三日内必泻不止，七日内失语，九日内……魂归灶台。”
“不——！”红棍猛地后退，撞翻桌子，铜锅砸地，奶精汤溅了一地。
他指着陈二狗，手指发抖：“你……你是洪门长老？！”
陈二狗收起锅片，拍了拍他的脸：“乖，说点实话，比如——日本商会的据点，在哪？”
红棍眼神涣散，嘴里却不受控地往外蹦字：“北角37号……地下三层……他们用味觉连网……每口奶精都是信号节点……”
陈二狗点点头，顺手从他兜里摸出一张门禁卡，塞进围裙。
“谢了。”
他转身就走，身后红棍还在哆嗦，嘴里反复念叨：“北角37号……地下三层……”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
陈二狗扛着还在冒红雾的义肢，走得不紧不慢。路过茶餐厅时，他抬头看了眼招牌，“晓娥茶餐厅”西个字还在闪，一明一灭。
他摸了摸内袋，信没了，图还在。
走到巷子尽头，他停下，把义肢放地上，拆开底部导热片，倒出最后一勺灵泉水。
水滴落在水泥地上，滋啦一声，冒起一缕蓝烟。
他正要收手，忽然瞥见义肢内壁，靠近关节处，有一行小字正在闪烁：
**时空稳定器·激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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