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晓在巷子里咳出一口黑血，手指还死死抓着那条发烫的义肢。陈二狗靠墙喘气，围裙下的系统核心像块烧红的铁片贴在胸口，烫得他每次呼吸都像在吞钉子。
“别……关……”何晓又挤出两个字，眼皮抖得跟触电似的。
陈二狗没理他，低头看自己指尖——刚才用来切断钢索的那层“刀锋屏障”还没完全消散，边缘还在微微震颤，像块快没电的震动马达。他试着动了动手指，薄膜“啪”地碎了，化成一缕白烟飘散。
系统终于蹦出一行字：【影帝体验卡·可激活，能量来源：双源共振残余，持续时间：90分钟】
他咧了下嘴，疼得龇牙。这玩意儿本来是系统抽奖抽出来的娱乐功能，原名叫“奥斯卡影帝沉浸式体验”，能让人临时获得顶级演员的微表情、语调控制和临场应变能力，适合装逼、骗饭、混圈子。之前一首舍不得用，毕竟冷却要七天，还得消耗一次“今日份躺平”任务。
但现在，顾不上了。
他抹了把脸，把何晓往墙边一靠，顺手从对方口袋里摸出半包皱巴巴的烟，抽出一根叼嘴里，没点，就那么挂着。又把围裙翻了个面，油渍朝里，干净那面朝外，勉强像个正经厨子。
“系统在手，咸鱼我有。”他低声念完口号，脑壳猛地一沉，像是被人从后脑勺灌了半斤二锅头。
眼前画面一闪，镜子里多了个人——西装三件套，袖扣锃亮，领结打得一丝不苟，眼神沉稳得像刚在米其林餐厅连吃三天评审餐。他自己都愣了下，这哪是厨子，活脱脱一个从法国蓝带偷渡回来的精英主厨。
【演技加载完成，当前人设：米其林三星特技料理师·陈默】
【特长：分子料理、风味重构、餐桌心理学】
【警告：本卡不包教包会，装过头容易被打】
“打就打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当成搞邪术的。”他拍拍脸，转身就走。
私宴在港岛半山的一栋老洋楼里办，门口停着两辆黑色轿车，保镖穿得跟殡仪馆员工似的。陈二狗拎着个不锈钢饭盒走过去，被拦下。
“报名厨师？”
“嗯。”
“证件？”
“在这。”他打开饭盒，里面是碗蛋羹，表面光滑得能照出人影，中间用香菜叶摆了个“米其林”三字。
保镖愣了两秒，对讲机里传来一声：“放他进去。”
厅里己经摆了六张料理台，五个厨师穿得花里胡哨，正拿喷枪烤海胆、用液氮炸虾片，场面像极了美食区主播团建。陈二狗找了个角落站定，饭盒往台面一放，自己靠墙蹲下，嘴里那根烟还挂着，一动不动。
有人嗤笑：“这哥们儿睡着了？”
话音刚落，厅里灯光一暗，中央聚光灯打下。一个穿唐装的中年男人坐在主位，手里把玩着一枚玉扳指，正是李嘉成。他身后站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手里拿着平板，眼神一首在扫各料理台。
“第一轮，自由发挥。”李嘉成开口，“主题：记忆中的味道。”
其他人立刻忙活起来。有人做童年糖水，有人复刻外婆腊味，场面温情得能拍公益广告。
陈二狗没动。
首到十分钟过去，其他人都快出菜了，他才慢悠悠站起来，打开饭盒，把蛋羹倒进一个玻璃碗里。然后从围裙兜里掏出一小瓶灵泉水，滴了三滴进去，轻轻搅匀。
“这是……分子凝胶基底。”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稳，自带混响效果，“用低温慢煮蛋液配合植物胶体，模拟人体口腔温度下的流变特性。”
没人说话。几个厨师面面相觑，心想这哥们儿是不是背过头了。
他继续：“接下来，是重建味觉记忆的关键——结构模拟。”
他从饭盒夹层掏出一坨银白色的东西，像是锡纸揉成的团，放在案板上一压，竟缓缓展开，露出一口完整的牙齿模型，银光闪闪，镶着细边，一看就是老派富贵人家的做派。
“慈禧太后晚年最爱的‘镶银牙’。”他说，“但真正的记忆，不光是表面光鲜。”
他拿起喷枪，对着牙齿模型加热。
十秒后，银边开始剥落，露出内里发黑的蛀洞，边缘还有点绿霉，恶心得恰到好处。
“再贵的牙，不吃对东西，也得烂。”他把模型放进蛋羹里，轻轻一搅，蛋液瞬间变成浑浊的灰绿色，散发出一股类似馊米汤混合铁锈的味道。
全场静了两秒。
金丝眼镜男突然站起身：“这算什么料理？恶心人的？”
陈二狗抬眼：“您闻到了什么？”
“馊味，还有……金属锈。”
“那就是了。”他点头，“慈禧晚年天天吃腌菜、腊肉、甜点，御膳房再精致，也挡不住蛀牙。她的味觉记忆，其实是腐败的味道。我们怀念的‘老味道’，有时候，就是慢性中毒。”
李嘉成一首没说话，这时忽然笑了：“有意思。那你这道菜，叫什么？”
“《记忆的蛀洞》。”
“寓意呢？”
“再光鲜的项目，底下要是烂了，早晚得崩。”他看着对方，语气还是懒洋洋的，“就像这牙，表面镀银，里面生蛆。吃一口，爽一时；吃多了，命都搭进去。”
厅里安静得能听见空调滴水。
金丝眼镜男脸色变了，低头猛敲平板，像是在查什么。
李嘉成却笑了，拍了两下桌子：“好！就冲你这道菜，我信你一半。”
“另一半呢？”陈二狗问。
“看你想要什么。”他靠回椅背，“说吧，想要钱？股份？还是，我给你投个店？”
陈二狗摊手：“就想找个地方，好好做顿饭。”
“就这？”
“嗯。地方别太吵，客人别太多，能让我边吃边睡那种。”
李嘉成盯着他看了三秒，突然大笑：“行！就冲你这颗蛀牙，我信你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好的地契，扔过来。
陈二狗接住，打开一看：北角28号商铺，产权清晰，无抵押，原使用者一栏写着“日升餐饮有限公司”。
他心头一跳。这名字听着耳熟——上回在黑帮据点看到的文件里，就有这个公司，专门负责城寨周边的“特供食品”配送。
“那地方，三天前突然关门。”李嘉成说，“没人知道为什么。你要，拿去。”
陈二狗把地契折好，塞进围裙内袋。
刚收好，胸口猛地一抽，像是有根电线在里面拧了一圈。系统提示跳出来：【影帝卡剩余时间：00:00:03……02……01……】
人设瞬间崩塌。
他腿一软，差点跪下，赶紧扶住料理台。西装三件套变回油腻围裙，眼神从深邃变回死鱼眼，嘴里那根烟“啪嗒”掉地。
几个厨师哄笑起来：“刚才那哥们儿装得还挺像！”
金丝眼镜男冷笑：“果然是个骗子。”
李嘉成却没笑，反而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开口：“保镖。”
“在。”
“送他出去。别让人跟着。”
陈二狗被人架着胳膊带出洋楼，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眼。李嘉成还坐在原位，手里转着那枚玉扳指，眼神意味深长。
巷口风大，吹得他一个哆嗦。
他摸了摸胸口，系统核心终于不烫了，但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像刚被榨干的柠檬。
地契在围裙里，边角硌着皮肤，有点疼。
他低头看了眼何晓——人还昏迷，但呼吸稳了，金属义肢上的符文不再闪，像块普通的废铁。
“行了。”他自言自语，“饭馆的地有了。”
他刚想抬脚走，忽然发现地契折缝里，有一行极小的字，像是手写后扫描进去的：
**“28号地下，有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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