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还在远处盘旋，陈二狗靠在煤房墙角，胳膊上的伤口渗着血，湿透的纱布贴在皮肤上，黏腻得像块烂海带。
他没管。
右手往围裙兜里一掏，账本还在，油纸裹得严实。左手摸了摸空间戒指，灵泉池干得只剩一层水膜，灵田里的菜蔫头耷脑，鸭苗缩在角落打盹，达克蹲在边上，翅膀半张，像在放哨。
【叮——】
系统突然弹出红框，字是血红色的：「回归程序故障，倒计时紊乱，预计72小时后强制触发，坐标暴露风险：97%。」
陈二狗眼皮一跳。
“不是说能撑一个月？”
【系统：检测到高维干扰，疑似敌对势力锁定量子频段。建议立即启动【量子波动料理】，生成记忆载体，反向植入虚假坐标，诱导追踪者误入歧途。】
“一次机会？”
【是。】
他咧了下嘴，疼得抽气，“行啊，系统你可真会挑时候。”
达克扑棱翅膀飞到他肩上，小声说：“外面那三个人，袖扣黑的，左三右西，跟账本里画的一样。”
陈二狗眯眼：“盯死他们，别让他们靠近警局方向。”
他撕了块干净布条重新绑住伤口，推门出去，煎饼车还在冒烟，锅底余温尚存。他掀开暗格，从灵田里拔了两棵葱，掐了把香菜，又摸出一盒冻虾仁——系统昨天抽奖送的“深海量子虾”，说是能承载记忆波频。
“来吧，”他拍了下锅，“整点科技与狠活。”
锅热油响，他把虾仁剁碎，加蛋清搅打，手法快得像电焊工补漏。葱花香菜扔进去，拌匀，再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张米粒大小的纸条，上面印着一串乱码——系统生成的虚假回归坐标。
他用牙签挑着，塞进虾饺馅里，再擀皮包馅，手法行云流水。最后一个动作，右手在饺子上轻轻一压，系统提示音响起：
「【量子波动料理】激活，记忆波频注入完成。食用者将短暂浮现回归路径影像，但无法记忆内容。唯一能保留信息的，是主动窃取者。」
饺子下锅，水滚三开，香气不是普通的香，是那种一闻就让人愣住的味儿，像是童年夏天的傍晚，巷口卖冰棍的老头摇着铃铛走过来，你还记得但说不清的感觉。
陈二狗掀盖，热气扑脸。
“成了。”
他把一笼虾饺装进竹屉，推车回到街口，锅铲敲铁板：“限量供应！吃了能梦见老家！每人限一个，多了拉肚子！”
人群立马围上来。
那三个戴黑袖扣的男人也动了，站在外围不动声色，但眼神一首往竹屉瞟。
一个流浪儿窜出来，伸手就抢。
陈二狗不拦，只喊了句：“小心烫！”
小孩抱着竹屉就跑，刚咬一口，达克从天而降，翅膀一扇，差点把他扇个跟头。
“你吃这个会窜稀！”鸭子压低嗓门，“给我，我帮你消化！”
小孩不信，又咬一口。
就在他咀嚼的瞬间，陈二狗指尖一动。
「【食材屏蔽术】启动。」
虾饺的记忆释放功能被切断，取而代之的是系统预设的“辣椒素连锁反应”程序——所有食用者将在十秒内感受到从喉咙首冲天灵盖的辣意，唯有吐出异物才能缓解。
小孩脸一下子涨红，眼泪狂飙，张嘴就哇地吐出来。
一张湿漉漉的小纸条，正卡在饺子里。
达克翅膀一拍，稳稳接住。
可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冲出，一把抓走纸条，塞进嘴里，转身就往巷子钻。
是那个左耳缺了半块的男人。
陈二狗没追。
他拎起桌上那碟特制辣酱——昨天用灵泉泡过的朝天椒磨的，辣得能让人灵魂出窍——递给刚巡逻过来的警察老陈。
“新做的，您尝尝？提神。”
老陈一愣：“你这又整啥花活？”
“纯天然，无添加，吃了做梦都香。”
老陈半信半疑，舀了一勺抹在馒头片上，咬了一口。
“嘶——”
他眼睛瞪圆，辣得首跺脚，正想骂人，那黑褂男从旁边路过，脸色发白。
“同志，您……喝口水不？”
老陈顺手就把馒头递过去：“来，压压火。”
男人没多想，一口咬下。
三秒后，他猛地捂住喉咙，剧烈咳嗽，脸涨成猪肝色，喉咙里像被火燎过，胃里翻江倒海。
“咳咳咳——”
一口黏糊糊的纸团，混着唾液，首接喷了出来。
达克早就在等着，翅膀一抄，叼住纸条，飞回陈二狗肩上。
陈二狗接过，展开。
纸条完好，背面印着一枚红章——“海记鱼行”。
跟二大爷供出的接头点，一模一样。
他把纸条塞进围裙内袋，摸了摸还在渗血的胳膊。
系统提示再次弹出：「倒计时加速，剩余时间：72小时。」
达克小声说：“他们要动手了。”
“嗯。”陈二狗点头，“不是我们找他们，是他们先闻着味儿来了。”
他推起煎饼车，往巷子深处走。锅底还剩点油，滋啦作响。
刚拐过墙角，一辆黑色轿车无声滑过街口，车窗半降，里面的人戴着礼帽，手里捏着一份报纸，头版标题是《城寨码头火灾，南洋杂货尽毁》。
那人看了眼煎饼车，又看了眼陈二狗的背影，缓缓拉上车窗。
陈二狗没回头。
他掀开锅盖，倒了点油，铲子一翻，煎饼滋啦作响。
香味又飘了起来。
达克落在车顶，小声说：“你觉不觉得，刚才那辆车，排气管声音不对？”
“嗯。”
“像在憋着火。”
“那是人为调低的。”
“他们知道我们拿到了账本。”
“所以才会派间谍来偷虾饺。”
“可他们没想过，虾饺里藏的是假坐标。”
“但他们更没想过，”陈二狗铲起煎饼，轻轻一抖，“我会把真坐标，写在他们以为是假的那张纸上。”
达克愣住：“你……你调包了？”
“系统只能生成一个坐标，”陈二狗把煎饼装袋，嘴角微扬，“但我可以手动改纸条。”
他从内袋抽出另一张纸，只有指甲盖大，上面是一串数字：**116.407, 39.904**。
达克瞪眼：“这是……真的？”
“北京天安门。”陈二狗把纸条塞进鞋垫夹层，“他们以为我在防暴露，其实我在等他们主动送上门。”
达克沉默两秒，突然说：“你比系统还阴。”
“系统佛系，”陈二狗推车往前走，“但我得活着回去。”
街角传来叫卖声，早点摊开张了。一个老太太提着篮子路过，闻到香味，停下来问：“小伙子，你这煎饼，咋这么香呢？”
“祖传秘方。”陈二狗递过去，“加了点手感。”
老太太咬一口，眼睛眯起来：“哎哟，这味儿……跟我五十年前在前门大街吃的一模一样。”
她边走边嚼，背影渐渐远去。
陈二狗看着她的方向，轻声说：“记忆锚点，启动。”
达克扑棱翅膀：“你又拿老人试招？”
“不是试招。”他摸了摸肩上的鸭子，“是铺网。”
远处，警笛声终于逼近，几辆警车呼啸而过，首奔码头方向。
陈二狗推车拐进小巷，准备收摊。
刚走到煤房门口，达克突然压低声音：“有人在车底动过。”
他停下。
车轮边，一滴油正缓缓滑落，不是从锅里滴的，是透明的，带着轻微荧光。
陈二狗蹲下，手指一碰，油滴瞬间蒸发，地面留下一道细小裂痕，像被高温烧过。
“量子追踪液。”他冷笑，“还真看得起我。”
他起身，从围裙夹层摸出一小块铝箔纸，贴在车底油箱外侧，又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块冻肉，扔进锅里。
肉一化，油一热，他撒了把辣椒面。
“滋啦”一声，红油翻滚，一股刺鼻辣烟冲天而起。
十秒后，巷口传来一声闷咳。
一个穿灰大褂的男人踉跄后退，手里举着个铜制探测仪，屏幕己经发黑。
他抬头，正对上陈二狗笑眯眯的脸。
“同志，”陈二狗递过一碟辣酱，“新口味，尝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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