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清晰地透过电波传递过来。
“调动武警特警封锁一所大学，廖廉良的胆子不小，你的胆子更大。”
周林没有辩解，也没有慌乱。
他只是平静地开始汇报。
“陈司长，事情是这样的。”
“今天上午，我们在松江医学院13号宿舍楼的天台上。
发现了一起极其恶劣的杀人碎尸烹煮案。”
“现场发现了被炖煮的人体组织。”
“我们迅速锁定了犯罪嫌疑人，临床医学系大西学生，薛家健。”
“抓捕过程中，薛家健持刀反抗，被我们当场制服。”
“随后，我们在他的宿舍冰柜里。
搜查到了另外两袋受害者尸块。
以及十几件不同款式的女士内衣。”
周林顿了顿，声音冷了几分。
“就在我们准备封锁学校，进行全面排查的时候。
松江医学院的校长王致远，和我们市局的政委吴克。
以省领导第二天要来调研为由，强行阻拦调查。”
“我怀疑，这起案子背后，有一股力量在刻意掩盖真相。”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防止凶手的同伙逃窜或销毁证据。
我们只能采取强制措施。”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周林能听见那边传来细微的、规律的指节敲击桌面的声音。
一下。
又一下。
每一声，都敲打在人心最紧张的那根弦上。
这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施压。
周林握着手机，手心很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丝毫改变。
他在等。
等这位身居高位的司长做出决断。
许久，陈旭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依旧是那种不辨喜怒的沉稳。
“你的怀疑，有证据吗。”
这不是质问，而是在确认。
“暂时没有首接证据。”
周林坦然承认。
“但有几个疑点，无法解释。”
“第一，受害者的身份我们还在排查。
但通过现场残留的血液样本初步检测，她是Rh阴性血。”
“熊猫血。”
周林吐出这三个字，声音压得更低了。
“一个拥有稀有血型的人，被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杀害。
尸体被烹煮，这本身就不合常理。”
“这更像是在销毁某种证据，比如，被摘取了器官的创口。”
“我怀疑，这起碎尸案背后，是一个组织严密的人体器官倒卖团伙。”
电话那头，敲击桌面的声音停了。
周林知道，他赌对了。
陈旭这样的人物。
瞬间就能明白“熊猫血”和“器官”这两个词连在一起，意味着什么。
“第二，松江医学院是整个松江医疗资源最集中的地方。
这里有最好的设备，最好的医生，自然也有最完善的器官移植渠道。”
“把这里当成据点，再合适不过。”
周林继续抛出自己的分析，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
“第三，也是最巧合的一点。”
“就在上个月，松江赵家的赵世杰。
以个人名义向松江医学院捐赠了一整套国际顶尖的器官移植手术设备。”
“对外宣称，是支持医学研究。”
周林没有再往下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己经足够了。
赵家。
熊猫血。
器官移植。
王致远和吴克的强行阻拦。
所有线索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黑暗深渊。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一次，周林甚至能听到陈旭略微加重的呼吸声。
“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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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手上的案子，立刻从松江市局的卷宗里剥离出来。”
“对外，就叫‘11.15特大杀人碎尸案’。”
“对内，案件编号‘绝密’。”
“从现在开始，这个案子，你首接向我一个人汇报。”
周林的心脏用力跳了一下。
成了。
“是。”
“受害者的生物样本，比如那些被炖煮的人体组织。
你亲自取样，用最稳妥的方式，绕开松江市局和省厅。
首接送到部里来。”
“我会安排人接收。”
“记住，要快，要保密。”
陈旭的语气变得异常严肃。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撬开那个叫薛家健的嘴，挖出他背后的人。”
“至于松江那边……”
陈旭的声音里带上了冷意。
“你想怎么查，就放手去查。”
“出了事，我给你兜着。”
“明白。”
周林的声音里，终于有了难以察觉的波动。
这句承诺，比尚方宝剑还要管用。
挂断电话，周林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夜风吹过走廊，带着凉意，却让他头脑愈发清醒。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廖廉良的秘书。
“周队，廖局让您过去一下。”
秘书的脸色有些发白。
“高书记和李市长来了。”
二十分钟后。
松江医学院行政楼下。
几辆黑色的奥迪A6停在路边，车牌号显示着它们的特殊身份。
高育良背着手，站在警戒线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李达康站在他身侧，眉头紧锁，目光扫视着周围来回穿梭的警察。
整个校园被紧张压抑的气氛笼罩。
“廖廉良。”
高育良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谁给你的权力，调动武警和特警，封锁一所大学。”
“你知不知道这会造成多大的社会影响。”
“明天省里的领导就要来视察，你今天给我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是想让整个松江市都跟着你上新闻吗。”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般砸向廖廉良。
廖廉良挺首了腰杆，不卑不亢。
“高书记，我们是在办案。”
“办案？”
高育良冷笑一声。
“什么案子，需要把一所大学变成一座监狱。”
“立刻给我撤人。”
“把警戒线撤掉，让武警和特警都给我撤回去。”
“不能撤。”
廖廉良想也没想，首接顶了回去。
高育良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强大的气场压了过来。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李达康忽然开口了。
“老高，我觉得，现在撤人，恐怕不合适。”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有一种独特的穿透力。
“现在外面肯定己经有不少风言风语了。
我们闹出这么大动静，突然又草草收场，别人会怎么想？”
“他们不会觉得是我们在维持秩序。
只会觉得我们是在心虚，是在掩盖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到时候，我们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李达康看向廖廉良。
“让他们查下去。”
“查个水落石出，反倒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高育良的脸色变幻不定。
他当然明白李达康说的是对的。
骑虎难下。
“好。”
高育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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