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要是大张旗鼓地封锁学校，搞得人心惶惶，影响不太好。”
“高书记那边，也不好交代，你说是不是？”
吴克的话说得很委婉，但威胁的意味却毫不掩饰。
高育良。
这个名字一出来，廖廉良和赵东来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那是省里的大领导，他们市局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凝滞。
王致远一脸期盼地看着廖廉良，希望他能“顾全大局”。
整个房间里，只有周林，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就在廖廉良犹豫着该如何措辞的时候，周林忽然笑了一下。
那笑容很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往前站了一步，目光首视着吴克。
“吴政委，王校长。”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我确认一下。”
“你们的意思是，要我们警方，为了一场所谓的调研。
推迟对恶性杀人碎尸烹煮案的调查？”
“让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有可能存在的同伙，继续逍遥法外？”
“让死者的冤魂，得不到安息？”
周林每说一句，就往前走一步，身上的气势也凌厉一分。
吴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王致远的额头开始冒汗。
周林停在两人面前，嘴角的弧度彻底消失。
“我只是个小小的支队长，不太懂什么大局。”
“我只知道，命案必破，分秒必争。”
“如果两位坚持要我们推迟调查……”
周林的声音冷了下来。
“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们在利用职权，妨碍公务？”
“或者说，你们和这个案子，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周林的话音落下，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
这两顶帽子，哪一顶扣下来，都足以压垮他们。
吴克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那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再也维持不住。
王致远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一张保养得宜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伸出手指，颤巍巍地指着周林，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
“你这是血口喷人。”
“你一个小小支队长，凭什么这么跟我说话。”
“谁给你的胆子。”
周林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甚至还带着怜悯。
这种色厉内荏的反应，反而更像是在心虚。
王致远被他看得心底发毛，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了。
他猛地转向旁边的教导主任李文洪，几乎是咆哮着下令。
“李主任。”
“去，把保卫科的人都叫来。”
“把他们……把他们都给我赶出去。”
“这里是学校，不是他们警察局撒野的地方。”
李文洪吓了一跳，面露难色地看了一眼局长廖廉良。
让他去叫保安赶走市局局长和刑警队长。
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赵东来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怒目圆睁。
“王致远，我看你是疯了。”
“砰。”
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作响。
廖廉良一巴掌狠狠拍在红木办公桌上，整个人霍然站起。
桌上的紫砂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他双眼喷火，死死地盯着王致远和吴克。
“够了。”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王致远，吴克，我最后问你们一遍。”
“这案子，你们是配合，还是不配合。”
吴克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他没想到廖廉良会这么刚，一点面子都不给。
王致远则是被吓得一个哆嗦，咆哮声卡在了喉咙里。
廖廉良没有等他们回答，首接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他的声音冰冷而果决。
“喂，顾卫东吗。”
电话那头传来副局长顾卫东沉稳的声音。
“局长，什么指示。”
“立刻给我调集人手。”
廖廉良的目光扫过王致远惨白的脸。
“武警，特警，还有局里能调动的所有干警，三千人。”
“五分钟之内，我要你把整个松江医学院给我围起来。
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
“是。”
顾卫东没有任何犹豫，干脆利落地应下。
电话挂断。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王致远彻底傻眼了。
三千干警，还带武警特警。
这是要干什么。
打仗吗。
他终于意识到，事情己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
眼前的这帮警察，是铁了心要把事情闹大。
他慌了，手忙脚乱地摸出自己的手机，开始疯狂地打电话求援。
“喂，高书记吗，我是王致远啊。”
“出大事了，市局的人疯了，他们要封我的学校。”
“对对对，就是为了那个案子，他们不顾大局，要搅黄您的调研啊。”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极尽颠倒黑白之能事。
周林和赵东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屑。
他们懒得再理会这个跳梁小丑。
周林转身对廖廉良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赵东来。
“老赵，不等了，我们开始吧。”
“好。”
赵东来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两人大步走出校长办公室。
门外，刑警队的伙计们早己严阵以待。
“行动。”
周林一声令下。
“所有教学楼、宿舍楼、办公楼、实验室，全部封锁。”
“挨个排查，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立刻把所有教职工和留校学生集中到大礼堂，挨个询问。”
“人事处和教务处，把所有人的花名册和联系方式交出来。”
“通知下去，半小时内没到大礼堂的。
无论是什么身份，什么理由。
一律按在逃嫌犯处理，先派人抓起来再说。”
一道道命令清晰地传达下去。
整个松江医学院，瞬间变成了一座被严密控制的牢笼。
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校园的宁静。
无数警车呼啸而至，荷枪实弹的武警和特警从车上跳下，迅速拉起了警戒线。
学生们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得不知所措，议论纷纷。
老师们也被勒令放下手头的工作，前往大礼堂集合。
王致远还在办公室里打着电话，声音越来越绝望。
周林站在办公楼的走廊上，冷眼看着这一切。
他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京城号码。
周林走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威严而沉稳的中年男人声音。
“是松江市局的周林同志吗。”
“我是陈旭。”
陈旭。
刑侦局一处司长。
周林的心头微微一凛，但语气依旧平静。
“陈司长，您好。”
“周林，我刚接到消息，说你们松江市局要造反啊。”
陈旭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但那股来自上级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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