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曜盯着休息室紧闭的门，耳边似乎还回响着林薇转达的那句冷冰冰的“等他能拿出让我满意的成绩再说”。
手肘和膝盖的擦伤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不久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劫后余生的恐惧、对唐璃精准指挥的震惊、以及被她毫不犹豫拒绝见面的……失落？像一团乱麻堵在胸口。
他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银灰色的发丝被揉得更乱。那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救了他，却又把他像垃圾一样晾在一边？
“成绩？什么狗屁成绩！”他低声咒骂了一句，一脚踹在旁边无辜的椅子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休息室里其他工作人员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林薇叹了口气，硬着头皮上前：“曜哥，璃姐也是为你好。今晚的事故肯定要深究，后续的公关应对、你的形象修复，还有明后天的行程调整，都需要她统筹……”
“为我好？”凌曜冷笑，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她只是怕我这颗棋子还没用就废了吧？”
话虽这么说，但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反复播放着液晶屏砸落的慢镜头，和那个清晰冷静的指令。
“向左前方扑倒！快！”
如果不是那个指令……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
与此同时，商务车内的唐璃看着系统界面。
【情意值：0】
终于，清零了。
从-35到0，一场生死边缘的舞台事故，一句救命指令，效果显著。
虽然还没到正数，但至少不再是厌恶了。这是一个质的飞跃。
她关掉系统界面，目光投向平板电脑上刚刚收到的加密邮件。发件人是那个帮她调查凌曜背景的匿名号码。
邮件内容很简短，却信息量巨大：
「凌曜，原名不详。疑似与十五年前于公海失踪的航运巨头凌震东有关。凌家巨额财产至今下落不明，当年案件疑点重重。黑金娱乐打压凌曜，背后有不明势力授意，目的可能是阻止他接触某些人或查清某些事。警告：水深，慎涉。」
唐璃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航运巨头凌震东的失踪案，她略有耳闻，当年是轰动一时的大案，最后却不了了之。如果凌曜真的是凌震东的儿子……
那他所背负的，就不仅仅是娱乐圈的黑料那么简单了。他是一笔移动的、可能招致杀身之祸的巨大遗产，也是一个行走的麻烦漩涡。
黑金娱乐，甚至其背后的不明势力，打压他不仅仅是为了竞争，更是为了让他永远沉寂，无法触及真相。
这就解释得通了。
难怪他性格如此尖锐敏感，像只时刻竖着尖刺的刺猬。他的成长环境，恐怕远比她调查到的更加黑暗和复杂。
唐璃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饲养这头狼崽子，风险似乎超出了预期。但与此同时，收益也可能远超想象。
不仅仅是他能带来的情意值和续命机会，更可能……通过他，撬动某些隐藏的巨大资源和秘密。
高风险，高回报。
这很符合她唐璃的赌徒性格。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林薇的电话。
“让他回公司宿舍，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外出。加派两个人看着他。”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是，璃姐。”林薇立刻应下，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那……明天的行程？原定的杂志采访和品牌见面会……”
“全部推迟。”唐璃果断道，“对外宣称他受惊过度，需要休养。让合作的医疗团队出具一份‘建议静养’的证明。另外，联系那几个之前拒绝我们的演技培训班老师，把凌曜 act 后的‘脆弱’状态和‘强烈渴望提升’的意愿透露出去，看看谁愿意接这个‘挑战’。”
以退为进。利用这次事故的余波，不仅能合理规避近期可能的风险，还能博取同情，甚至为他争取到之前难以接触到的资源——那些自诩清高的老艺术家，有时候就吃“挽救失足少年”这一套。
“明白！”林薇对自家老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早己佩服得五体投地。
挂了电话，唐璃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
城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勾勒出繁华又冷漠的轮廓。这个圈子就像这片夜景，表面光鲜亮丽，内里却暗流涌动，藏着无数见不得光的交易和阴谋。
凌曜只是她被迫卷入的第一个漩涡。
还有九个目标……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车窗上划过。
下一个，会是谁？
系统没有任何提示，仿佛打定主意要让她自己摸索。
她需要主动出击。
脑海中闪过几个名字和面孔。顾夜白？苏衍？还是其他人？
顾夜白今天表现出了对凌曜的兴趣，这是一个信号。但顾夜白此人太过深沉难测，与他打交道无异于与虎谋皮。
苏衍……那个古怪的天才导演，他似乎能察觉到一些常人无法察觉的东西。上次合作时，他看她的眼神就充满了探究，仿佛能看穿她完美经纪人面具下的某些不同寻常。
或许……可以从他入手？
唐璃拿出手机，翻到苏衍的号码。上次合作后，他们并没有太多私交。
她斟酌着用词，编辑了一条短信：
「苏导，冒昧打扰。听闻您的新片《心渊》正在筹备中，不知是否有幸邀您一叙，探讨一下合作可能？另，今日盛会突发意外，您没事吧？」
短信措辞客气，带着职业化的试探，又夹杂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对前辈的关心（虽然她知道苏衍根本不在事故现场）。
点击发送。
唐璃将手机扔在一边，并不指望立刻得到回复。苏衍是出了名的难搞，回不回全看心情。
她重新打开电脑，开始处理事故的后续公关稿，语气冷静地指挥着团队如何引导舆论，将这次意外彻底转化为对凌曜有利的筹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生命余额：36天13小时22分08秒】
当她差不多处理完手头紧急事务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
来自苏衍的回复。
只有简短的三个字，却让唐璃微微挑起了眉。
「看窗外。」
唐璃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车窗外。
停车场出口不远处，一辆看起来极其低调甚至有些破旧的黑色吉普车停在那里。车窗降下一半，露出苏衍那张苍白瘦削、总是带着几分倦怠和疏离的脸。
他嘴里叼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眼神透过镜片，正遥遥地望向她这边。
仿佛他一首就在那里，等着她发出那条短信。
唐璃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
【检测到符合标准的目标人物：苏衍（契合度92%）】 【情意值：0（未知）】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唐璃看着远处吉普车里那个模糊的身影，缓缓眯起了眼睛。
第二个目标……这么快，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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