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留下的药材,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叶苏苏手心。
她不敢轻易使用,将其小心藏匿起来,心中那根弦绷得更紧。
然而,没等她琢磨出应对那“贵人”之策,一场更大的危机,己悄然席卷而至。
深秋的最后一丝暖意被凛冽的北风彻底吹散,第一场雪迟迟未落,天气干冷异常。冷宫地处偏僻,房屋破败,取暖条件极差,每年这个时候,都是老人们最难熬的关口。
今年似乎格外不同。
起初只是零星几人来找叶苏苏,症状类似:突发高热,畏寒战栗,头痛剧烈,浑身肌肉酸痛。
叶苏初时以为是普通风寒,开了些发汗解表的方子(多用生姜、葱白、紫苏叶等常见之物)。
但很快,病患越来越多,症状也愈发严重。高烧持续不退,开始出现咳嗽、胸痛,甚至有人咳出的痰中带着血丝!
【医术精通】的知识疯狂预警,一个可怕的名词浮现在叶苏苏脑海——
肺痨(肺结核)?或者…更像是某种具有强传染性的严重流感甚至肺炎!
在古代,医疗条件落后,任何一种大规模的呼吸道传染病,都可能是致命的!尤其是在冷宫这种人口密集(相对)、营养不良、抵抗力极差的地方,一旦爆发,就是一场灾难!
叶苏苏脊背发凉,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她第一时间采取了措施。
她将自己所有的“诊金”——那些稍微干净些的布条——全部拿出来,煮沸消毒,制成简易的口罩,要求每一个前来求诊的人必须佩戴,并且彼此之间保持距离。
她不再让人进入她的破殿,而是在院中通风处进行简单的问诊和分发草药。她指导人们用石灰水洒扫庭院,焚烧艾草苍术等草药烟熏消毒。
她翻遍了【医术精通】的知识和冷宫药圃能找到的所有药材,拼凑出一个针对高热、咳嗽的应急方子,主要以清热解毒、宣肺平喘的草药为主,如鱼腥草、黄芩、金银花(野生的忍冬藤)、桔梗等。
但效果有限。
病情仍在蔓延。咳嗽声、呻吟声在冷宫的各个角落此起彼伏。恐慌的情绪如同瘟疫本身,快速弥漫开来。不断有人病倒,甚至开始出现死亡的案例!
一个照顾过病患的老嬷嬷,在送来一点微薄的食物作为“诊金”时,满脸绝望地对叶苏苏哭诉:“叶娘子…没用的…拦不住的…这是瘟神降罪…咱们都得死…都得死啊…”
绝望笼罩着所有人。
叶苏苏看着那些曾经因为她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而露出感激笑容的面孔,如今被病痛和恐惧折磨得失去了光彩,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
对这不公世道的愤怒,对这吃人宫廷的愤怒!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死!
她需要更有效的药!需要能真正对抗这场瘟疫的方子!
【紧急任务发布:瘟疫求生】
【任务内容:在疫情大规模爆发前,研制出能有效抑制病情、降低死亡率的药方,并尽可能推广。】
【任务要求:崩坏‘独善其身’人设,展现‘医者仁心’(或至少是争取生存同盟)。】
【任务奖励:生存积分x1000。根据拯救人数追加奖励。】
【失败惩罚:无(但疫情失控可能导致宿主死亡或任务环境极度恶化)。】
系统的任务和丰厚的奖励,并未让叶苏苏感到轻松,反而压力倍增。
她知道,以她现有的条件和知识,根本不可能研制出真正特效的药方。她所能做的,只是尽力利用现有资源,提高患者的生存几率,也就是——吊命!
她需要更强效的消炎、退热、扶正气的药材!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块松动砖石下的“宝藏”——灰衣人送来的那些品质上乘的药材!
那里有黄芩、连翘、甚至一小包珍贵的西洋参片…
用,还是不用?
用了,如果有效,她如何解释这些药材的来源?那个灰衣人和他背后的势力会如何反应?
如果无效,或者反而吃出了问题,她将是第一个被推出去顶罪的替死鬼!
不用,就是眼睁睁看着更多人死去,包括她自己,也可能被卷入这场瘟疫!
没有时间犹豫!
叶苏苏一咬牙,做出了决定。
她将灰衣人送来的药材取出大部分,与自己药圃采摘的草药进行配伍,反复推敲剂量,最终熬制出了一锅浓稠的、药味刺鼻的深褐色汤药。
她先盛出一碗,自己喝了下去。
确定没有 immediate(立即)的不良反应后,她将最先病倒、情况最危险的几个人叫来(或让还能动的人扶来),将药分给他们。
“这药性烈,能不能扛过去,看你们的造化了。”她声音沙哑,眼神却异常坚定。
那几个人早己被病痛折磨得没了指望,此刻见到这从未见过的、药味浓烈的汤药,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毫不犹豫地灌了下去。
叶苏苏紧张地观察着他们的反应。
一夜煎熬。
第二天,奇迹发生了。
那几个病情最重的病人,虽然依旧虚弱,但持续的高热竟然退了一些!剧烈的咳嗽也有所缓解!虽然离痊愈还差得远,但至少…情况没有继续恶化!他们撑过了最危险的阶段!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冷宫!
“叶娘子的新药有用!”
“退了!热退了!”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绝望的死水被注入了生机!
更多的人挣扎着来到叶苏苏的院外,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叶苏苏心中稍定,但不敢有丝毫松懈。药材有限,病人太多。她必须精打细算。
她将药方进行调整,根据病情轻重分配不同的剂量,并且将其中几味关键但稀缺的药材,用效果稍次但更常见的药材进行替换,虽然效果打折扣,但能惠及更多人。
她日夜不休地熬药、分药、观察病情、调整方剂,整个人累得几乎脱形,眼睛布满血丝,但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
期间,那个灰衣人如同鬼魅般,又悄然来过一次,似乎只是确认药材是否送达以及…她的动向。他看到冷宫疫情蔓延和叶苏苏忙碌的身影,并未打扰,只是默默观察了片刻,便再次消失。
叶苏苏顾不上去揣测他的意图,全部身心都扑在了对抗瘟疫上。
在她的努力和那批“来历不明”的珍贵药材的支持下,冷宫的疫情竟然真的被勉强控制住了!
死亡率大大降低,大多数病患都熬过了最危险的时期,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保住了性命。
叶苏苏的声望,在冷宫底层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她不再仅仅是“懂点医术的叶娘子”,而是成了许多人心中的“活菩萨”。
【叮!任务完成!】
【成功控制疫情,大幅降低死亡率。】
【奖励结算:生存积分x1000。根据拯救人数,额外奖励积分x500。】
【当前总积分:11140。】
【‘懦弱弃妃’人设崩坏度提升至70%。】
听着系统的提示,看着那些逐渐恢复生机、对她千恩万谢的面孔,叶苏苏疲惫地靠在冰冷的门框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第一波冲击,总算扛过去了。
但她知道,事情远未结束。
那个灰衣人,或者说他背后的人,很快就会再次出现。
而这一次,她将无法再回避。
她用他们的药,救了他们或许根本不在意的人命。
现在,该是她支付“诊金”的时候了。
她看着远处宫墙的飞檐,眼神渐渐变得沉静而锐利。
是福是祸,总要面对。
深宫之路,从无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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