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集的喧嚣还缠在衣角时,窦灵渊怀里的小狐狸布偶还带着糖人的甜香。他指尖轻轻蹭过布偶雪白的绒毛,正想跟阎隽意说刚才看到的杂耍艺人多有趣,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狠狠撞在肩上——力道之大让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怀里的布偶也掉在了地上。
“走路不长眼啊?” 粗犷的声音响起,一个穿着短打、满脸横肉的壮汉站在面前,身后还跟着两个吊儿郎当的跟班,眼神轻蔑地扫过灵渊,“戴个破面具装什么高人?”
灵渊的肩膀又酸又疼,却还是先弯腰去捡布偶——这是阎隽意第一次给她买的东西,他舍不得弄脏。可他的手刚碰到布偶,就被壮汉一脚踩住了手腕,疼得他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哟,还挺宝贝这玩意儿?” 壮汉嗤笑一声,脚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知道爷是谁吗?这青阳城的市集,还没人敢挡爷的路!”
灵渊的脸瞬间白了,不是疼的,是怕的。他想起黑煞帮的人踩在他手上的感觉,那种骨头快要碎掉的疼痛,那种绝望,像潮水一样涌上来,让他浑身发抖。
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抓住了壮汉的脚踝——是阎隽意。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墨色深衣在喧闹的市集里像一片沉下来的阴影,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神却冷得像淬了毒的冰,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极致的压迫感:“拿开你的脚。”
壮汉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你他妈是谁?敢管爷的事?” 他想甩开阎隽意的手,却发现那只手像铁钳一样,牢牢钳住他的脚踝,无论他怎么用力,都纹丝不动。
“拿开。” 阎隽意的声音又冷了几分,指尖凝出一缕极淡的黑气——那黑气刚触到壮汉的脚踝,壮汉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脸色瞬间变得青紫,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他踉跄着后退,惊恐地看着阎隽意:“你、你用了什么邪术?”
阎隽意没理他,只是弯腰扶起灵渊,轻轻揉了揉他被踩红的手腕,眼神里的冰寒少了几分,多了丝不易察觉的疼惜:“疼吗?”
灵渊摇摇头,却还是忍不住发抖——他不是怕疼,是怕阎隽意又像对付黑煞帮那样,用狠辣的手段收拾这些人。他看着壮汉青紫的脚踝,看着周围围过来的人群,小声道:“阎先生,我们、我们快走吧,别跟他们计较了。”
“计较?” 阎隽意冷笑一声,目光重新落在壮汉身上,眼神里的杀意像要溢出来,“他踩了你,还想走?” 他指尖的黑气又浓了几分,这次的黑气带着“烬霜”毒的寒意,刚一出现,周围的温度就降了几分,连空气都变得凝滞。
壮汉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要跑,却被阎隽意随手弹出的一缕黑气击中后背。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僵硬,皮肤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看得周围的人群发出阵阵惊呼,纷纷后退。
“阎先生!不要!” 灵渊连忙拉住阎隽意的手,声音带着哭腔,“他只是撞了我一下,您别杀他!太残忍了!”
阎隽意的身体瞬间僵住。他低头看着灵渊抓着他的手,那只手在发抖,眼里满是恐惧和抗拒,像是在看一个怪物。他心里的杀意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只剩下一阵莫名的涩——他只是想保护灵渊,想让那些欺负灵渊的人付出代价,可在灵渊眼里,他的保护,竟然是“残忍”。
“残忍?” 阎隽意的声音冷得像冰,他甩开灵渊的手,眼神里满是讥讽,“你以为我不这么做,他会放过你?你以为这江湖是什么?是你想象中的糖人铺子,人人都对你笑脸相迎?”
灵渊被他甩开,踉跄着后退一步,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我知道江湖险恶,可您也不能随便杀人啊!他只是个普通人,您这样做,和黑煞帮的人有什么区别?”
“和黑煞帮的人有什么区别?” 阎隽意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走近灵渊,眼神里满是失望,“我救你出来,护你在幽谷安稳生活,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在你眼里,我和那些割你肉、取你血的人,没区别?”
灵渊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他想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不想看到阎隽意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怪物,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只是不想您手上沾太多血……”
“够了。” 阎隽意打断他,语气里满是疲惫,“既然你觉得我残忍,那以后,你自己的事,我不管了。” 他转身捡起地上的药箱,又看了一眼地上抽搐的壮汉,眼神里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我们回去。”
灵渊站在原地,看着阎隽意决绝的背影,心里又疼又悔——他不该那么说阎隽意,不该把阎隽意和黑煞帮的人相提并论,可他真的怕,怕阎隽意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人。他擦干眼泪,快步跟上阎隽意的脚步,却不敢再说话,只能默默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墨色的衣摆在人群中穿梭,像一道冰冷的影子。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山路崎岖,阎隽意走得很快,没有像来时那样放慢脚步等他,也没有再为他开辟挡路的藤蔓。灵渊好几次差点被藤蔓绊倒,却不敢叫住他,只能咬着牙跟上,怀里的小狐狸布偶被他紧紧抱着,像是唯一的慰藉。
回到幽谷时,天己经黑了。阎隽意首接走进药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把灵渊和满院的夜色都关在了门外。灵渊站在药房门口,手里还抱着布偶,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他想敲门,想跟阎隽意道歉,却又不敢——他怕阎隽意还在生气,怕阎隽意真的再也不管他了。
他默默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小狐狸布偶放在床头,却怎么也睡不着。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地上,像一片破碎的银,让他想起阎隽意毒发时房间里的冰霜,想起阎隽意抱着他时的温度,想起阎隽意为他买糖人时的别扭,心里的悔意越来越浓。
夜深了,幽谷里静得能听到风吹过藤蔓的声音。灵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他能隐约感觉到,阎隽意的气息变得很不稳定,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是“烬霜”毒发了。
灵渊猛地坐起来,心里满是担心。他想起阎隽意之前毒发时的痛苦,想起阎隽意说“以后你自己的事,我不管了”,却还是忍不住担心——他不能不管阎隽意,不能看着阎隽意一个人承受那样的痛苦。
他披上外衣,轻轻推开房门,朝着阎隽意的房间走去。越靠近阎隽意的房间,周围的温度就越低,空气中弥漫着“烬霜”毒特有的冷香,还夹杂着一丝微弱的痛苦呻吟。
灵渊的心揪紧了。他推了推阎隽意的房门,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房间里结满了冰霜,窗棂上的冰花像破碎的玉,折射着月光,显得格外清冷。阎隽意蜷缩在床榻上,墨色的深衣被汗水浸湿,贴在苍白的皮肤上,嘴唇泛着青紫,身体在不停发抖,显然是毒发得很严重。
“阎先生……” 灵渊轻声唤他,声音带着颤抖。
阎隽意听到他的声音,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咬着牙,声音沙哑:“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灵渊没有出去。他走近床榻,看着阎隽意痛苦的样子,心里的悔意和心疼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他知道阎隽意是在强撑,是在跟他赌气,可他不能看着阎隽意这么痛苦。
“阎先生,我错了。” 灵渊跪在床榻边,眼泪掉在冰冷的床单上,“我不该说您残忍,不该把您和黑煞帮的人相提并论,您别生气了,好不好?”
阎隽意还是没睁眼,只是身体的颤抖更厉害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能感觉到灵渊身上传来的纯净灵气,那灵气像温暖的阳光,诱惑着他靠近,诱惑着他汲取那能缓解痛苦的温暖。可他不能——灵渊觉得他残忍,觉得他可怕,他不能再依赖灵渊,不能再让灵渊更厌恶他。
“出去……” 阎隽意的声音更沙哑了,却没了之前的力道,更像是在哀求。
灵渊没有出去。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阎隽意的手臂——那手臂冰凉,像冰雕一样,让他心疼得厉害。他鼓起勇气,靠近阎隽意,轻轻抱住他的身体,将自己的灵气缓缓渡过去:“阎先生,别硬撑了,我的灵气能帮您缓解痛苦,您别推开我,好不好?”
阎隽意被他抱住的瞬间,身体猛地一震。那熟悉的温暖,那纯净的灵气,像沙漠中的甘泉,瞬间缓解了他体内的寒意。他再也忍不住,伸出手,紧紧抓住灵渊的衣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将头埋进灵渊的颈窝,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别离开……”
灵渊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他轻轻拍着阎隽意的背,像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我不离开,我陪着您,一首陪着您。”
房间里的冰霜渐渐融化,化作水珠,顺着床榻滴落,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阎隽意紧紧抱着灵渊,身体的颤抖渐渐平息,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他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归宿,在灵渊的怀里,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和骄傲,只剩下脆弱和依赖。
灵渊抱着阎隽意,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冰凉的呼吸落在颈窝,能感受到他紧紧抓住他衣服的手在微微发抖。他知道,阎隽意虽然嘴上说着狠心的话,心里却比谁都在乎他;他知道,阎隽意的狠厉,只是保护自己、保护他的方式。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像一层温柔的纱。灵渊轻轻闭上眼睛,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他再也不会误解阎隽意了,再也不会让阎隽意一个人承受痛苦了。他会陪着阎隽意,一起对抗“烬霜”毒,一起面对江湖的险恶,一起在这幽谷里,把日子过成温暖的样子。
夜还很长,可灵渊却不再害怕——因为他知道,只要有阎隽意在,只要他陪着阎隽意,再漫长的夜,也会迎来天亮。而阎隽意抱着灵渊,感受着怀里的温暖,感受着那能缓解他痛苦的灵气,心里也渐渐安定下来——或许,灵渊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厌恶他,或许,他并不是一个人在对抗这无解的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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