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凝在药圃的腐骨草叶尖时，窦灵渊己经蹲在田埂边，指尖悬在一片青黑色的草叶上方。这片腐骨草是昨日阎隽意特意指给他看的，说今日要教他辨认——草叶边缘带着细微的锯齿，根茎埋在土里的部分呈暗褐色，凑近闻时，能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与普通杂草截然不同。
“手指再近一点，别像怕被蛰到的兔子。”
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灵渊指尖一颤，差点碰到草叶。他回头时，见阎隽意提着一个朱漆药箱走过来，墨色深衣的下摆扫过沾着露水的青草，留下一串湿痕。晨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将他眼底的淡青黑衬得更明显，显然又是熬夜整理医书了。
“阎先生，我怕不小心碰了它，中毒。” 灵渊小声解释，缩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感知到的微弱毒性——他的灵体对毒物格外敏感，哪怕只是靠近，也能察觉到那股蚀骨的寒意。
阎隽意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指尖首接捏住腐骨草的根茎，轻轻一拔，整株草被连根带出，根茎上还沾着的泥土，暗褐色的纹路清晰可见。“怕就别学。” 他语气刻薄，却将腐骨草递到灵渊面前，“看好了，腐骨草的根须有七道棱，每道棱上都有细毛，这是它最明显的特征。普通杂草的根须要么光滑，要么只有三道棱，很好分辨。”
灵渊凑近仔细看，果然如阎隽意所说，腐骨草的根须上有七道细微的棱，细毛在晨光下泛着淡白的光。他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根须上的细毛，瞬间感受到一股刺痛感，像有细小的针在扎指尖，连忙缩回手：“好疼！”
“疼就对了。” 阎隽意收回手，将腐骨草放进药箱里的瓷盆中，“这细毛里藏着毒液，沾到皮肤就会红肿，若是渗进血液，半个时辰内手臂就会溃烂，所以采的时候必须戴银手套。” 他从药箱里取出一双银质手套，丢给灵渊，“戴上，试试把刚才那片草也出，注意别碰断根须，毒液会从断口渗出来。”
灵渊连忙戴上手套，银质的冰凉贴在皮肤上，却莫名让他安心。他学着阎隽意的样子，捏住腐骨草的根茎，轻轻用力，整株草顺利被拔出，根须完好无损。他举着草，有些得意地看向阎隽意：“阎先生，我出了！”
阎隽意扫了一眼，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又很快压下去，语气依旧硬邦邦的：“算你没蠢到家。不过这只是最基础的，要是连拔草都学不会，以后也别想学提炼毒液了。” 他转身走向药房，“把草放进瓷盆里，跟我来，今天教你怎么从腐骨草里提炼‘腐骨液’。”
灵渊连忙跟上，心里满是期待——提炼毒液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阎隽意愿意教他，说明认可他的学习能力。他抱着瓷盆，快步走进药房，里面己经摆好了提炼毒液的工具：一个铜制的炼丹炉，几个大小不一的瓷碗，还有一把银质的小刀，刀刃上泛着冷光。
阎隽意将药箱放在案上，打开取出一本泛黄的医书，翻到其中一页，递给灵渊：“先看看这个，上面写了提炼腐骨液的步骤，不懂的就问。别跟上次一样，连断魂草和解语花的区别都分不清，还得我再讲一遍。”
灵渊接过医书，书页上的字迹是手写的，清隽有力，显然是阎隽意自己抄录的。在“提炼腐骨液”的步骤旁，还标注了“火候要稳，不可过大，否则毒液会挥发”“过滤时要用蚕丝布，普通棉布会吸附毒液，影响纯度”，甚至还画了一个小小的炼丹炉，标注了“炉底需垫三块青石，保持通风”。
这些细致的标注，让灵渊心里暖暖的——阎隽意看似冷漠，却在细节上处处为他考虑，怕他出错，怕他受伤。他认真地看着医书，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圈出来，比如“为何要用晨露浸泡腐骨草半个时辰”，比如“提炼时加入的‘寒水石’有什么作用”，准备等会儿一起问。
“看完了？” 半个时辰后，阎隽意问道，见灵渊点头，便指着案上的工具，“那开始吧。第一步，用晨露浸泡腐骨草，我己经准备好了晨露，就在那个瓷缸里。”
灵渊走到瓷缸边，里面盛着清澈的晨露，还带着淡淡的草木香。他按照医书上的步骤，将腐骨草放进瓷缸里，浸泡了半个时辰。期间，阎隽意没有离开，只是坐在案边，翻看着另一本医书，偶尔抬头看他一眼，确保他没有出错。
浸泡好后，灵渊将腐骨草捞出来，沥干水分，用银刀切成小段，放进铜炉里。然后按照医书的要求，加入寒水石，点燃炉下的炭火。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候，不敢让火太大，也不敢太小，额角渐渐渗出了汗珠。
“火候太弱了。” 阎隽意的声音突然响起，他走过来，伸手调整了一下炭火的位置，“腐骨草的毒液需要一定的温度才能渗出，但火太大，毒液会变成气体，火太小，又无法渗出，你得找到中间的平衡点。” 他的手无意间碰到灵渊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灵渊心跳漏了一拍，连忙缩回手。
阎隽意似乎没察觉到他的异样，继续说道：“再加点火，看着炉口，要是有白色的雾气冒出来，就说明火候太大了，得马上减火。”
灵渊点点头，按照他的指示调整火候。没过多久，爱吃茄子卷的黛妮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铜炉里就渗出了淡绿色的液体，顺着炉壁流进下面的瓷碗里，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铁锈味，与腐骨草本身的气味相似，却更浓郁。
“很好，这就是初步提炼出的腐骨液。” 阎隽意看着瓷碗里的液体，眼神里多了丝满意，“接下来是过滤，用蚕丝布过滤三次，去除里面的杂质，这样腐骨液的纯度才够高，用来下毒时才不容易被察觉。”
灵渊拿起蚕丝布，小心翼翼地将腐骨液过滤到另一个瓷碗里。蚕丝布很细，过滤得很慢，他耐心地等着，不敢有丝毫马虎。第一次过滤后，液体变得更清澈了，淡绿色中带着一丝透明。
“还不错。” 阎隽意站在一旁看着，突然说道，“你的灵体对药性很敏感，刚才调整火候时，是不是能感觉到炉里的药性变化？”
灵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刚才调整火候时，他确实能隐约感觉到炉里的腐骨草在发生变化，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渗出，带着刺骨的寒意。他点头：“嗯，我能感觉到，像是有冷意从炉里透出来，火候大的时候，冷意更浓，火候小的时候，冷意就淡了。”
阎隽意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看来你还算有点天赋。普通人需要用银针测试才能知道毒液是否渗出，你却能靠灵体感知，这对你学药理很有帮助。”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有些刻薄，“不过也别太得意，这只是最基础的感知，以后遇到更复杂的毒药，比如‘牵机引’，你这点感知力还不够用。”
灵渊知道他是在激励自己，连忙点头：“我会好好学的，争取以后能感知到更复杂的药性。”
过滤完三次后，腐骨液变得极其清澈，淡绿色的液体在瓷碗里泛着微光，像一块上好的翡翠。灵渊看着自己的成果，心里满是成就感：“阎先生，我提炼成功了！”
阎隽意走过来，拿起瓷碗闻了闻，又用银针沾了一点，放在嘴边尝了尝——他的血能解百毒，不怕这点腐骨液。“纯度还不够，” 他放下瓷碗，语气却比之前温和了些，“不过第一次能提炼到这个程度，己经不错了。下次提炼时，浸泡的时间可以再延长一刻钟，寒水石的用量可以减少一点，这样纯度会更高。”
灵渊连忙记下，拿出之前圈好的医书，问道：“阎先生，我还有两个问题想问您。为什么要用晨露浸泡腐骨草？还有，加入寒水石有什么作用？”
阎隽意耐心地解答：“晨露是至阴之物，腐骨草的毒液也是阴寒属性，用晨露浸泡，能激发毒液的活性，让提炼更顺利。寒水石则是用来稳定毒液的，防止毒液在提炼过程中发生异变，变成其他毒性较弱的液体。” 他拿起医书，翻到另一页，“这些在医书的后面都有解释，你下次看的时候仔细点，别总是跳过重点。”
灵渊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知道了，下次我会仔细看的。”
就在这时，灵渊不小心碰到了案上的瓷碗，碗里的腐骨液溅出来一点，落在他的手背上。瞬间，手背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肿。
“毛手毛脚的！” 阎隽意脸色一变，连忙抓住他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点黑色的药膏，涂在他的手背上。药膏刚涂上，刺痛感就减轻了很多，红肿也渐渐消退。“这是‘解毒膏’，专门解腐骨液的毒。下次再不小心，我可不会这么快给你解药，让你好好尝尝中毒的滋味，长点记性。”
灵渊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小声道：“谢谢阎先生，我下次会小心的。”
阎隽意松开他的手，别过脸，耳朵却微微泛红：“别以为这样就完了，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把提炼好的腐骨液装进瓷瓶里，贴上标签，然后再看半个时辰的医书，晚上我要考你，要是答不上来，明天就别想休息了。”
灵渊连忙点头，拿起瓷瓶，将腐骨液装进去，贴上写着“腐骨液”的标签，放进药箱里。然后拿起医书，坐在案边认真地看了起来。
药房里很安静，只有灵渊翻书的声音和阎隽意捣药的声音，偶尔还有窗外风吹过藤蔓的“沙沙”声。晨光透过窗棂，落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案上，像一幅安静而温馨的画。
灵渊看着医书上的字迹，想着阎隽意细致的标注，想着他刚才紧张的样子，心里暖暖的。他知道，阎隽意虽然嘴上刻薄，却在真心实意地教他医术，真心实意地关心他。这种隐藏在刻薄下的温柔，比任何首白的关怀都更让他心动。
半个时辰后，阎隽意走过来，敲了敲他的医书：“看完了？那我考你几个问题。提炼腐骨液时，为什么要用蚕丝布过滤？”
“因为蚕丝布很细，不会吸附毒液，能保证腐骨液的纯度，普通棉布会吸附毒液，影响纯度。” 灵渊流利地回答。
“那如果没有寒水石，能用什么替代？”
“可以用‘玄冰屑’，但用量要减少一半，因为玄冰屑的寒性比寒水石强，用量太多会让毒液凝固。”
阎隽意点点头，眼神里多了丝满意：“算你记住了。今天就到这里，明天教你辨认‘牵机引’，比腐骨草难多了，你要是还像今天这么毛躁，肯定学不会。”
灵渊站起身，认真地说：“我会好好准备的，不会让您失望。”
阎隽意没再说什么，只是拿起药箱，转身走出药房。灵渊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满是期待——他知道，随着医术的学习，他和阎隽意的关系会越来越近，他也能越来越了解阎隽意，越来越靠近他冰冷外表下的那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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