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毒虫房的气窗,筛进一缕淡金,落在窦灵渊蜷缩的膝盖上。他靠在冰冷的石壁上,一夜没合眼——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在想阎隽意关门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愧疚。黑暗里的毒虫早己安静下来,它们似乎真的被阎隽意驯养过,除了最初的“沙沙”声,没再靠近他半分,连空气里的腥气都淡了些,只剩下潮湿的霉味。
“咔嗒——”
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寂静。灵渊猛地抬头,看向那扇紧闭的门。门被缓缓推开,晨光涌进来,勾勒出阎隽意挺拔却略显僵硬的身影——他穿着常穿的墨色深衣,头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脸色依旧苍白,只是眼底多了层淡淡的青黑,显然也是一夜没睡。
“出来。” 阎隽意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平日里下达命令,可灵渊却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自然——他的目光落在灵渊的膝盖上,飞快地扫了一眼,又马上移开,像是在回避什么。
灵渊站起身,腿因为蜷缩太久有些发麻,他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走到门口时,阎隽意突然往他怀里塞了个东西——是个巴掌大的白瓷瓶,瓶身上刻着简单的缠枝纹,入手微凉,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薄荷香。
“压惊的药,” 阎隽意的声音低了些,眼神飘向远处的药圃,“每日三次,每次一粒,用温水送服。”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里面加了薄荷和合欢花,能安神,不会苦。”
灵渊握着瓷瓶,指尖传来瓷釉的细腻触感。他知道,阎隽意从不给人做“不苦”的药——之前他喝的补灵气的药,苦得他皱眉,阎隽意也只说“良药苦口”,从没想过要加些调味的药材。这瓶压惊药,显然是特意为他做的。
“谢谢阎先生。” 灵渊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阎隽意却像是被烫到一样,后退一步,语气又硬了起来:“别自作多情,我只是怕你被吓出毛病,耽误了药浴和研究‘烬霜’毒的进度。” 他说完,转身就走,墨色的衣摆扫过门槛,留下一阵淡淡的冷香,像是在掩饰自己的慌乱。
灵渊看着他的背影,低头笑了笑——这个嘴硬的人,明明是在道歉,却偏要找这么多借口。他拧开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是淡绿色的,泛着薄荷的清香,放进嘴里,果然不苦,反而有一丝清甜,从舌尖一首甜到心里。
白天的幽谷格外安静,晨露还挂在药圃的藤蔓上,折射着晨光。灵渊像往常一样打理药圃,只是今天,他总觉得有一道目光在偷偷跟着自己。他回头看向药房的方向,窗棂后似乎有个身影一闪而过,再看时,只剩下半开的窗户,飘出淡淡的药香。
“该泡药浴了。”
阎隽意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灵渊吓了一跳,手里的小铲子差点掉在地上。他回头时,见阎隽意站在廊下,手里拿着一个木盆,里面盛着药浴的水,热气袅袅,还带着一股舒缓的 lavender 香——之前的药浴都是浓郁的草药味,带着刺痛感,今天却多了 lavender 的柔和,显然是加了能缓解疼痛的草药。
“今天的药浴加了 lavender 和玉竹,” 阎隽意把木盆放在房间门口,语气平淡,却刻意解释了一句,“你本源受损,之前的药浴太烈,偶尔用些温和的,能养着点灵脉。”
灵渊点点头,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这又是阎隽意的“小心思”——昨天把他关在毒虫房,今天就调整药浴,怕他疼,怕他受不住。这种笨拙的关心,比任何首白的道歉都更让他心动。
药浴的温度刚好,不冷不热,lavender 的香气萦绕在鼻尖,之前药浴带来的刺痛感消失了,只剩下温和的暖意,顺着皮肤渗入灵脉,让他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他靠在木盆边缘,闭上眼睛,能想象到阎隽意在药房里调配药浴的样子——他一定是反复调整了草药的比例,反复试了水温,才敢把药浴送来。
泡完药浴,灵渊刚走出房间,就看到阎隽意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本医书,却没看,只是盯着药圃里的凝露草发呆。听到脚步声,他才回过神,把医书递给灵渊:“今天教你认‘断魂草’,这本书里有图,你先看看,晚点我再教你辨认真品。”
灵渊接过医书,书页上有阎隽意的批注,字迹清隽,在“断魂草”的插图旁,还特意标注了“叶背有细毛,根茎呈褐色,误食后半个时辰内必发毒”,甚至还画了一个小小的箭头,指向断魂草和普通草药的区别。这些细致的标注,显然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谢谢阎先生。” 灵渊翻开医书,认真地看了起来。
阎隽意没再说什么,只是站在一旁,偶尔提醒他注意插图里的细节,语气虽然依旧有些冷,却没了之前的尖刻,甚至还会耐心地回答他的问题,比如“断魂草的解药只能用解语花吗?”“有没有其他替代的草药?”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傍晚。灵渊准备去厨房做饭,刚走到厨房门口,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甜香——不是药香,是食物的香气,像是桂花糕的味道。他推开门,愣了一下——灶台上放着一个瓷盘,里面摆着几块桂花糕,还冒着热气,旁边还有一个小砂锅,里面盛着莲子羹,莲子都去了芯,泛着淡淡的乳白。
这些都是他爱吃的。
灵渊回头,见阎隽意站在厨房门口,手里还拿着一块刚做好的杏仁酥,看到他,手明显顿了一下,随即把杏仁酥放在瓷盘里,语气硬邦邦的:“今天整理厨房,发现还有些桂花和莲子,放着也是浪费,就做了点。你要是不嫌弃,就一起吃。”
灵渊怎么会嫌弃?他能看出来,这些点心都是刚做的——桂花糕上的桂花还新鲜,莲子羹还冒着热气,杏仁酥还是脆的,根本不是“整理厨房发现的”。这分明是阎隽意特意为他做的,是在为昨天把他关在毒虫房道歉。
“我不嫌弃,” 灵渊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拿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甜而不腻,桂花的香气在舌尖散开,“很好吃,谢谢阎先生。”
阎隽意别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耳朵却微微泛红:“好吃就多吃点,别吃太多,免得晚上积食。” 他走到灶台边,盛了一碗莲子羹,递给灵渊,“莲子羹去了芯,不苦,你多喝点,能补灵气。”
灵渊接过莲子羹,温热的触感从碗底传到手心,暖得他心里发烫。他小口喝着莲子羹,甜美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下去,让他想起第一次和阎隽意一起吃饭的场景——那时阎隽意还很冷漠,只会挑剔他做的饭不好吃,而现在,他却会特意为他吃的点心,会记得他不喜欢吃苦的莲子。
晚餐时,两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药圃里的藤蔓被镀上一层淡金,微风拂过,带着桂花糕的甜香和药香,格外温馨。阎隽意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夹一块桂花糕给灵渊,见灵渊吃得开心,他嘴角也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却没再像以前那样挑剔食物。
“阎先生,” 灵渊突然开口,手里拿着一块杏仁酥,“这个杏仁酥也很好吃,您也吃一块吧。”
阎隽意愣了一下,随即接过杏仁酥,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杏仁的香脆和糖的清甜在嘴里散开,他忽然觉得,这比他之前吃过的任何点心都好吃——或许不是点心本身好吃,而是身边有了愿意和他一起分享的人。
“明天教你辨认‘牵机引’的解药,” 阎隽意放下筷子,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期待,“那解药需要用晨露浸泡,明天早点起,我们一起去采晨露。”
灵渊点点头,眼睛亮了起来:“好,我一定早点起。”
夕阳渐渐沉落,夜色笼罩下来,星星开始在天上闪烁。灵渊收拾碗筷,阎隽意站在一旁帮忙,两人配合默契,没有太多话语,却有着说不出的温馨。灵渊知道,阎隽意不会说“对不起”,但他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歉意,这种笨拙的道歉,比任何语言都更让他温暖。
而阎隽意看着灵渊忙碌的背影,心里也渐渐平静下来。他之前还在担心灵渊会记恨他,会像以前那样害怕他,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这个小人参,总是这么善良,这么容易原谅别人,却也这么容易让他心动。他默默告诉自己,以后再也不会用那么极端的方式对待灵渊了,他要好好教他医术,好好保护他,让他在幽谷里,能真正安心地生活。
夜色渐深,幽谷里的灯光一盏盏亮起,像散落在黑夜里的星辰。灵渊坐在房间里,手里握着阎隽意给的压惊药,心里满是安稳。他知道,经过昨天的冲突和今天的道歉,他和阎隽意的关系又近了一步,这种笨拙却真诚的关心,会像幽谷里的晨露一样,慢慢滋养着他们的关系,让它在未来的日子里,开出更温暖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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