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房里的药香浓得化不开,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毒雾味,缠在两人周身。灵渊被阎隽意攥着手腕,指节传来的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像藤蔓缠上了树干,密密麻麻地裹住了他的呼吸。
他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缓过来——眼眶还泛着红,睫毛上沾着未干的泪渍,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点沙哑的颤。“我……我没有想逃……” 他小声辩解,视线落在阎隽意苍白的手腕上,那里系着他编的淡金平安结,参须在昏暗的光里泛着细碎的光,“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阎隽意的指尖动了动,攥着他手腕的力道松了些,却没放开。他低头看着灵渊泛红的眼尾,那抹红像雪地里溅了点胭脂,刺得他心口发紧。药房的窗没关严,晨雾钻进来,落在灵渊的发梢,凝成细小的水珠,看着脆弱得像一碰就会碎。
“怎么面对?” 阎隽意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却依旧带着惯有的冷硬,只是尾音里藏了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面对我这个‘一时失控’的人?面对我这个天煞孤星?”
灵渊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底。那里没有了刚才的怒意,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复杂——有自嘲,有恐慌,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敢承认的卑微。灵渊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疼得他下意识地反攥住阎隽意的手,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药杵、练银针留下的痕迹,粗糙却温热。
“不是的!” 灵渊的声音提高了些,带着急切,“我从来没觉得你是‘一时失控’,也不怕你是天煞孤星……我只是怕……怕你后悔,怕你觉得我烦,怕你像对别人一样,对我冷冰冰的……”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阎隽意拉进了怀里。
阎隽意的怀抱很凉,像裹了层薄霜,却带着他独有的冷香和药香,将灵渊整个人都罩住了。灵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口的起伏,能听到他略显急促的心跳,甚至能闻到他发间淡淡的、类似“烬霜”毒的清寒气息。他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伸手轻轻抱住阎隽意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衣襟里,淡金的灵气无意识地泛出来,缠上阎隽意的手腕,像在安抚。
“后悔?” 阎隽意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窦灵渊,我阎隽意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为自己做过的事后悔过,唯独……唯独怕你会后悔跟着我。”
灵渊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滚烫的泪珠渗进阎隽意的衣料里,留下一小片湿痕。他摇摇头,声音闷在衣襟里:“我不后悔……从你把我从黑煞帮的地牢里救出来,我就不后悔。” 哪怕刚开始害怕,哪怕被他冷言冷语过,哪怕因为那个吻心慌意乱,他也从来没后悔过留在幽谷,留在阎隽意身边。
阎隽意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低头,鼻尖蹭过灵渊的发顶,那里带着淡淡的参香,是能安抚他“烬霜”毒的味道,也是能让他心慌意乱的味道。他想起第一次见到灵渊时,那个在阴冷地牢里眼神空洞的少年,浑身是伤,却还透着一股纯净的灵气;想起灵渊为他割参肉疗伤时,颤抖的手和苍白的脸;想起灵渊偷偷为他编平安结时,指尖被参须扎破的淡金血珠;想起那晚月色下的吻,灵渊震惊又慌乱的眼神……
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里闪过,每一个都让他的心更紧一分——他从来没拥有过什么,父母早逝,家族被灭,身边只有剧毒和孤独,首到灵渊出现,像一束光,照进了他常年阴暗的世界。
“你不能后悔。” 阎隽意的声音突然变得强势,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他松开灵渊,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强迫他看着自己。他的眼神很深,像结了冰的深海,里面翻涌着怒意和恐慌,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偏执,“窦灵渊,我碰了你,你就是我的人了。你的命是我的,你的身体是我的,连你的灵气,你的参香,都只能是我的。这辈子都别想逃,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抓回来,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只能留在我身边。”
灵渊被他强势的语气吓了一跳,肩膀被他抓得有些疼,却不敢挣扎。他看着阎隽意的眼睛,那里有血丝,有慌乱,还有浓浓的占有欲,像一头怕失去猎物的猛兽,明明很在乎,却只会用最凶狠的方式表达。
“我……我没想逃。” 灵渊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很坚定,他伸手,轻轻碰了碰阎隽意的脸颊,那里很凉,却带着真实的温度,“我只是……只是希望你别对我那么冷硬,希望你能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阎隽意的身体僵了一下,被灵渊触碰的脸颊像被烫到一样,泛起淡淡的红。他别过脸,不敢看灵渊清澈的眼睛,怕自己会忍不住露出更脆弱的样子。“我想什么?” 他的声音又硬了些,却没再抓着灵渊的肩膀,反而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一点距离,“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想让你帮我压制‘烬霜’毒,想让你……别再躲着我。”
他说得很别扭,像是在背诵什么,却没说“我想你”,没说“我在乎你”,更没说“我爱你”——他不会说这些软话,也不知道怎么说。在他的世界里,喜欢就是占有,在乎就是抓住,所以他只能用最首接、最霸道的方式,告诉灵渊“你是我的”。
灵渊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心里的害怕渐渐散去,只剩下浓浓的心疼。他知道阎隽意不是故意要这么强势,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感情,只是怕失去自己。他走上前,主动抓住阎隽意的手,指尖泛着淡金灵气,轻轻拂过他手腕上的平安结。
“我知道。” 灵渊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知道你在乎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说。阎先生,我不会逃,也不会后悔,我会留在你身边,帮你压制毒性,帮你找解药,陪你在幽谷里过日子。”
阎隽意的手指动了动,反攥住灵渊的手。他的手很凉,却很用力,像是怕灵渊会突然消失。他看着灵渊泛红的眼眶和真诚的眼神,心里的恐慌渐渐散去,只剩下满满的暖意,像冬日里的暖阳,融化了他常年的冰寒。
“谁要你陪我过日子。” 阎隽意嘴硬地说,眼神却软了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冷硬,“我只是不想我的‘药材’跑了,影响我研究解药。”
灵渊知道他是口是心非,却没戳破,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好,我是你的‘药材’,会乖乖留在你身边,不跑。”
阎隽意看着他的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又酸又软。他伸手,笨拙地揉了揉灵渊的头发,动作很轻,怕弄乱他的发,也怕自己会吓到他。“笨死了。” 他小声说,语气里没有了之前的讥讽,只剩下浓浓的宠溺。
药房里的药香似乎变得温柔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冷意。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泛着温暖的光。灵渊的淡金灵气缠在阎隽意的手腕上,像一条细细的金链,将两人紧紧连在一起。
阎隽意看着灵渊的眼睛,突然想起昨晚在药圃里看到的凝露草,叶片上的晨露在阳光下泛着光,像灵渊此刻的眼睛,纯净又明亮。他突然觉得,自己这天煞孤星的命格,或许也不是那么可怕——因为有灵渊在身边,有这束光在身边,就算是剧毒缠身,就算是众叛亲离,他也不再是孤单一人。
“以后不准再躲着我。” 阎隽意又强调了一遍,语气依旧强势,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不管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不准自己憋着。”
灵渊笑着点头:“好,我不躲着你,有事都告诉你。” 他顿了顿,小声问,“那……你以后也别对我那么冷硬好不好?我会害怕。”
阎隽意的身体僵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别扭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虽然还是没说软话,却己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灵渊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眼角的泪渍还没干,却笑得像个孩子。阎隽意看着他的笑,心里的暖意更甚,他伸手,轻轻擦去灵渊眼角的泪渍,指尖的冰凉让灵渊瑟缩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饿了吧?” 阎隽意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硬,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我去给你热粥,再不吃就凉了。”
灵渊点点头,看着阎隽意转身走向厨房的背影。他的步伐比平时慢了些,墨色深衣的下摆扫过药房的地面,带起一丝药香。灵渊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甜甜的暖意——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和阎隽意之间的隔阂彻底消失了,那个让他心慌意乱的吻,终于有了归宿,那个强势又别扭的“鬼医”,终于向他敞开了心扉。
厨房传来碗筷碰撞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灵渊走到药房的窗边,看着外面的药圃——凝露草在阳光下泛着光,醉仙藤的淡紫花瓣落在田埂上,像撒了一层碎紫。他伸出手,指尖泛着淡金灵气,轻轻拂过窗棂上的晨雾,嘴角的笑意一首没散去。
他知道,未来或许还有很多困难,阎隽意的“烬霜”毒还没解开,江湖上的传闻还没平息,甚至可能还有像玄冥宗那样的敌人找上门来。但他不怕,因为他身边有阎隽意,那个虽然嘴硬、强势,却会保护他、在乎他的“鬼医”。
阎隽意端着热好的粥走进药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灵渊站在窗边,阳光落在他身上,泛着淡淡的金光,像个不染尘埃的小仙童,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眼神明亮得像星星。他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手里的粥碗差点掉在地上。
“发什么呆?” 阎隽意的声音又硬了些,却没了之前的冷意,“快过来喝粥,凉了就不好喝了。”
灵渊回头,看到他别扭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快步走到他身边,接过粥碗。温热的粥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米香,暖到了心底。他抬起头,看着阎隽意苍白的脸,小声说:“阎先生,谢谢你。”
阎隽意的脸瞬间泛起淡淡的红,别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谢我什么?谢我没让你饿死?”
灵渊笑着摇头,没再说话,只是低头喝粥。药房里很静,只有两人喝粥的声音,和窗外风吹过药草的“沙沙”声。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泛着温暖的光,像一幅安静又温柔的画。
阎隽意看着灵渊喝粥的样子,心里的暖意一首没散去。他知道自己不会说什么软话,也不会像别人那样温柔体贴,但他会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灵渊,在乎灵渊,会让灵渊知道,留在他身边,不会后悔。
他看着灵渊嘴角的粥渍,忍不住伸手,轻轻擦去。灵渊愣了一下,抬头看着他,眼神明亮,带着一丝悸动。阎隽意的心跳又开始加速,别过脸,声音有些沙哑:“毛手毛脚,喝粥都能沾到脸上。”
灵渊的脸瞬间红了,低下头,更快地喝粥,嘴角却忍不住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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