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把幽谷裹得密不透风时,灵渊己经在药圃里待了半个时辰。
他手里攥着一把竹剪,却没心思修剪疯长的“醉仙藤”——藤蔓的淡紫花瓣落了满手,带着淡淡的酒香,让他想起那晚的青梅果酒,想起阎隽意落在他唇上的、冰凉的吻。指尖无意识地用力,竹剪的边缘掐进掌心,传来细微的痛感,才让他稍微回神。
“灵渊,该吃饭了。”
厨房方向传来阎隽意的声音,冷硬得像淬了冰,没有半分往日的温度。灵渊的身体瞬间僵住,手里的竹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惊飞了药圃边的几只麻雀。他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竹剪,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我……我不饿,阎先生你先吃吧。”
这己经是他第三天躲着阎隽意了。
自从那晚阎隽意说“不过是喝多了酒,一时失控”,灵渊就开始刻意避开他——吃饭时故意等阎隽意吃完才去厨房,睡觉时把房门栓得死死的,连每日必做的整理药房,都改成了天不亮就去,趁阎隽意还没醒,赶紧收拾完就躲进药圃。
他怕见到阎隽意的眼睛,怕看到里面的冷硬,更怕自己会忍不住问“那吻到底算什么”,怕听到更让自己难过的答案。
药圃深处传来“沙沙”的声响,是风吹过凝露草的声音。灵渊蹲下来,指尖泛着淡金灵气,轻轻拂过草叶上的晨露——这是阎隽意教他的“引灵术”,说这样能让草药长得更快。可现在,连这熟悉的动作,都让他想起阎隽意的手指扣在他手腕上的力道,想起那个月色下的吻,心口又开始发紧。
“不饿?”
阎隽意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灵渊的身体瞬间僵成了石头,连呼吸都放轻了。他慢慢转过身,看到阎隽意站在药圃的田埂边,墨色深衣的下摆沾了点晨露的湿意,脸色比平时更苍白,眼神却像结了冰的湖,冷得吓人。
“我……我真的不饿。” 灵渊的声音发颤,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踩空了田埂,差点摔倒。
阎隽意的身体瞬间动了,快得像一阵风,伸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他的力道很大,灵渊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指节的冰凉和用力,腕骨被捏得生疼,却不敢挣扎——他怕自己一挣扎,会引来阎隽意更重的怒意。
“躲我很好玩?” 阎隽意的声音压得很低,近得能让灵渊感受到他呼吸里的冷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吃饭躲着我,睡觉栓门,连整理药房都要躲着我,窦灵渊,你到底想干什么?”
灵渊的眼眶瞬间红了,不是因为疼,是因为委屈。他看着阎隽意冷硬的眼神,想起他说“不过是一时失控”,忍不住小声反驳:“是你说……只是喝多了酒,一时失控……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添麻烦?” 阎隽意的声音突然拔高,抓着灵渊手腕的力道又重了几分,眼底的冰寒里翻涌着怒意,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慌,“我让你觉得你是麻烦了?”
灵渊被他吼得一哆嗦,眼泪差点掉下来。他想收回手,却被阎隽意攥得更紧,只能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声音带着哭腔:“我没有……我只是……” 只是不想再自作多情,只是不想再面对你冷硬的样子,只是不想再想起那个让我心慌的吻。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口。
阎隽意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看着他委屈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抓着他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些,心里的怒意像被浇了盆冷水,瞬间褪下去不少,只剩下密密麻麻的慌——他没想到灵渊会躲得这么彻底,更没想到自己一句“一时失控”,会让他这么难过。
“跟我来。” 阎隽意的声音恢复了冷硬,却没了刚才的怒意,更像是在压抑什么。他拉着灵渊的手腕,转身往药房走,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灵渊不敢反抗,只能被他拉着走。手腕上传来阎隽意指尖的冰凉,还有他掌心的温度,两种触感交织在一起,让他想起那晚阎隽意扣着他手腕的样子,心跳又开始加速,既害怕又慌乱。
药房的门被推开,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还混着淡淡的毒雾味——是阎隽意今早炼药时留下的。阎隽意把灵渊拉进药房,反手关上了门,“咔哒”一声,门栓落下,把外面的晨雾和阳光都关在了门外,只剩下药房里昏暗的光,还有两人之间压抑的沉默。
“躲我?” 阎隽意转过身,看着灵渊,眼神里的冷硬又回来了,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窦灵渊,你忘了你是谁的人了?”
灵渊的身体猛地一震,抬起头看着他。这句话阎隽意以前也说过,那时是带着强势的占有欲,可现在,他却从里面听出了一丝恐慌,像怕自己会跑掉一样。
“我没忘……” 灵渊的声音很小,却很坚定,“我知道我的命是你救的,我是你的‘药材’……”
“药材?” 阎隽意打断他的话,往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得灵渊能感受到他呼吸里的药香,能看到他眼底的自己,“你只把自己当成药材?”
灵渊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低下头,手指攥着衣角,声音发颤:“不然呢……你不是说……只是一时失控吗……”
“一时失控?” 阎隽意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他伸手,捏住灵渊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看着自己。他的手指很凉,力道却很轻,怕弄疼灵渊,“你觉得,我对你的心思,只是一时失控?”
灵渊的眼睛瞬间睁大了,看着阎隽意的眼睛——里面没有冷硬,没有怒意,只有浓浓的慌乱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还有深深的占有欲。他的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连呼吸都变得急促,想问“那你是什么意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阎隽意看着他震惊的样子,心里的慌乱更甚。他知道自己不擅长表达感情,知道自己刚才的话很笨拙,甚至很霸道,可他不知道除此之外,还能怎么让灵渊知道自己的心思——他怕灵渊再躲下去,怕灵渊真的只把自己当成“药材”,怕自己会永远失去这唯一的温暖。
“我让你躲了吗?” 阎隽意的声音又低了些,捏着灵渊下巴的手指轻轻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窦灵渊,我告诉你,从你被我带回幽谷的那天起,你就不只是我的药材了。你是我的人,这辈子都别想逃,更别想躲着我。”
灵渊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滚烫的泪珠落在阎隽意的手指上,让他的身体瞬间僵住。灵渊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委屈,是因为激动——他没想到,阎隽意对自己的心思,竟然真的不一样。
“你明明……明明说只是一时失控……” 灵渊的声音带着哭腔,却不再像刚才那样慌乱,反而多了一丝委屈,“你明明对我那么冷硬……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后悔了……”
阎隽意看着他掉眼泪的样子,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他松开捏着灵渊下巴的手,伸手,笨拙地擦掉他脸上的眼泪。他的手指很凉,却很轻,怕弄疼灵渊,也怕自己会吓到他。
“我没后悔。” 阎隽意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只是……”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脆弱,“我只是怕你会害怕,怕你会觉得我对你有别的心思,怕你会想逃。我是天煞孤星,克亲克友,我怕……我怕我的命会连累你。”
灵渊的哭声突然停了,看着阎隽意的眼睛。他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无所不能、冷酷无情的“鬼医”,竟然会有这样的顾虑,竟然会怕连累自己。他心里的委屈瞬间消失了,只剩下浓浓的心疼——心疼阎隽意的孤独,心疼他的顾虑,心疼他明明在意,却不敢说出口的样子。
“我不怕……” 灵渊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很坚定,“我不怕你是天煞孤星,也不怕被你连累……我只是怕……怕你对我只是一时兴起,怕你后悔……”
阎隽意的身体猛地一震,看着灵渊的眼睛——里面没有害怕,没有慌乱,只有浓浓的信任和心疼,像一束光,照亮了他常年阴暗的心里。他再也忍不住,伸手,把灵渊紧紧抱在怀里。
他的怀抱很凉,却很温暖,带着他独有的冷香和药香,让灵渊瞬间安心下来。灵渊没有挣扎,反而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心跳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和他平时的冷硬判若两人。
“我不后悔。” 阎隽意的声音在灵渊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沙哑,却很坚定,“窦灵渊,我对你从来都不是一时兴起,更不会后悔。你是我的人,这辈子都别想逃,也别想再躲着我。”
灵渊在他怀里点点头,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这次是因为安心,因为激动。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和阎隽意之间的隔阂终于消失了,那个让他心慌的吻,终于有了答案。
药房里很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形成一道温暖的光晕,把药房里的药香和毒雾都驱散了不少,只剩下浓浓的暖意。
阎隽意抱着灵渊,感受着他身上的温热和淡淡的参香,心里的慌乱终于消失了,只剩下满满的安心。他知道,自己以后再也不会孤单了,因为身边有了一个能让他安心依靠的人,有了一个能让他卸下所有伪装的人。
过了很久,阎隽意才松开灵渊,却依旧抓着他的手腕,怕他会跑掉。他看着灵渊泛红的眼睛和微微肿起的嘴唇,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动作温柔得不像平时的“鬼医”。
“饿了吧?” 阎隽意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硬,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我去给你热粥,再不吃就凉了。”
灵渊点点头,看着他转身往厨房走的背影,心里暖暖的。他知道,阎隽意还是那个脾气古怪、嘴硬心软的“鬼医”,但他也知道,这个“鬼医”的心里,己经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一个无人能替代的位置。
灵渊站在药房里,看着阎隽意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那里还残留着阎隽意手指的温度,凉丝丝的,却很温暖。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再也不用躲着阎隽意了,再也不用为那个吻心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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