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药炉还在“咕嘟”作响，熬煮着修复灵气的汤药，淡棕色的药汁泛着细密的泡沫，香气却压不住空气中残留的血腥气——那是阎隽意后背伤口渗出的血，混着“烬霜”毒的寒意，在锦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灵渊坐在床边，手里攥着一块温热的帕子，正小心翼翼地给阎隽意擦拭手背。他的动作很轻，指尖泛着淡淡的金光，灵气像细流般渗入阎隽意的皮肤，试图缓解他体内的毒性。可阎隽意的手还是凉得像冰，指节泛着青白，连呼吸都带着轻微的颤抖——刚才玄清道长那道金色灵气不仅伤了他的皮肉，还震乱了他体内的毒息，“烬霜”毒又开始蠢蠢欲动。
“别白费力气了。” 阎隽意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冷硬。他睁开眼，看着灵渊低垂的发顶——那发丝上还沾着点药粉，是刚才给灵渊煮药时沾上的。“你的灵气只能暂时压制，解不了根本。”
灵渊抬起头，眼眶泛红，却倔强地摇了摇头：“我知道，但多压制一会儿也好，至少你能舒服点。” 他说完，又低下头，继续用灵气梳理阎隽意的经脉，指尖划过他手背上的旧疤——那是很久以前炼药时被毒鼎烫伤的，疤痕己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却在灵渊的指尖下，显得格外清晰。
阎隽意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胀。他知道灵渊是担心他，可这份担心，却让他更坚定了那个决定——必须让灵渊离开幽谷。
刚才玄冥宗来犯时，若不是暗卫及时赶到，若不是灵渊拼死释放灵气干扰，后果不堪设想。玄清道长有破瘴珠，能克制他的毒阵；有镇魂铃，能紊乱灵渊的灵气。下次他们再来，只会带更厉害的法宝和更多的高手，幽谷己经不再是安全的庇护所，反而会成为灵渊的牢笼。
“灵渊，” 阎隽意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他伸出手，轻轻捏住灵渊的下巴，让他抬头看着自己，“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灵渊的心跳猛地一紧，他从阎隽意的眼神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认真，还有一丝……不舍？这种眼神让他心里发慌，下意识地想躲开，却被阎隽意捏着下巴，动弹不得。
“你……你想说什么？” 灵渊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指尖的灵气都差点紊乱。
阎隽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不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玄冥宗这次虽然退了，但他们肯定还会再来，而且会带更厉害的人。幽谷己经不安全了，我想让你暂时离开这里。”
“离开？” 灵渊的瞳孔骤缩，像是没听清一样，重复了一遍，“你让我去哪里？”
“我在城外三十里的地方有一处别院，很隐蔽，玄冥宗的人找不到那里。” 阎隽意的指尖微微用力，捏得灵渊的下巴有些疼，“你先去那里待着，等我解决了玄冥宗的事，就去接你回来。”
“我不去！” 灵渊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我要留在你身边，我可以帮你，我能干扰他们的灵气，我还能给你疗伤……”
“你留在这里只会拖我后腿！” 阎隽意突然厉声打断他，语气冷得像冰，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刚才要不是你冲出来，我怎么会受伤？要不是暗卫及时赶到，你早就被玄清道长抓走了！你以为你的灵气能帮我多少？不过是让我分心保护你罢了！”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扎在灵渊的心上，让他瞬间僵住。他看着阎隽意冰冷的眼神，看着他嘴角的嘲讽，突然觉得很委屈——他明明是想保护阎隽意，明明是想帮他，怎么就成了拖后腿的？
“我……我不是故意的……” 灵渊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掉了下来，滴在阎隽意的手背上，温热的触感让阎隽意的指尖微顿。
阎隽意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看着他掉下来的眼泪，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他知道自己说的是气话，是故意想把灵渊逼走，可他不能心软——如果灵渊留在幽谷，下次玄冥宗再来，他不一定能护得住灵渊。
“是不是故意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留在这里很危险。” 阎隽意的语气缓和了些，却依旧坚定，“我己经决定了，你必须走。”
“我不走！” 灵渊猛地挣脱他的手，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里带着倔强，“我说过，我要留在你身边，我不会走的！就算玄冥宗再来，我也不怕，我可以和你一起对抗他们！”
“窦灵渊！” 阎隽意也坐了起来，后背的伤口被牵扯到，疼得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黑血，“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吗？玄冥宗的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们想要的是你的命，是你的人参本体！你留在这里，就是把自己送到他们手里！”
“我不怕！” 灵渊咬着嘴唇，眼泪掉得更凶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阎隽意看着他倔强的样子，心里又疼又急。他知道灵渊的脾气，一旦决定了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他必须想个办法，让灵渊心甘情愿地离开。
阎隽意深吸一口气，压内翻腾的毒息，语气突然变得冰冷而陌生：“你以为我让你留下，是因为在乎你吗？不过是因为你的灵气能压制我的‘烬霜’毒，你的血肉能给我疗伤罢了。如果你走了，我大可以再找一个精怪，虽然不如你纯净，但也能将就用。”
“你……” 灵渊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眼泪瞬间止住了，只剩下满心的失望和委屈，“你说的是真的？”
阎隽意避开他的目光，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当然是真的。我阎隽意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留着你，不过是因为你还有用罢了。现在你没用了，还会给我带来麻烦，我自然要让你走。”
这些话像一把重锤，砸在灵渊的心上，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阎隽意时，那个在黑暗地牢里救了他的人；想起阎隽意在他做噩梦时，默默守在床边的人；想起阎隽意在他打理草药时，递上防刺手套的人……那些温柔的瞬间，难道都是假的吗？只是因为他还有用？
“好，我走。” 灵渊的声音变得沙哑，他擦干眼泪，眼神里的倔强消失了，只剩下满满的失望，“我现在就走。”
说完，他转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 阎隽意叫住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布包，递给灵渊，“这里面有一些防身的毒药和解毒丹，还有一张地图，标注了别院的位置。这个通讯符你拿着，要是遇到危险，就捏碎它，我会感知到。”
灵渊接过布包，入手沉甸甸的。他打开看了看，里面除了毒药和解毒丹，还有一小瓶参茶——是他昨天煮的，没喝完，阎隽意竟然还留着。
他的心里突然又燃起一丝希望，抬头看向阎隽意：“你……”
“别误会，” 阎隽意立刻打断他，语气又变得冰冷，“这些毒药是怕你死在半路上，没人给我传话。参茶是怕你路上渴了，毕竟你现在还有用。”
灵渊的心又沉了下去，他紧紧攥着布包，转身往外走，没有再回头。
阎隽意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身体瞬间脱力，倒回床上，嘴角溢出更多的黑血。他伸出手，想去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片空气。
“灵渊……对不起……” 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滴在锦被上，和刚才灵渊的眼泪混在一起。
他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很伤人，可他必须这么做——只有让灵渊恨他，灵渊才会心甘情愿地离开，才会在别院里好好待着，才不会回来冒险。
灵渊走出房间，没有去收拾东西——他在幽谷里没有什么东西，除了阎隽意给的衣服和药膏，就只有那个用参须编织的平安结，还系在阎隽意的手腕上。
他走到谷口，回头看了一眼幽谷——药圃里的草药还在，厨房的烟囱还冒着烟，房间的窗户还开着，可这里己经不再是他的家了。
他按照地图的指示，往城外的别院走去。一路上，他紧紧攥着布包，里面的通讯符硌得他手心生疼。他知道阎隽意是为了保护他，才故意说那些伤人的话，可他还是觉得委屈，还是觉得难过。
他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心里一紧，以为是玄冥宗的人追来了，连忙掏出一把毒药，准备防身。
可回头一看，却看到阎隽意站在不远处，墨色深衣在风里猎猎作响，脸色苍白得像纸，后背的伤口还在渗血。
“你……你怎么来了？” 灵渊惊讶地看着他，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阎隽意没有说话，只是快步走到他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暖炉，塞进灵渊手里：“路上冷，拿着暖手。”
灵渊看着手里的暖炉，温热的触感从手心传到心里，让他瞬间红了眼眶：“你……你不是说我没用了吗？为什么还要给我暖炉？”
阎隽意避开他的目光，声音沙哑：“别多想，只是怕你冻僵了，走不到别院，耽误我的事。” 他顿了顿，又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递给灵渊，“这个你拿着，要是遇到野兽，能用得上。”
灵渊接过匕首，看着阎隽意苍白的脸，看着他后背渗出的血，突然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阎先生，我不想走，我想留在你身边……”
阎隽意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轻轻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声音温柔得像水：“乖，听话，等我解决了玄冥宗的事，就去接你回来。到时候，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灵渊在他怀里哭了很久，才慢慢平复下来。他抬起头，擦干眼泪，看着阎隽意：“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许受伤，不许死，一定要来接我。”
“好。” 阎隽意点头，声音坚定，“我一定会来接你。”
灵渊转身，继续往别院走去。这次，他没有再回头——他怕自己一回头，就会忍不住留下来。
阎隽意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树林里，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嘴角溢出大量的黑血。他掏出一颗解毒丹，塞进嘴里，勉强压制住体内的毒息。
他知道，灵渊走了，他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彻底解决玄冥宗，为灵渊，也为自己，扫清障碍。
他挣扎着站起来，往幽谷走去。一路上，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冰冷，越来越锐利，周身的黑气也越来越浓——那是“烬霜”毒与杀意交融的征兆。
玄冥宗，你们伤我所爱，毁我幽谷，这笔账，我阎隽意一定会算清楚！
灵渊按照地图的指示，终于找到了那处别院。别院隐藏在一片竹林里，很隐蔽，外面还设了简单的阵法，普通人根本找不到这里。
他推开院门，走进院子里。院子里很干净，显然是有人定期打扫。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却很温馨，桌子上还放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几朵新鲜的野花。
他走到房间里，坐在床边，拿出布包里的通讯符，紧紧攥在手里。他知道，阎隽意现在一定在幽谷里准备对抗玄冥宗，他能做的，就是在这里好好待着，不给他添麻烦，等着他来接自己。
可他心里还是很担心，担心阎隽意的伤势，担心阎隽意的“烬霜”毒，担心玄冥宗的人会伤害阎隽意。
他从布包里拿出那瓶参茶，打开盖子，喝了一口。参茶还是温热的，带着淡淡的参香，和他在幽谷里喝的一样。
他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滴在参茶里。他知道，阎隽意是在乎他的，刚才说的那些伤人的话，都是假的。
阎先生，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来接我。
我等你。
(http://www.220book.com/book/6OUM/)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