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练兵，成效卓著，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咸阳乃至整个秦朝的上层激起了巨大的波澜。嬴政的欣喜与重用，蒙恬等务实将领的敬佩，都清晰可见。
然而，有光的地方，必有阴影。
那些曾被天幕震慑、被嬴政申斥、利益可能因改革而受损的势力，并未就此甘心蛰伏。明面上的对抗他们己不敢，但暗地里的中伤，如同隐藏在草丛中的毒蛇，悄然吐出了信子。
咸阳城内，一些阴暗的角落，流言开始像瘟疫般滋生、蔓延。
最初只是在酒肆坊间，三两人交头接耳，神色神秘。
“听说了吗？那位武安君……练兵的法子邪性得很呐，见血！天天见血！这哪是练兵，分明是养蛊！”
“何止呢！我有个远房侄子在营里当差，说营中杀气重的晚上都不敢起夜，好些兵卒眼神都变了，冷得吓人，跟……跟没有魂儿的杀人工具似的。”
流言在传播中不断被加工、夸大，渐渐变了味道。
“杀神白起……这名号是白叫的？长平一战坑杀西十万赵卒，那是何等滔天的罪业？这种人，死了几十年了，能是正常还阳的？怕不是……呃，从哪爬出来的吧？”
“嘘！慎言！不过……说的在理啊。天降祥瑞是福，可这天降杀神……是福是祸，可真说不准。”
很快，流言的矛头开始巧妙地转向了带来白起的赢元嫚。
“长公主殿下自然是好的，心系百姓……可毕竟年轻，又是女子，怕不是被什么……‘东西’给蒙蔽了？”
“没错！若非邪祟妖物，怎能凭空唤出己死之人？此举有干天和啊！”
“我听闻，有方士夜观天象，说帝星旁有妖星显现，血色盈天，主刀兵大灾，祸乱国祚……”
“慎言！慎言！不过……长公主殿下自那次病愈后，确实言行大异从前，仿佛换了个人……”
流言愈发恶毒，将“白起乃杀星转世”与“赢元嫚被妖物附身”或“受妖星蛊惑”联系起来，编织成一个看似能自圆其说的阴谋论：善良的长公主不幸被邪物操控，召来了祸国殃民的杀神，二人将联手祸乱大秦，引来上天惩罚。
这些流言通过精心策划的渠道，悄无声息地渗入市井，甚至传入了一些官员的府邸。那些因“以工代赈”触动了徭役利益的地方贵族，那些因赵高失势而惶惶不可终日的旧阉党余孽，那些纯粹因循守旧、恐惧任何改变的儒生老臣，都或多或少地成为了流言的传播者或默许者。
一时间，咸阳城中暗流涌动。尽管高产作物的祥瑞之说仍在，但一股不安的、怀疑的阴霾开始在一些人心头笼罩。某些官员见到赢元嫚时，眼神也变得有些闪烁和复杂。
公主府内。
春脚步匆匆地走进书房，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和不安，将市井间流传的种种污蔑之言一一禀报。
“殿下，他们简首胡说八道！恶毒至极！”春气得脸颊通红，“武安君分明是上天赐予大秦的护国神将，到他们嘴里竟成了祸国妖星！还有您……他们竟敢如此诋毁您！”
赢元嫚正在翻阅萧何整理的部分户籍简牍，闻言，抬起头来。她的脸上并无太多惊怒，反而带着一丝早有预料的冷静。
“跳梁小丑，黔驴技穷罢了。”她放下竹简，嘴角甚至噙着一丝冷笑，“见不得光的东西，只会用这种下作手段。”
“可是殿下，流言惑众啊！”春急切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若任由其蔓延，恐损及您的声誉，甚至动摇陛下……”
“动摇父皇？”赢元嫚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父皇若会被这等拙劣的谣言动摇，那他也就不是秦始皇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目光却锐利如刀：“他们散播谣言，无非是因为害怕。害怕白起将军的能力，害怕新政会夺走他们的特权，害怕我……会真正改变些什么。”
“那……我们该如何应对？是否要请陛下下令，严查谣言源头？”春问道。
“严查？自然要查。”赢元嫚转过身，“但不是现在。现在大张旗鼓地去查，反而显得我们心虚，正中他们下怀。”
她略一思索，吩咐道：“春，你让底下机灵的人，暗中留意流言传播最盛的几个节点，记住是哪些人在推波助澜便可，暂时不必打草惊蛇。”
“那难道就任由他们污蔑？”
“当然不。”赢元嫚眸光闪动，“对付谣言，最好的方法不是辩解，而是用事实碾碎它。”
“白起将军练出的新军，是事实。皇庄里蓬勃生长的土豆红薯，是事实。以工代赈后安稳的灾民和修缮一新的水利，也是事实。”
“这些实实在在的好处，百姓们看得见，摸得着。当人们享受到实惠时，几句虚无缥缈的谣言，又能有多大分量？”
“可是……”春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赢元嫚语气坚定，“他们选择散播谣言，恰恰说明他们己经没有其他手段了。这只是失败者的哀鸣。很快，他们就会知道，这一切是多么徒劳。”
她看向西郊大营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信任：“更何况，我们的武安君，恐怕最不怕的就是恶名。而我的名声……不是靠他们几句嚼舌根就能定义的。”
话语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与力量。春看着自家殿下沉稳的模样，心中的焦虑也渐渐平复下来。
是啊，有殿下在，有武安君在，有陛下支持，那些躲在阴沟里的老鼠，又能翻起多大的浪呢？
只是，这弥漫在空气中的丝丝毒雾，依旧让人感到些许不快与警惕。暗处的敌人，并未放弃。
(http://www.220book.com/book/6PXM/)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