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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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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7年,夏日炎炎。

太阳顶在最高处,肆无忌惮将他的光芒倾洒在人群之中,哪怕此时的人并不需要它。

世事本就如此,本身很值得的事物,出现的时机和地方不对,便成了负担。

宽阔亮堂的水上乐园内,当下最火爆的闯关类节目——勇敢向前冲,正热火朝天的举办着。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奋力的闯着一个个的水上项目。

少年是这个节目目前最大的黑马,也是人气最高的流量选手。

究其原因,是因为这少年闯关的观赏性极强,似乎整个关卡的项目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每个关卡如履平地,优雅又从容。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他五官清秀,眼神几乎不会有什么波动,神态冷淡,朴素的衣物都挡不住他厌世的气质。

但他偏偏又是个语不尽人死不休的主,反差感拉满。

于是被当下人称之为“打工牛马的精神写照”、“一看就命苦的破碎小孩”、“外表厌世脸内在逗比心”等,各种二创让他走红网络,成了节目的摇钱树。

少年拖着丧丧的身躯,半死不活又高速的通过了关卡。

“吴栩,恭喜你再次打破自己的记录,对此你有什么获奖感言吗?”终点的主持人激动的采访着这名少年。

“easy.”名叫吴栩的少年缓缓点头回应。

主持人像早就习惯他这态度,丝毫不在乎的继续开口:“那你能给其他竞争对手一点鼓励吗?”

吴栩随手将手上擦汗的毛巾扔到一旁,从兜里掏出墨镜戴上后,丢下一句话便匆匆离开了。

“对手?势均力敌的才是对手,希望他们能够勇夺第二名吧。”

吴栩丝毫不在乎自己这句话将在网络上引起什么舆论风波,也不在乎外界人对自己的评价。

因为他的病情更严重了。

他两年前得了一场怪病,症状是他经常会听到各种怪诞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种声音没有顺序、没有道理,他甚至觉得这种声音存在的意义就是单纯折磨他。

再后来病症开始变异,他的世界开始出现正反颠倒的情况,时钟在倒转,大地和天空置换,路人在天空中行走,太阳在脚底下闪亮。

甚至他看到人类的五官都是扭曲的,话语都是乱序的,他发病时完全失去了日常生活的能力。

吴栩只是个普通的农村孩子,家里比较拮据,为了他的怪病,父母搭上了所有的血汗钱,找了许多的大医院都毫无作用。

最后不惜相信民间的草方子和电视上滚动播放的假广告。

可事与愿违。

他的病症还是没有一点好转,为此恋家的父亲去了边疆打工,一年才能回一次家;他爱美的母亲变得沧桑简朴,再没添过一件衣裳。

不过他的父母并未多愁善感,反而一首用乐观的方式培养他。

病痛不能选择,但生活可以。

且苦难并非是绝望,这场病症带给了他苦痛的同时,也赐予了他拆解世界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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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像是不同齿轮和模块组成的道具,他可以在意识中将其拆分重组。

吴栩现实中虽充满无力感,但于意识中却如同上帝,所以吴栩能通过意识寻找出一条现实中的最佳路线,这也是他通关速度这么快的原因。

并且他发现每次发病后记忆力会得到逐步的加强,而且分析事物的能力也不断的提高,这导致他即便不怎么上学,依旧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如果按照这个剧本,他未来或许能成为一名有病的研究员。

或许,这就是天才的代价,赐予你又剥夺你。

……

吴栩带着墨镜跌跌撞撞的向前走,看着像耍帅,实则墨镜是全黑的,意味着他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路。

看不见,有些时候远远比看得见更清楚,尤其是在无序的世界中。

耳边若有若无的呢喃,像是来自地狱的呼啸,将路上车辆的鸣笛声掩盖的若隐若现。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节目的途中就犯病了,以至于他只能通过放狠话的方式,掩盖自己提前离场的原因。

而与自己约定好时间的母亲,因为自己的提前离场还未到达。

他不想自己的窘态被电视节目播出去,所有网络上认识他的人都会议论他,这无疑是在他家庭的伤口上撒盐,将苦痛扩大化。

他对于自己被怎么编排都无所谓,只是不希望父母伤心。

吴栩凭借着本能和对路线的记忆回家,他感受到有人在推搡自己,他不在乎,继续沿着记忆的路线往前走。

回家,我要回家,自己时间不多了,他不想在最后的时间里还让母亲再为自己担心。

“扑通”一声,他感觉自己被推倒在地,沉重的腿不停踹向他的身体,他无法避让,只能往前爬动。

他感觉自己被人从地上拉起来,踹向自己的脚瞬间消失无踪。

耳边的呢喃声让他的思绪无法冷静下来,可理智战胜了这令人窒息的混乱。

那双手一首企图拉着吴栩前进,可他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未知的一切他从不相信。

太阳光从自己正前方照来,汗水围绕着他的脖子转一圈后,顺着耳朵向侧面滴落。

这感觉比喝醉了酒还要令人头晕目眩,长期生活在这种状态下痛不欲生,如果可以,死亡其实才是对他最大的仁慈。

可死亡并不是对他家人的仁慈。

他参加闯关活动赚了很多钱,自己成绩也很好,马上就要高考了,所以他什么都可以忍受。

也不知等待了多久,淅淅沥沥的小雨从脚底的天空向上飘落,减轻了一丝他的炎热。

果然,这狗槽的上天对自己还是有一点点照顾的吧,至少让自己能凉快点,吴栩在心里默默想着。

就在这时,突然一双粗糙的手拉住了吴栩,他眼眶顿时一红,这温暖很熟悉。

是母亲拉住了自己。

吴栩没有任何的抵抗,任由这双手拉着自己在雨中行走,雨水将身上打的湿漉漉,可心中的暖意却把身体烘得热乎乎。

家人永远是自己最坚强的后盾。

爱你老妈,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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