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赵建国那通外强中干、难掩恐慌的电话后，我并未将此事过于放在心上。蝼蚁的哀鸣，于巨人而言，不过是清风过耳。
我的注意力，更多地投注在复盘近期的操作与规划未来的布局上。程文那边尚未有消息，但我知道，他那边的战役一旦打响，必将石破天惊。而我撒下的网，也绝不仅仅只有这一处。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我刚从图书馆出来，王胖子就火急火燎地找到我，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兴奋与解气的神秘表情。
“泽哥！泽哥！大新闻！天大的新闻！”他压低声音，眼睛瞪得溜圆，“赵哲他爸！出事了！”
我脚步未停，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哦？”
“是真的！”王胖子凑得更近，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我脸上，“我听我爸说的！他单位跟赵哲他爸那边有点业务往来！说赵建国昨天下午就被市纪委的人首接从办公室带走了！说是协助调查！现在都没出来！”
他激动地比划着：“外面都传疯了！说他经济问题很大！什么受贿、滥用职权、违规操作！好像还牵扯到什么港商投资的事情！这下赵哲那孙子可牛逼不起来了！看他以后还怎么在学校里横！”
王胖子的消息向来灵通，虽然细节可能有些夸张，但核心内容大概率是真的。
我面色平静，心中却无丝毫意外。自我那通电话打给父母，斩断赵建国攀附港商的捷径，并暗示父亲向港商释放善意开始，赵建国命运的齿轮就己经开始反向疯狂转动。
他那个位置，本就不干净，全靠着左右逢源和小心打点才勉强维持。一旦失去重要的外部助力，甚至被潜在的盟友反向关注，以往那些被掩盖的问题，就会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迅速将他吞噬。
前世，他正是靠着那次成功攀附港商，才得以平安度过一次内部审计，甚至更进一步。这一世，这条路被我彻底堵死，他的倒台，只是时间问题。
“是吗？”我语气平淡，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那赵哲呢？”
“赵哲？”王胖子撇撇嘴，一脸幸灾乐祸，“那孙子今天根本没来学校！估计家里塌了天，正躲在哪里哭呢！平时跟着他混的那几个家伙，今天也全都没影了，树倒猢狲散，真是活该！”
正说着，我的手机震动起来。又是一个陌生号码，但归属地是本市的座机。
我示意王胖子稍等，走到一旁接通。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哭腔和巨大惶恐的年轻男声——是赵哲！
他的声音完全失去了往日刻意营造的沉稳和傲慢，只剩下筛糠般的颤抖和彻底的崩溃。
“秦…秦泽…是…是我…”他语无伦次，呼吸急促，“求…求求你…救救我爸！只有你能救他了！”
我沉默着，没有回应。
我的沉默似乎加剧了他的恐惧，他带着哭音急声道：“我知道…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只有你有这个本事！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和林雪薇对不起你！我们猪狗不如！你不是想要钱吗？我家还有！我都给你！只要你能让我爸出来……”
他的话语混乱而绝望，充满了摇尾乞怜的卑微，与不久前在食堂里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判若两人。
“赵哲，”我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你搞错了两件事。”
“第一，你父亲是涉嫌违纪被带走调查，这是组织程序，与我何干？我又不是纪委领导。”
“第二，”我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你觉得，你们赵家那点即将被查封充公的家产，我现在，还看得上吗？”
电话那端，赵哲的呼吸猛地一窒，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只剩下绝望的嗬嗬声。
“好好享受你家这难得的‘清净’吧。”我补充道，如同最后的审判，“这，只是开始。”
说完，我再次挂断了电话。
这一次，赵哲没有再打来。
王胖子凑过来，好奇地问：“泽哥，谁啊？是不是赵哲那孙子？他来求你了？”
我收起手机，目光掠过校园里逐渐亮起的路灯，语气淡漠：“一条丧家之犬的哀鸣而己，不必在意。”
王胖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我的眼神愈发敬畏。
我知道，赵家的崩溃，己经正式拉开序幕。赵建国被带走，仅仅是一个信号。随之而来的，将是更深入的调查，更严厉的清算，以及这个家庭曾经拥有的一切——权力、财富、地位、人脉——的彻底崩塌。
而失去了父亲庇护的赵哲，也将从所谓的“校园风云人物”，彻底沦为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甚至可能背负上沉重的债务和污名。
但这，依然不够。
我的目光变得幽深。
林雪薇家那场由内而外的崩溃，也该迎来它的高潮了。
张兰那条疯狗，被逼到绝路，会咬向谁呢？
我倒是，颇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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