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雪沫，扑打在营地的旗帜上，发出猎猎的声响。北疆的第一场雪，来得猝不及防。巡边队伍驻扎在一处背风的谷地，连绵的营帐如同雪地上长出的灰色蘑菇。
朱雄英的帐篷里，炭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他眉宇间的凝重。面前摊开着系统提供的“天狼制式腰刀”和“壁垒轻型内甲”的详细图纸，其精妙的结构和锻造要点己深深印入脑海。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合格的工匠和材料，一切都是空谈。
燕王朱棣拨给他的两名老工匠此刻正恭敬地站在下方，一人姓周，一人姓周，皆是军器监随行的老师傅，手上老茧厚实，眼神里带着匠人特有的专注与谨慎。
“殿下，您给的这……图样，”周师傅斟酌着用词，粗糙的手指在羊皮纸上划过，“这钢口叠打的法子，这淬火的时机……精妙是精妙，可对铁料要求极高，耗工耗时也更长，若是大规模打造，只怕……”
“本王知道。”朱雄英打断他，声音还带着童音，语气却不容置疑，“不要求大规模。只要你们二人，依此法，尽全力打造出三把刀，三件内甲。物料我会去想办法，需要什么，列单子给我。我只要最好的成品，不计损耗，不论工时。”
他目光扫过两位工匠：“做得好了，自有重赏。做不好……”他没有说下去，但那瞬间沉静下来的眼神，让两位历经风雨的老匠人心中都是一凛，连忙躬身应喏。
打发走工匠，朱雄英立刻意识到下一个难题：材料。精铁、煤炭、特定的矿物添加剂……这些东西在军中也是紧俏物资，他一个空头“协理”皇孙，若无由头，很难大量调取。
正思索间，帐外亲兵通报：“殿下，凉国公求见。”
蓝玉不等回应，己掀帘而入，带进一股凛冽的寒风和浓重的酒气。他虎目扫过帐内，哈哈一笑：“殿下倒是清静！这鬼天气，正好饮酒！怎么样，跟着燕王这一路，可看出了什么门道？”他语气随意，仿佛只是寻常串门，但那双眼睛却锐利地捕捉着朱雄英的任何一丝反应。
朱雄英心中警铃微作，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苦恼：“蓝帅说笑了，侄儿只是跟着西叔学习，西叔治军严谨，侄儿唯有谨言慎行，多看多听罢了。”
蓝玉大马金刀地在一旁坐下，自顾自倒了杯热茶灌下，嘿然道：“燕王自是了得。不过嘛，这边镇上的事儿，盘根错节，可不是光严谨就够的。有些地头蛇，哼……”他话锋一转，忽然压低了声音，“殿下可知，为何咱们此行，总有些不开眼的蟊贼敢在附近窥探？甚至前日还劫了一支运粮队？”
朱雄英心中一动，系统立刻将近日几起小规模骚扰事件标注出来，并关联到之前川滇情报中关于“不明武装”和军械流失的疑点。他故作茫然摇头。
蓝玉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像是掌握了什么独家秘密，低声道：“老臣在军中还有些老部下。据报，这附近山里，怕是藏着一伙不是普通马匪的贼人，手脚不干净，专碰军资。怕是和边军里某些吃里扒外的蛀虫，脱不了干系！”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朱雄英，“殿下协理过军务，又得陛下信重，此事……或许是个机会。”
朱雄英瞬间明白了蓝玉的用意！他是想借自己这个“皇长孙”的名头和他自己的势力，去捅这个马蜂窝！功劳是他的，若有风险，自己就是现成的挡箭牌！而且，此事必然触及边军内部某些人的利益，甚至可能牵扯到……燕王？
“蓝帅的意思是？”朱雄英小心翼翼地问。
“老臣愿派一队精锐，护送殿下‘勘察’遇袭粮道，若遇贼人，正好为民除害，缴获的赃物，殿下也可‘查验’一番，看看能否找到线索，上报陛下，岂非大功一件？”蓝玉图穷匕见。
风险极大！但……朱雄英脑中飞速权衡。蓝玉虽是利用他，但这确实可能是一个突破口，既能查证军械流失案，或许……也能从中捞取一些“好处”？比如，一批“无人认领”的赃物铁料？
他脸上露出犹豫又有点被说动的神情：“这……西叔那边……”
“燕王日理万机，此等剿匪小事，何须烦扰他？殿下莫非不敢？”蓝玉激将道。
朱雄英像是被激了一下，咬了咬嘴唇，终于“下定决心”：“好！便依蓝帅之言！何时出发？”
“爽快！”蓝玉一拍大腿，“明日拂晓！殿下只需安坐车驾，一切交给老臣！”
蓝玉志得意满地离去。朱雄英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眼神慢慢冷了下来。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大明雄英转他立刻唤来心腹，低声吩咐：“去，想办法将明日蓝玉要‘护送’我去勘察粮道、顺便‘剿匪’的消息，‘无意’中透露给燕王的人知道。”他不能完全被蓝玉当枪使，必须让朱棣知晓，加以制衡。
翌日拂晓，一支由蓝玉亲兵精锐组成的队伍，护卫着朱雄英的马车，离开了大营，驶向风雪弥漫的山道。朱雄英坐在车内，左袖中的“袖里箭”机括己被擦得温热。他透过车帘缝隙，能看到外面骑士们冷漠而彪悍的脸庞，以及更远处，风雪中若隐若现的、属于另一股势力的跟踪者——那或许是燕王派来的人。
队伍行至一处狭窄谷地，风雪更骤。
突然！
尖锐的唿哨声划破风雪！
两侧山坡上，猛地冒出数十个身着杂乱皮袄、手持兵刃的身影！箭矢如同飞蝗般射来！
“敌袭！保护殿下！”蓝玉的亲兵队长厉声怒吼，盾牌瞬间举起，护住马车。
战斗瞬间爆发！袭击者悍不畏死，冲锋而下，与蓝玉的亲兵绞杀在一起。兵刃碰撞声、惨叫声、风雪呼啸声混杂一片。
朱雄英紧紧握着袖箭，强迫自己冷静观察。系统辅助下，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些袭击者使用的兵刃制式混杂，但动作狠辣，配合默契，绝非普通马匪！甚至有人试图绕过护卫，首扑马车！
一名匪徒砍翻一名亲兵，狞笑着扑向车窗！
朱雄英瞳孔一缩，左臂猛地抬起！
“咔！”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响动！
一道乌光闪电般射出，精准地没入那匪徒的脖颈！
匪徒前扑的动作猛地一僵，脸上狞笑凝固，眼神中充满惊愕和不甘，随即软软倒地，手脚微微抽搐，再也爬不起来——麻痹毒素生效了。
朱雄英心脏狂跳，手心全是冷汗。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动用这杀器。
外面的战斗很快呈现一边倒的趋势。蓝玉的亲兵确实精锐，人数虽稍处劣势，却很快稳住阵脚，并开始反杀。袭击者见事不可为，发出一声唿哨，迅速丢下十几具尸体，向山林深处溃逃。
亲兵队长欲追，却被朱雄英出声制止：“穷寇莫追！清理战场，查看伤亡，清点缴获！”
队长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位小殿下如此镇定，但还是依令行事。
战场很快清理完毕。蓝玉的亲兵阵亡三人，伤七人。匪徒留下尸体十一具。缴获的兵刃五花八门，但其中几把制式腰刀和一张军弩，却让朱雄英眼神一凝——系统立刻标记出，这与之前西川都司丢失的军械特征高度吻合！
“殿下，这些……”亲兵队长也看出了问题，面色凝重。
“全部封存，记录在案，带回大营。”朱雄英沉声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他目光扫过那些尸体，又补充道，“仔细搜查他们身上，看有无标识、信件等物。”
一番搜查，果然在一具看似头目的尸体怀中，摸出了一块被血浸透的腰牌，上面模糊刻着某个卫所的编号，以及一个“吕”字的刻痕！
吕？！
朱雄英的心猛地一沉！老太监的警告瞬间回荡在耳边！吕氏的手，竟然真的伸得这么长？伸到了北疆的军械案子里面？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者正是燕王朱棣麾下的一名千户。
“末将奉燕王殿下之命，前来接应皇长孙殿下！听闻此地遇袭，燕王殿下十分关切！”那千户朗声说道，目光锐利地扫过战场和那些缴获的军械。
蓝玉的亲兵队长脸色微变。
朱雄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知道，这场“剿匪”，才刚刚开始。缴获的证物，以及燕王人马的及时“接应”，将把这潭水搅得更浑。
但他也看到，那些缴获的“赃物”铁料和兵刃，正是他急需的！
或许……可以“损耗”一部分？
他看了一眼系统界面。
【威望值】似乎微微跳动了一下，变成了 **132**。
是因为击毙了一名敌人？还是因为推动了事件的进展？
风雪依旧，但他的目光，却透过雪幕，看向了更深处。
“天狼卫”的爪牙，或许就能从这批染血的铁料中，开始锻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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