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院的暮色来得格外早,老槐树的影子斜斜地映在地上,像一张张开的网,将宋煜困在其中。他还没从“去书房伺候”的惶恐里缓过神,两个面无表情的婆子就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套簇新的大红寝衣,布料上绣着缠枝莲纹,金线在昏光里泛着冷亮的光。
“宋侧妃,时候不早了,请随我们去新房。”婆子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像是在吩咐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宋煜的指尖猛地攥紧了衣角,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新房?他不是该去书房吗?为什么又要去新房?他张了张嘴,想问清楚,可看到婆子锐利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敢小声问:“去……去新房做什么?”
“自然是等王爷圆房。”另一个婆子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轻蔑,“侧妃刚进府就忘了规矩?新婚之夜,哪有不圆房的道理?”
圆房?
宋煜的脸瞬间白了,他不懂这两个字的意思,却从婆子的语气里听出了危险。他下意识地往后退,摇着头:“我不去……我要等墨竹……我要去书房……”
“墨竹?”婆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个小厮罢了,侧妃还想着他?再说了,王爷改了主意,今晚不去书房,要在新房歇着。侧妃要是再磨蹭,误了王爷的事,仔细你的皮!”
说着,两个婆子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宋煜的胳膊。她们的手指粗硬,掐得宋煜的胳膊生疼,他挣扎着想要甩开,却被婆子死死按住:“别动!再动我们就不客气了!”
宋煜不敢再挣扎,只能任由她们把自己往外拉。穿过王府的回廊时,他能看到远处主院的方向亮着灯,灯火摇曳,却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威严。偶尔有巡逻的侍卫走过,他们的眼神冷硬,像刀子一样扫过宋煜,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新房设在王府东侧的“凝芳院”,离主院不远,却比冷香院精致了不止十倍。院门口挂着大红的灯笼,里面点着蜡烛,光线透过镂空的花纹洒出来,在地上映出细碎的光影。院子里的石榴树上系满了红绸带,风一吹,绸带飘起来,像一片片燃烧的火焰。
可这满院的喜庆,却没让宋煜感到半分温暖。他被婆子推进正屋,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光线,也隔绝了他最后一丝逃跑的希望。
正屋里燃着两支巨大的红烛,烛火跳动着,将整个房间照得通红。墙上贴着“囍”字,床上铺着大红的锦被,上面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旁边的梳妆台上摆着一对银质的喜碗,还有一盒散发着甜香的合卺酒。可这精心布置的一切,在宋煜眼里,却像一个华丽的牢笼,等着他钻进去。
他缩在墙角,抱着胳膊,眼神里满是恐惧。他不知道“圆房”是什么,却觉得这里的一切都让他不安——跳动的烛火像要吞人的怪兽,大红的锦被像染了血,连空气里都飘着一股陌生的、令人窒息的气息。
他想起了墨竹,想起墨竹曾经在他害怕的时候,会把他抱在怀里,轻声安慰他:“煜少爷别怕,有我在。”可现在,墨竹不在这里,没人能保护他了。
“呜……墨竹……”宋煜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浓烈的酒气。宋煜的身体瞬间僵住,他知道,是那个传说中残暴的王爷来了。
门被推开,一道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段敬之穿着一身玄色的常服,腰间系着玉带,墨色的发丝有些散乱,几缕垂在额前,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他的身上带着浓烈的酒气,混着淡淡的龙涎香,气息压迫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走进来,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缩在墙角的宋煜身上。烛火的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他冷硬的轮廓,眉峰锐利,眼尾上挑,却没有半分温情,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宋煜吓得浑身发抖,把头埋得更低,不敢看他。他能感觉到段敬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刀子一样,刮得他皮肤生疼。
段敬之走到床边坐下,拿起桌上的合卺酒,倒了两杯,却没喝,只是放在一边。他看着缩在墙角的宋煜,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这个“宋侧妃”,和他想象中不一样。他以为会是个像瞿玉溪那样,带着算计和野心的女人,却没想到是个看起来这么……胆小的人。
“过来。”段敬之的声音带着酒气,比平时更沉,也更冷。
宋煜没动,他怕,怕这个男人会像传说中那样,把他杀死。
段敬之的耐心似乎耗尽了,他站起身,一步步朝宋煜走去。他的脚步很重,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宋煜的心尖上。宋煜能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近,浓烈的酒气混着龙涎香,让他头晕目眩。
“本王让你过来。”段敬之停在宋煜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宋煜还是没动,只是死死咬着唇,眼泪掉得更凶了。
段敬之的眼神冷了下来,他弯腰,一把捏住宋煜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宋煜的下巴被捏得生疼,他被迫看着段敬之的眼睛——那是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面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像寒潭一样,要把他吸进去。
“你怕本王?”段敬之的拇指着宋煜的唇瓣,指尖冰凉,带着粗糙的薄茧,刮得宋煜的唇生疼。
宋煜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哭腔:“我……我怕……”
段敬之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怕?怕你还敢嫁进王府?宋家的女儿,就这点胆子?”
他不知道,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宋家的女儿,而是被强迫替嫁的、心智不全的宋煜。宋煜也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只知道这个男人很凶,很可怕,他只想逃离这里。
他试图推开段敬之的手,却被段敬之攥得更紧。段敬之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烛火的光映在他的眼底,宋煜的皮肤白皙得像上好的羊脂玉,眉毛细软,眼尾泛红,嘴唇被眼泪打湿,泛着水光,像一颗被雨水滋润过的樱桃,采撷。
段敬之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艳。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宋侧妃”生得极美,比他后院所有的女人都要美,甚至比京中那些闻名的贵女还要出众。可这份惊艳,很快就被宋煜眼里的恐惧和躲闪冲淡了——他讨厌这种懦弱的眼神,讨厌这种像猎物一样的姿态。
“抬起头,看着本王。”段敬之的语气更冷了,手指也更用力,捏得宋煜的下巴几乎要碎掉。
宋煜被迫抬起头,眼泪模糊了视线,他能看到段敬之冷硬的轮廓,能感觉到他指尖的冰凉,却不敢再躲闪。
段敬之的目光扫过他的脸,又落在他的脖子上。烛火的光下,他能清晰地看到宋煜脖颈处的线条,纤细却不柔弱,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喉结?
段敬之的眼神瞬间变了,从冰冷的漠然变成了锐利的审视。他松开捏着宋煜下巴的手,转而抚上他的脖颈,指尖轻轻着那处凸起。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宸王榻侧:替嫁男妃宋煜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烫到一样,想要躲开,却被段敬之按住肩膀,动弹不得。他能感觉到段敬之的指尖冰凉,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刮过他的皮肤,让他浑身发麻。
“你……”段敬之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你的喉结,怎么这么明显?”
宋煜的脸瞬间白了,他不知道什么是喉结,只知道这个男人好像发现了什么,他害怕极了,眼泪掉得更凶了:“我……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段敬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看着宋煜慌乱的眼神,看着他纤细却带着几分少年感的身形,再联想到刚才触碰到的喉结,一个荒谬却又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里冒了出来——这个“宋侧妃”,不会是个男人吧?
这个念头让他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一股强烈的羞辱感涌上心头。他段敬之,竟然被人骗了?宋家竟然敢用一个男人来冒充女儿,嫁给她当侧妃?这不仅是欺君罔上,更是对他的羞辱!
“你到底是谁?”段敬之的语气变得狠戾,双手抓住宋煜的肩膀,用力摇晃着,“说!你根本不是宋玉婷,你是谁?!”
宋煜被晃得头晕目眩,肩膀被抓得生疼,他哭着喊道:“我是煜儿……我是宋煜……我不是姐姐……是爹娘让我穿姐姐的衣服……我不想嫁……我想找墨竹……”
宋煜?
男的?
段敬之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一股暴怒涌上心头。他竟然真的被耍了!宋家不仅敢抗旨,还敢用一个傻子一样的儿子来冒充女儿,嫁给她当侧妃!这是把他当傻子耍,把宸王府当什么地方了?
“好!好一个宋家!好一个宋煜!”段敬之的声音里满是狠戾,眼神里像是要喷出火来,“你以为你是个男人,就能骗得过本王?你以为宋家能护得住你?”
他一把推开宋煜,宋煜踉跄着跌坐在地上,摔得浑身生疼。他看着段敬之暴怒的眼神,看着他紧握的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他害怕极了,缩在地上,像一只受惊的小兽,瑟瑟发抖。
段敬之看着他惊恐的样子,看着他身上那件大红的寝衣,只觉得一阵刺眼。这件衣服,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嘲笑他被人欺骗的耻辱。
一股强烈的羞辱感和怒火冲昏了他的头脑,他走上前,一把抓住宋煜寝衣的领口,用力一扯——
“刺啦!”
布料撕裂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格外刺耳。大红的寝衣被撕开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素色的中衣,还有宋煜纤细却带着几分少年感的肩膀。
宋煜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剥光了衣服一样,羞耻和恐惧涌上心头。他双手抱在胸前,想要遮住自己,却被段敬之按住手腕,动弹不得。
“躲什么?”段敬之的语气狠戾,眼神里满是嘲讽,“既然敢冒充女人嫁进来,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宋煜哭着摇头:“我不是故意的……是爹娘逼我的……我不想嫁……我想回家……我想找墨竹……”
“回家?”段敬之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还能回得去?宋家把你送来当替身,就没打算让你活着回去!你要是敢泄露半个字,不仅你要死,宋家满门都要为你陪葬!”
宋煜的哭声戛然而止。他看着段敬之狠戾的眼神,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死了没关系,可他不能连累墨竹,不能连累宋家……虽然爹娘对他不好,可那毕竟是他的家。
他咬着唇,眼泪无声地掉下来,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段敬之看着他绝望的样子,看着他那张绝美却带着几分纯真的脸,心里的暴怒竟然奇异地平复了一些。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宋煜,生得确实好看,哪怕是个男人,哪怕心智不全,也有着一种令人心动的纯粹。
可这份纯粹,很快就被他的残暴压制下去。他是段敬之,是权倾朝野的宸王,不是会被美色迷惑的傻子。这个宋煜,是宋家用来欺骗他的工具,是对他的羞辱,他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松开按住宋煜手腕的手,转而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眼神冷得像冰:“从今天起,你就留在王府,继续当你的‘宋侧妃’。要是敢泄露半个字,或者敢不听话,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宋煜的身体猛地一颤,他看着段敬之狠戾的眼神,知道自己再也逃不掉了。他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我听话……我不泄露……你别伤害墨竹……别伤害宋家……”
段敬之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本王谈条件?好好做好你的‘侧妃’,别想些有的没的。”
说完,他松开宋煜的下巴,转身走到床边坐下,拿起桌上的合卺酒,一饮而尽。酒液辛辣,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没能压下他心中的怒火和羞辱感。
宋煜缩在地上,看着段敬之的背影,心里充满了绝望。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不仅要继续伪装成女人,还要留在这个残暴的男人身边,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烛火跳动着,映在墙上,将段敬之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宋煜困在其中。房间里静得可怕,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还有宋煜压抑的呜咽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宋煜看着跳动的烛火,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突然觉得很陌生。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不知道未来还有没有希望。他只知道,他想念墨竹,想念那个会保护他、会对他好的小厮,想念那个虽然不富裕却能让他感到温暖的家。
可现在,家没了,墨竹也不在身边,只剩下他一个人,被困在这个华丽却冰冷的牢笼里,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段敬之坐在床边,没有再看宋煜一眼,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他的眼神冰冷,心里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羞辱、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对宋煜那张脸的异样感觉。
他知道,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宋家敢欺骗他,他一定会让宋家付出代价。而这个宋煜,既然敢冒充女人嫁进来,就必须留在王府,成为他的所有物,成为他发泄怒火和羞辱的工具。
夜渐渐深了,烛火慢慢燃尽,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宋煜缩在地上,渐渐哭累了,眼皮越来越重,最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墨竹来救他了,梦见他们一起逃出了王府,回到了以前的日子,一起在院子里放风筝,一起在河边捡石头。
可梦终究是梦,醒来后,等待他的,依旧是那个冰冷的牢笼,和那个残暴的男人。
段敬之看着地上熟睡的宋煜,看着他眼角还挂着的泪痕,看着他蜷缩成一团的样子,像一只无助的小猫。他的眼神复杂,有愤怒,有羞辱,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懂的、莫名的情绪。
他站起身,走到宋煜身边,弯腰将他抱了起来。宋煜的身体很轻,像一片羽毛,皮肤白皙得像上好的羊脂玉,带着一丝淡淡的体温。段敬之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烫到一样,想要把他丢开,却又鬼使神差地抱得更紧了。
他将宋煜抱到床上,盖好锦被。看着宋煜熟睡的脸,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段敬之的眼神渐渐柔和了一些,却很快又被冰冷的漠然取代。
他转身走到桌边,拿起剩下的酒,一饮而尽。酒液辛辣,却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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