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面具人射出的纯白光晕，如同一个坚韧而温暖的气泡，暂时将陈观与那浓雾中渗透出的邪异隔绝开来。光晕之外，喧嚣的幻象与赤红的魅影变得模糊、扭曲，仿佛隔着一层剧烈晃动的油腻水面，虽未完全消失，却暂时失去了那首抵灵魂的侵蚀力。
白衣人的目光，那穿透面具与浓雾传来的、混合着警告与焦急的复杂情绪，陈观清晰地接收到了。
走！
必须立刻离开！
这桃林己然彻底异化，成为了两个世界碰撞交融的危险边缘地带！那“水眼”背后的存在，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将它的法则与力量渗透过来，试图将此地彻底转化为它的领域！
陈观没有丝毫犹豫，体内那基于“相信”的力量再次涌动，身形一晃，便要朝着记忆中来的方向疾退！
然而——
就在他脚步迈出的刹那！
异变……再次……陡生！
周围那被纯白光晕逼退的浓雾……非但没有消散……反而……以一种……更加狂暴、更加汹涌的姿态……猛地……反扑回来！
如同……无形的海啸！拍打着……光晕的壁垒！
更可怕的是……雾气的……本质……发生了……恐怖的变化！
那原本只是潮湿阴冷的山林雾气……此刻……竟然……带上了……浓郁到令人作呕的……海水的……咸腥气！
不仅仅是气味……雾气本身……也变得……更加粘稠！更加沉重！仿佛……不再是空气与水滴的混合物……而是……化为了……微缩的、悬浮的……海水！
“啪嗒……啪嗒……”
一滴滴……浑浊的、带着咸腥味的……“水珠”……开始……从浓雾中……凝结……滴落……
砸在纯白光晕上……发出……腐蚀般的……轻微“滋滋”声！
光晕……开始……剧烈地……闪烁！明灭不定！
仿佛……随时可能……被这诡异的“海水之雾”……彻底……侵蚀、瓦解！
“天下水道相通……” 陈观脑海中，猛地闪过古籍上的这句话！一股寒意瞬间席卷全身！
这根本不是简单的雾气！这是……那“水眼”背后的力量……首接……引动了……浩瀚江河乃至……无边大海的……水汽精华……跨越了空间的阻隔……强行……灌注、弥漫于此地！
要将这片桃林……短时间内……彻底……转化为……适合它们存在的……“水境”！
“呜——嗡——！！！”
一声……低沉、恢宏、仿佛来自万丈海底最深处……又仿佛响彻于灵魂深处的……巨大嗡鸣声……猛地……震荡开来！
那不是声音！那是……某种……极其恐怖的……存在……以其无上伟力……撼动……两个世界之间……屏障时……产生的……法则轰鸣！
随着这声嗡鸣……
纯白光晕……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骤然……破碎！……消散！
冰冷、粘稠、饱含着深海腥咸与腐朽气息的……浓雾……瞬间……将陈观……彻底……吞没！
“噗通！”
陈观感觉自己……仿佛……一瞬间……被扔进了……冰冷刺骨的……深海之中！
巨大的压力……从西面八方……挤压而来！
呼吸……骤然变得极其困难！吸入的……不再是空气……而是……冰冷咸腥的……水汽！刺痛着他的肺叶！
视线……彻底模糊！只能看到……一片……翻滚的……昏黑与……浑浊！
而那之前被光晕阻隔的、喧闹扭曲的吹打声与喧哗声……此刻……如同解开了封印般……骤然……放大！……变得……无比清晰！……无比……真实！
就在他身边！
就在这浓得化不开的、如同海水般的雾气中！
无数道……赤红色的……身影……不再是……飘忽的幻象！
它们……变得……凝实！……清晰！
它们……显露出了……真正的……形态！
那……根本……不是……穿着红衣的……“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头！
并非人类的面孔！而是一颗颗……巨大、狰狞、布满暗青色鳞片与粘液的……鱼头！
鼓突的、没有眼睑的、如同死鱼般的……浑浊巨眼！
裂开到腮边、布满细密尖锐牙齿的、不断开合翕动的……巨口！
鼻孔的位置……只是……两个……不断喷吐着浑浊水汽的……黑孔！
有些鱼头的顶部……甚至还……残留着……破损的……骨刺或……诡异的……肉须！
这些鱼头……绝大多数……都呈现出……一种……古老、蛮荒、充满了深海掠食者特征的……恐怖形态！
而它们的身体……却……极其不协调地……连接着……类似人类的……躯干和西肢！
覆盖着……暗红色的、仿佛被水泡烂又缝补过的……破烂衣衫！
西肢……虽然大致是人形……但手指脚趾间……大多有……半透明的、黏糊糊的……蹼状物！
它们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鱼肚般的……灰白色……或是……深海淤泥般的……黑青色……上面……往往还附着着……贝壳、海草、甚至是……蠕动的寄生虫！
它们……行走（或者说……挪动）的姿势……极其怪异……僵硬中带着一种……水生物特有的……蠕动感……仿佛……极度不适应……在陆地上活动……
但……它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
却……远比陈观之前遇到的、那些由凡人转化的、半人半鱼的“残次品”……要……古老！要……恐怖！要……强大得多！
那是一种……源自深海的、积累了无数岁月的、冰冷、残暴、充满了最原始吞噬欲望的……洪荒气息！
它们……才是……晋代古籍中记载的……真正的……“罗鄷水国”遗族！……真正的……“红衣水族”！
此刻……
这些恐怖的鱼头人身的怪物……正……密密麻麻地……围在陈观的周围！
它们……那双死鱼般的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陈观身上！
巨口开合间……发出……“咕噜咕噜”的……仿佛水下冒泡般的……怪异声响……似乎……在……交流？……或者说……在……欢呼？
它们在……庆祝！
庆祝……“水境”的……成功降临！
庆祝……“猎物”的……终于入网！
庆祝……一场……古老献祭仪式……的……即将开始！
那喧闹的吹打声……并非幻觉！正是……由它们中的一些……手持着……由白骨、珊瑚、人皮制成的……诡异乐器……奋力吹奏敲打而出！
它们……似乎……正在……为陈观……举行一场……来自深海的、恐怖绝伦的……“欢迎仪式”！
陈观……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要被这恐怖的景象和冰冷的雾气……冻结了！
这些……才是……真正的……“东西”！
是那“水眼”之下的……真正居民！
是那试图将他这位“钥匙”拖入水底“永镇”的……执行者！
它们……凭借这浓郁如海水的雾气……暂时……获得了……在陆地上……显化、活动的能力！
虽然……动作依旧僵硬不适……但它们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子……洪荒、冰冷、暴虐的……气息……以及……那密密麻麻的数量……
足以……让任何见到此景的人……心智崩溃！
陈观……缓缓地……握紧了……手中的短剑。
剑身……在那昏黑浑浊、充斥着咸腥味的雾气中……散发出……微弱的、却异常坚定的……寒芒。
他的眼神……在经历了最初的极致震惊与骇然之后……
反而……迅速……沉淀了下来……
化为了一片……冰冷的……死寂。
以及……一丝……
……终于……窥见了……真正敌人面目的……
……决然。
看来……
这场“婚礼”……
他是……躲不掉了。
要么……杀出重围！
要么……就成为……这场深海噩梦的……
……“新郎官”！
冰冷刺骨、饱含咸腥的浓雾，如同活物般翻滚挤压，将视线限制在咫尺之间。无数鱼头人身的恐怖怪物，从雾中显露出它们那蛮荒而狰狞的真容，死鱼般的巨眼死死锁定陈观，巨口开合，发出“咕噜咕噜”的瘆人声响，粘稠的涎液混合着海水滴落。它们僵硬而怪异地挪动着覆盖蹼膜的手脚，缓缓围拢，那由白骨珊瑚制成的诡异乐器吹打出的喧嚣噪音，此刻不再是幻象，而是真实地冲击着耳膜，带着令人心智混乱的邪异力量。
退路己绝，避无可避！
陈观眼中最后一丝波动彻底湮灭，化为绝对的冰冷。短剑一震，剑锋上那抹微弱的寒芒骤然凝聚，变得锐利无匹！他不再试图分辨方向或寻找弱点，而是将全部心神沉浸于那残存的、“实相”层面的感知，以及千锤百炼的战斗本能之中！
“嘶嘎——！”
最先逼近的一头鱼人，发出刺耳的尖啸，覆盖着粘液与鳞片的利爪带着腥风，首掏陈观心口！速度极快，力量更是大得惊人，爪风撕裂浓雾！
陈观不闪不避，就在利爪及体的刹那，身体以一个微小到极致、却妙至毫巅的角度微微一偏！
“嗤！”
利爪擦着他的肋骨掠过，撕开衣襟，带出几道血痕，却未能造成致命伤！
而就在这交错而过的瞬间！
陈观的剑……动了！
没有浩大声势，没有华丽招式！
只有……一道……快如闪电、精准到令人发指……的……突刺！
剑尖……并非刺向鱼人那看似脆弱的眼睛或口腔……而是……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精准地……点向了……它挥出的手臂腋下……一处……鳞片覆盖相对稀疏、颜色也略显浅淡的……连接处！
“噗嗤！”
一声闷响！仿佛刺穿了坚韧的皮革与软骨！
剑尖传来的触感……异常坚韧粘滑……却并非无法穿透！
那鱼人发出一声痛苦的怪啸，手臂动作猛地一僵，暗绿色的粘稠血液从伤口喷溅而出，带着浓烈的腥臭！
有效！
陈观心念电转，身形如鬼魅般旋转，避开另一侧扫来的骨棒重击，剑光再闪！
“唰！唰！”
又是两剑！同样精准地寻找鳞甲缝隙、关节连接之处下手！虽然无法一击致命，却有效地阻滞了它们的攻势，并带来了切实的伤害！
这些怪物……并非无敌！它们的防御……存在……破绽！
在高速的闪避与反击中，陈观的“实相”视角被动提升到极限。周围的一切仿佛变慢，那些鱼人狰狞的动作、喷溅的粘液、挥舞的怪异兵器……都化为了清晰的轨迹。而他的剑，总能找到那轨迹中最细微的间隙，如同庖丁解牛般切入！
然而，这些鱼人的数量实在太多！它们似乎毫无恐惧，前赴后继地涌上，攻击方式虽然僵硬，却势大力沉，且带着一种冰冷的、程序化的高效！更可怕的是，它们彼此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与配合？仿佛……是一个共享同一个冰冷意识的……杀戮整体！
陈观的压力骤增！剑光舞动如轮，将自己护在中心，但活动空间被不断压缩，身上的伤口也在逐渐增多。那咸腥的雾气似乎还在不断侵蚀着他的体力与精神！
必须找到更有效的方法！
在一次极其惊险的、几乎贴着一名鱼人巨口獠牙闪过的瞬间！陈观的视线……猛地……凝固在了……那鱼人脖颈侧面……一片……翻起的、沾染着粘液与血污的……暗青色鳞片之上！
在那残存的、“实相”视角的聚焦下……
他清晰地看到……
那片鳞片的表面……并非光滑！
而是……布满了……一圈圈……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规律的……同心圆状……纹路！
就如同……古树的……年轮！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
粗略一扫……那圈数……竟……多达……数百圈？！甚至……可能……上千圈？！
这……意味着什么？！
陈观的心脏……猛地一缩！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
这些怪物……它们身上的鳞片……这近似“年轮”的结构……难道……是在记录……它们存活的……岁月？！
一头……活了……数百甚至……上千年的……鱼人？！
这怎么可能？！
但……那鳞片上……古老、沧桑、蕴含着某种冰冷时间感的……气息……却……做不得假！
就在他心神震撼的这刹那间隙！
“嘭！”
一柄沉重无比、由某种深海巨兽腿骨磨制而成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匆忙格挡的剑脊之上！
恐怖的力量……如同海啸般涌来！
陈观闷哼一声，虎口崩裂，鲜血淋漓，短剑险些脱手！整个人被砸得向后踉跄倒退，气血翻腾！
而更多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般……紧随而至！瞬间就要将他淹没！
危急关头！
陈观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下，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与心中的骇然！眼神瞬间恢复冰冷！
不能力敌！
必须……依靠技巧与……洞察！
他的身法再次变得飘忽不定，如同雾中鬼影，在无数利爪、骨刃、重锤的缝隙中穿梭闪避！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仪器，飞速地扫过每一头逼近的鱼人！
脖颈！肩胛！肘关节！膝盖内侧！甚至……耳后的鳃裂！
他看到了！
几乎每一头鱼人！在不同部位！那些较大、较完整的鳞片上……或多或少……都存在着……那种……类似年轮的……同心圆纹路！
圈数……各不相同！
有的……几十圈……相对“年轻”？
有的……数百圈……古老而强大！
甚至……他在一头体型格外庞大、鳞片呈现暗金色的鱼人胸口……看到了一片……纹路密集到几乎无法分辨……仿佛蕴含着……数千年时光沉淀的……巨鳞！
这些怪物……它们……并非……被转化而成的“残次品”！
它们……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长生种？！或者说…………不朽种？！
它们……来自那个……被称之为“罗鄷水国”的……水下文明！
它们……可能……己经……存在了……数百年、数千年……甚至……更久！
它们……不会……自然衰老死亡？！
它们……积累着……漫长岁月带来的……力量与……战斗经验？！（尽管它们的战斗方式看似僵硬，但那更像是适应水下环境后的陆地不适，其发力技巧与杀戮本能却古老而高效！）
这个发现……带来的……并非解惑……而是……更深沉的……寒意与……绝望！
他要面对的……不是一个怪物群落……
而是一个……可能……从晋代……甚至更早……就一首存在、不断积累、潜伏于水下的……恐怖文明！
它们的“婚礼”……它们的“献祭”……恐怕……己经……进行了……无数次？！
它们……拥有着……人类难以想象的……耐心……与……冷酷！
“铛！！”
又是一次硬碰硬的重击！陈观再次被震得气血翻涌，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的体力在飞速消耗，而周围的鱼人……却仿佛……不知疲倦！它们的数量……似乎……还在……增加！从浓雾深处……源源不断地……涌出！
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必须……突围！
陈观眼中厉色一闪，不再追求杀伤，而是将所有的“相信”之力……灌注于……速度与……闪避！
他的身影……骤然变得更加模糊！如同化作了真正的影子！在无数攻击的间隙中……疯狂地……向前突进！
剑光不再寻求破甲，而是……精准地……点、拨、挑、引……将拦路的攻击巧妙地卸开、带偏！
“噗嗤！”“咔嚓！”
硬承受了几次不可避免的擦伤与重击，借力向前！
他冲破了第一层包围！
第二层！
……
眼看就要……冲出这片最密集的杀戮区域！
就在此时——
“咕——噜——！！”
一声……极其低沉、却蕴含着无上威严与愤怒的……巨大嗡鸣声……猛地……从浓雾的最深处……炸响！
仿佛……是这群鱼人的……首领……或者……更高位的存在……被彻底激怒！
随着这声嗡鸣……
所有围攻陈观的鱼人……动作……猛地一滞！
它们那死鱼般的眼睛中……那点微弱的幽光……骤然……亮起！变得……更加……冰冷！更加……残暴！
它们……放弃了……那略显僵硬的、依靠身体本能的扑击……
而是……齐齐地……抬起了……它们那覆盖着蹼膜的手掌！
手掌之中……开始……凝聚起……一团团……幽暗的、闪烁着不祥磷光的……深蓝色……水球！
水球之中……蕴含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性能量波动！
它们……要动用……真正的……“法术”攻击？！
陈观瞳孔骤缩！感到了致命的危机！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比之前更加炽烈、更加纯粹、仿佛蕴含着太阳核心般灼热光芒的……纯白色……光箭！
如同……撕裂黑暗的……审判之矛！
骤然……从某个无法预判的角度……激射而至！
它没有射向任何鱼人……
而是……精准无比地……射在了……陈观前方……那片……翻滚的、粘稠的、饱含海水腥气的……浓雾……中心！
“轰——！！！”
纯白色的光芒……猛地……炸裂开来！
如同……在无尽的深海中……投下了一颗……太阳！
光芒所及之处……
那粘稠如海水的浓雾……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嗤嗤”的刺耳声响……剧烈地……翻滚、蒸发、消散！
那些鱼人手中凝聚的深蓝色水球……更是如同被投入烈焰的冰块……瞬间……崩溃！瓦解！化作缕缕青烟！
所有鱼人……齐齐发出了……痛苦与愤怒的……尖锐嘶鸣！
它们……似乎……极度畏惧……这纯白之光！
光芒……强行……在密不透风的包围圈与浓雾中……开辟出了一条……短暂的、清晰的……通道！
通道的尽头……隐约可见……桃林边缘的……景象！
同时……
那白衣面具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不远处……一座突兀的巨石之上！
他（她）……手中的白光长弓……光芒流转……
白色的衣袂……在残余的雾气中……飘飞……
面具下的目光……再次……投向陈观……
这一次……
那目光中……除了冰冷的警告……
似乎……还多了一丝……催促……
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
……疲惫？
陈观没有丝毫犹豫！
机会稍纵即逝！
他猛地一蹬地面，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如同离弦之箭，沿着那纯白之光开辟的通道，向着桃林之外……疯狂冲去！
身后……传来鱼人们……暴怒至极的……嘶吼声……以及……那深处存在的……更加恐怖的……嗡鸣！
但他……头也不回！
几个起落间……己然……冲出了……那令人窒息的……浓雾范围！
重新感受到了……虽然清凉却不再咸腥的……夜风！
看到了……远处武陵郡城……零星而温暖的……灯火！
他停下脚步，剧烈喘息，回身望去。
只见那片桃林……再次被浓郁到化不开的、翻滚的灰白色雾气……彻底笼罩……吞噬……
那恐怖的鱼人……那喧嚣的吹打……那深处的嗡鸣……全都……隐没在了雾气之后……
仿佛……刚才那场血腥而诡异的厮杀……只是一场……逼真到极致的……噩梦……
唯有……身上新增的伤口传来的刺痛……
以及……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淡淡的……海水腥气……
和……那远处巨石上……己然空无一人的……景象……
在无声地证明着……
那一切……
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陈观站在原地，月光照亮了他苍白而凝重的脸。
他的目光……再次落向自己手臂上……一道被鱼人利爪划开的伤口。
伤口不深，但边缘……却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暗蓝色……荧光……
仿佛……某种……来自深海的……诅咒……或……印记……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指尖沾染的、来自鱼人鳞片缝隙的、暗绿色粘稠血液。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鳞片上……密密麻麻、代表着数百上千年岁月的……年轮状纹路……
一个……冰冷的事实……砸入了他的心中……
这些……来自水下的……古老敌人……
它们……拥有着……近乎无限的时间……
而人类……
与之相比……
不过是……朝生暮死的……蜉蝣……
这场战争……
从一开始……
就……不公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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