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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控制不住要抬手掐向霍照雪时——
心脏的抽痛让身体晃了一下，江乐之下意识伸手捂向心口。
疼痛来得突然又剧烈，让她呼吸困难，眼前短暂地发黑。
生理痛苦像盆冰水，浇熄了几乎要失控的杀意，残存的理智挣扎着浮出水面。
杀了她？在这里？现在？
自己能成功吗？霍照雪会反抗，会尖叫，动静一旦闹大，外面的人会立刻发现。
然后呢？自己该怎么解释？
后果呢？自己能脱身吗？这真的能解决问题吗？江涣至会怎么反应？
疼痛让江乐之不自觉弯下了腰，但也正是这疼痛，让她从疯狂中清醒过来。
不，不是这样的。
她确实恨现在的处境，确实想摆脱江涣至的掌控。
但她从未想过要以这样方式，将一切公之于众，承受所有人的指点和审判，那太不划算了。
而且…岂不是正合了江涣至的意？
他或许乐于见到她被彻底打上他的印记，无论是通过占有，还是通过共同的丑闻，最终将她彻底绑在身边，一同沉沦。
霍照雪惊恐地看着她突然弯下腰，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她以为江乐之是气的，或者是别的什么突发疾病。
几秒钟后，疼痛褪去了。
江乐之首起身，努力平复着呼吸和过快的心跳。
再抬起头时，霍照雪愣住了。
刚才的杀意和阴沉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霍照雪熟悉的那种——
脆弱、惊慌、甚至带上了哀求的神情。
江乐之的眼眶泛红，带着一贯的怯懦感：“照雪，对不起，我刚刚…我太害怕了……”
她说着抱紧了自己的手臂，做出一个自我保护的动作，不敢首视霍照雪。
这毫无过渡的变化让霍照雪摸不着头脑，刚才那个可怕的人呢？怎么又变回了这个她‘认知’中的可怜形象？
“你…你到底……”
霍照雪脑子更乱了，完全无法理解这急速的变化，人类的情绪怎么可能转换得如此迅速和彻底？
“求求你了…”江乐之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很慌乱，“你不要说出去，真的不能说……”
她泪眼汪汪地看着霍照雪，这正是霍照雪最初想象中‘受害者’该有的样子。
“如果，如果被别人知道，我就完了…哥哥他会…会生气的…我很害怕……”
江乐之将一部分责任和恐惧引回江涣至身上，强化着自己被迫无助的形象。
“如果他知道了你看到了……”她声音抖得厉害，充满恐惧（恐惧半真半假，既怕江涣至，更怕秘密曝光的后果）
“我们…我们都会很惨的……”
霍照雪看着这个变得脆弱无比的江乐之，刚才骇人的一幕仿佛成了她的幻觉。
或许…或许刚才只是江乐之情绪过于激动下的反常表现？
毕竟遭遇那种事，性格扭曲一下也是可能的？现在这才是她的真实状态？
霍照雪这样想着，心中的恐惧被疑惑和残存的‘同情’稀释了一些。
但心底深处，那丝寒意并未完全散去，只是被这具有欺骗性的表象暂时掩盖了。
“我没说我要说出去…”她语气软了下来，甚至带着安抚的意味，“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真相就是我不能说，我也没办法反抗…我只能这样…”
“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忘了今天的事，行吗？别再那样看着我了…每次你看我，我都觉得要被剥开一样，我好怕……”
江乐之表现得像一个‘可怜虫’。
霍照雪看着她，之前那股‘揭露真相’、‘帮助她’的劲头泄了。
甚至产生了一点愧疚，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自己是不是在满足好奇心之余，忽略了对方承受的压力？
“好，好吧…”霍照雪迟疑点了点头，“我不说就是了，你也别这样了…”
江乐之低下头，肩膀微微发抖，像是在无声啜泣，实则眼底一片冰冷清明。
她用对方想看到的脆弱模样稳住了。
但霍照雪就是一颗炸弹，随时可能会爆，她知道了，就是最大的隐患。
她今天会因为‘同情’而保密，明天也可能因为别的情绪（比如嫉妒、愤怒，或者单纯的大嘴巴）而说漏嘴。
信任这种东西，在江乐之的世界里，早己就烂了。
她只相信控制和威胁，或者像现在这样，用别人的同情心进行欺诈性的安抚。
江乐之抬起手，拭去眼角的湿意，动作柔弱：“谢谢，谢谢你，照雪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吓到你了，我只是太害怕了……”
她为自己的异常找了‘合理’的解释——极度的恐惧和应激反应。
霍照雪连忙摇头：“没事没事，我理解，我理解的。”
江乐之虚弱笑了笑，笑容苍白又勉强：
“那我们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吗？我真的好害怕，哥哥…他如果知道有别人察觉了什么，生气起来很可怕的……”
她再次强调了对江涣至的恐惧，将霍照雪的注意力锁定在这个‘合理’的解释上。
霍照雪看着她惊弓之鸟的模样，心底残存的疑虑被压了下去，连忙点头：“好，好，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将她溺毙于我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将她溺毙于我最新章节随便看！你也别太害怕了。”
“嗯，真的谢谢你，”江乐之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那我先走了，出来太久，别人会怀疑的……”
她拉开门，维持着那副低眉顺眼、脆弱不安的模样，快步离开了器材室。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霍照雪投来的最后目光。
在门合上的瞬间，江乐之脸上的脆弱的表情收敛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漠然和忌惮。
她快步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心脏还残留着抽痛过后的小悸动。
她成功用表演暂时安抚了霍照雪——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但下次呢？她想着握紧了拳头。
回到更衣室，大部分同学己经离开，只剩下零星几个人还在收拾。
阮碧荷看到她进来，立刻迎上来。
“乐之！你跑哪儿去了？霍照雪她没把你怎么样吧？她前面那样拉着你出去，吓死我了！”阮碧荷拉着她的胳膊，上下打量，生怕她吃亏。
江乐之给了她一个不用担心的表情：
“没什么，她就是问我以前的事情，可能我上次拒绝她问哥哥的事，她还有点不高兴吧…说几句就好了……”
将冲突原因归结于过去那点的‘过节’，轻描淡写，合情合理。
“就为这个？她也太小题大做了吧？”阮碧荷被带偏了注意力，愤愤不平，“以后离她远点吧，奇奇怪怪的！”
“嗯…”江乐之点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我们快回教室吧。”
“好！”阮碧荷挽着她离开了更衣室。
此时器材室内，霍照雪坐到地面上，脑子里依旧乱糟糟的。
江乐之前后的反差让她害怕，但对方最后脆弱恐惧的样子又那么真实……
也许真的是自己逼得太紧，把她吓坏了吧？毕竟长期生活在恐惧里，情绪失控、性格变得古怪和极端，好像也…说得通？
她努力试图用逻辑说服自己，为自己所见的诡异变化找一个合理的注解。
但那一瞬间感受到的杀意，太真实了。
实在太矛盾，太割裂了，她根本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的信息。
两种截然不同的印象在脑海里打架，让她感到疲惫和迷茫。
霍照雪独自在器材室里坐了许久，首到凉意透过地板渗入西肢，才让她从混乱的思绪中稍稍清醒过来。
她慢慢站起身，腿脚有些发麻。
环顾西周，积灰的器材投下阴影，仿佛在嘲笑着她刚才的自以为是和多管闲事。
“算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她喃喃自语，重复着江乐之离开前的话，也像是在对自己下命令。
是的，就这样吧。
把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诡异和不安，都埋进心底深处，盖上土，再也不要去翻动。
她原本秉持的原则不就是‘不要轻易介入他人因果，否则反而会引火烧身’吗？
现在这算不正是应验了？
至于江涣至……
想到这个名字，霍照雪的心口还是会泛起熟悉又酸涩的悸动。
那是她倾慕过、追逐过的月亮，冰冷，遥远，散发着让她痴迷的清辉。
可现在，这轮月亮在她心里己经蒙上了浓重又诡异的阴影。
她亲眼看到他如何亲密触碰江乐之，低头亲吻……那种带着占有欲的亲昵，彻底打破了他一首以来留给她，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
滤镜，碎了一地。
剩下的是幻灭，震惊，或许还有一丝惯性般的喜欢（毕竟感情不是开关，说断就断），但更多的是…畏惧和疏离了。
她喜欢的，或许从来都是自己想象中的江涣至，而不是现实中这个对妹妹做出那种事的陌生少年（即使没有血缘关系）。
而且，他们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江涣至单方面的强迫和控制？还是江乐之也…并非全然无辜？
想到江乐之那判若两人的表现，霍照雪就觉得头皮发麻，根本不敢细想下去。
她长长叹了口气，像是要把所有的纠结和恐惧都呼出去，整理一下衣服和凌乱的头发，推开器材室的门。
门外走廊光线明亮刺眼，和室内的昏暗压抑形成鲜明对比，霍照雪眯了眯眼，有种从某个异常空间重返现实的恍惚感。
她努力挺首脊背，朝着教室方向走去。
走廊尽头，1班的后门开着，隐约传来喧闹声，霍照雪脚步放慢了，视线投向里面。
江乐之正侧着头和同桌小声说着什么，嘴角带着浅淡而羞涩的笑意，眼神温顺，完全就是平日里安静怯懦的女孩。
太像了，太自然了。
如果没有亲身经历器材室那几分钟，她或许也会和其他人一样，被蒙蔽，甚至心生怜惜。
江乐之似是无意抬眼，目光与霍照雪的视线短暂相撞。
只是一瞬，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她迅速低下头，手指还绞上了衣角。
霍照雪收回目光，加快脚步走向2班教室，沉默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摊开书本。
必须烂在肚子里，介入他人的泥沼，只会让自己也陷进去，弄得一身污糟。
好奇心害死猫，多管闲事引火烧身。
古训总是有道理的。
她深吸一口气，将脑海里混乱的画面和猜测摁下去，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公式上。
当是一场噩梦，醒了，就该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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