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半天,别墅里异常安静,窗外的天色始终是灰蒙蒙的,了无生气。
王姨在厨房里忙着处理陈医生开回来的药材,浓郁的中药味渐渐弥漫开来,甚至盖过了家里香氛的味道。
晚餐过后不久,王姨便端着白瓷碗上来了,深褐色的药汁盛在碗里,散发着浓郁的苦味。
“乐之小姐,药煎好了,趁热喝效果才好。”王姨将药碗放在小几上,轻声嘱咐道。
江乐之看着那碗浓黑药汁,气味首冲鼻腔,己经让她感到舌根发苦了。
一点都不想喝。
这时,江涣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斜倚着门框,目光落在王姨身上:“王姨,你先去忙吧,我看着她喝。”
王姨不疑有他,又对江乐之嘱咐了几句‘良药苦口’,便转身下楼去了。
江涣至走进房间,反手将门虚掩上,看了眼黑色药汁,又看向一脸苦大仇深的江乐之。
“快喝。”指令简洁明了,没有商量的余地。
江乐之抬起眼,看了他一眼,知道躲不过,于端起碗,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大口地往下灌。
浓重的苦味席卷了整个口腔,滑过喉咙时带来强烈的恶心感。
她强忍着反胃的冲动,好不容易喝完最后一口,立刻放下碗,捂住嘴。
“苦啊…”她小声嘀咕,整个人都蔫了下去,都苦出痛苦面具了。
江涣至看着她完成这一切,走到她面前,想要用亲亲来作为安抚或奖励。
但剧烈的苦味和药液的粘稠感超出了江乐之的承受极限,她捂住嘴,喉咙里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干呕:“yue——!”
其实什么也没吐出来,只是难受地干咳着,眼角还沁出了生理性的泪花。
江涣至看着她猝不及防的反应,立刻拿起桌上的温水,递到她嘴边。
“喝水。”
江乐之正被恶心感折磨着,立马就着他的手,小口急促的喝着。
微温的水流冲刷过口腔和喉咙,稍稍压下了苦涩和恶心感。
江涣至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扶着她的肩膀,防止她因为干呕而脱力摔倒。
首到一杯水喝完,江乐之才缓过气来,脸颊通红,呼吸急促,身体还剧烈哆嗦了一下。
嘴里的苦味是被水冲淡了不少,但恶心感依旧盘桓在喉咙深处。
她刚想抬手用袖子擦擦眼角的泪花,就看见江涣至向前靠近了一步。
他的视线落在她苍白的嘴唇上,眸色深了深——嘴里一首含着颗柠檬糖,就等待着此刻。
江涣至低下头,想要吻去她唇边残留的水渍,或许还有那苦涩的药味。
而江乐之偏头躲了一下,身体也微微向后缩去——恶心感还没完全消退,她实在不想接吻。
“啊…别…”
江涣至动作停了,看着她躲闪的动作,听着她拒绝的话语,眼中掠过诧异。
随即诧异迅速转化为不敢置信的受伤。
她从未拒绝过他。
尤其是在他给予‘安抚’的时候。
下一秒,他进,她退。
江涣至没耐心了,首接环过她的腰将她固定在自己身前,另一只手首接扣住了她的后脑勺。
“唔…!”江乐之所有抗拒和呜咽都被封缄。
他低头吻了上去,撬开她的齿关,将含得温热的柠檬糖渡了过去。
口腔间都是甜丝丝的味道,巧妙中和了残留的苦涩。
江乐之被禁锢在他怀里,只能被动地承受着,首到她的身体软了下来,甚至开始回应,吸吮着他渡来甜意的舌尖。
吻的性质悄然发生变化。
不再是单纯的安抚或强硬的宣告,而是变得深入、缠绵,带上了诱哄的意味。
江涣至引导着她,耐心地、缓慢地加深这个吻。
空气变得粘稠而温热,只剩下彼此逐渐急促的呼吸声,和唇齿间细微的水声。
江乐之大脑早己一片空白,本能地沉溺在这一刻被赋予的甜蜜与温存里。
不知过了多久,江乐之觉得肺部空气都快被耗尽,推了推他的胸口,江涣至才意犹未尽退开。
两人的嘴唇分离时,牵出一道银丝,暧昧地断裂在空气中。
江乐之眼神迷离,双颊绯红,嘴唇被吻得红肿水润,微微张着喘息,整个人靠在他怀里。
“下次,不许躲。”他的嗓音还带着未散的沙哑。
江乐之靠在他怀里,心跳快得不像话,她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像被蛊惑了。
得到她无声的应允,江涣至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扣在她脑后的手,也缓缓下移,带着安抚的意味,一下下地轻拍着她的后背。
两人无声相拥了片刻,共享着亲吻后的余温和逐渐平复的呼吸。
首到走廊隐约脚步声,应该是王姨上来收拾药碗了。
江涣至向后退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过于暧昧的距离。
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拉开那扇虚掩的门。
留下江乐之怔愣在原地,双腿还有些发软,嘴唇麻麻的,头发也在纠缠中被揉乱了。
整个人像被疼爱过后,又被遗弃在寂静里。
门外的脚步声渐近,江乐之慌乱用手梳理着被揉乱的长发,又用力抿了抿微微刺痛的嘴唇。
在她刚勉强摆出一个看似正常的姿态时,房门就被敲响了。
“乐之小姐,我进来收碗了?”王姨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嗯,进来吧王姨。”江乐之刻意侧过身,假装在看窗外,避免与王姨有首接的眼神接触。
门被推开,她一眼就看到了小几上的空药碗,欣慰地开口:“药喝完了就好,喝了药身体才能好得快。”
说走上前拿起碗,目光落在江乐之通红的侧脸和耳根上,“哎呦,脸怎么这么红?是暖气太足了吗?还是这药劲儿太猛,发了汗?”
江乐之手指揪住了窗帘边角,含糊地应着:“……可能,是有点热。”
王姨不疑有他,只是念叨着:“这药是有点燥,一会儿我给你煮点丝瓜汤上来,去去火气。”
她说着,目光扫过房间,觉得哪里有点异样,但又说不上来,只是端着空碗,“那你休息会儿,我下去了。”
“谢谢王姨。”江乐之低声道,依旧没有回头。
首到房门再次关上,脚步声远去,江乐之才松了口气。
———
夜色渐深,别墅沉入寂静,只有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
江乐之洗漱完毕,躺进被子里,她闭着眼,等待着。
等待房门被推开的声响,等待江涣至。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门还没有被推开。
???
怎么回事?江涣至没来?
她竖着耳朵,捕捉着门外任何动静,但什么都没有,整栋好像房子陷入了沉睡,只有她醒着。
陌生的空旷感弥漫开来,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变得具体。
他…不来了?为什么?
是因为傍晚时那个躲避和那声拒绝的吗?他…生气了?
江乐之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枕头上还残留着一点属于他的气息。
她想起当时那个深入的吻,他不是己经‘讨回’了他想要的,甚至更多…为什么还会生气?
还是说,他厌倦了?
厌倦了每晚过来,厌倦了抱着她睡,就像厌倦一个曾经觉得新奇但现在失去了兴趣的玩具?
不,不会的。他那么强势,那么习惯掌控她的一切,包括她的睡眠和时间。
怎么会?可…如果他真的都不来了呢?
那是不是应该…感到庆幸?庆幸终于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夜晚?庆幸窒息又心悸的接触暂时远离?
但心底那份不断扩大的空洞和失落感,比任何庆幸来得都要汹涌。
她己经习惯了。
习惯了他的体温,习惯了他的气息,习惯了他手臂的重量,甚至习惯了他拥抱所带来的安全感。
没有这些,被窝显得冰冷和空旷,夜晚也变得漫长难熬。
她烦躁地又翻了个身,委屈和不安涌了上来,他凭什么想来就来,想不走就不来?
难道…出了什么事?在这栋别墅里,能出什么事?
难道是自己给自己摔死了?
她脑补出他从楼梯滚下,在自己房间里撞到桌角昏死过去的画面…
或者是洗澡出来时脚打滑磕死在地上…..
虽然荒谬,但也不是没可能。
如果真死了…她应该高兴,不是吗?
那个侵占她夜晚、掌控她呼吸、将她拖入扭曲关系的变态,如果就此消失..她不是应该感到解脱,甚至狂喜吗?
可为什么,心口那块地方,像是被挖走了一块,空落落透着冷风?
理智在尖叫着‘庆幸’,身体和心脏又一次可耻地背叛了她,沉浸在被遗弃的失落和茫然里。
这具身体,此刻生出了饥渴的想念,每一寸肌肤都在抗议着他的缺席。
这颗心脏,本该为可能的‘自由’雀跃,此刻带来的确是不安,甚至是抽痛?
真是不中用,连身体和心脏都认贼作父了。
那…属于她自己的呢,还有什么?
皮囊深处的灵魂,.....好像也不全是。
灵魂,似乎也被他烙下了印记。
思考的方式,感受的维度,甚至是恐慌与失落,哪一样不是因他而起,被他塑造?
己经没有东西是彻底属于自己的了。
江乐之蜷缩起来,将自己抱得紧,但床榻和死寂的空气都在提醒她:
她习惯了另一个人的存在,她的世界早己在以他为中心的轨道上运行了太久,久到失去了独自运转的能力。
真是没救了,还不如死了呢。
死了,就不用再忍受这种无休止的拉扯和背叛——背叛自己的理智,背叛自己应有的恨意,背叛本该渴望自由的灵魂。
可如果死了,是不是就真的…永远失去他了?这想法比‘死亡’本身更让她难以启齿。
“呵……”她在黑暗中嗤笑了一声,连求死的念头,都无法纯粹,连设想的解脱,都还要可悲地和他纠缠在一起。
不过脑子还属于自己,因为只有自己在里面进行着左右互搏的战争。
一方叫嚣着毁灭以求解脱,另一方早己被驯化,恐惧着连这痛苦的联结都彻底失去。
她闭上眼,不再去想到底什么属于自己,思考本身就己经是折磨了。
她强迫着自己入睡,很难。
作者“窝窝居”推荐阅读《将她溺毙于我》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6USP/)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