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也是惊呼,“什么? 你嫁衣丢了?”
“哎呀,我嫁衣早就拆了,改做成里衣、衬裙了啊。”
豆芽着急,“那我再去问问别人,胖丫去年刚成亲,我去问问她。”
槐花拽住豆芽,“胖丫那身量,顶你俩个。你也没法穿啊。”
“你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的好日子,穿别人的旧嫁衣也不吉利。”
“这样豆芽,你先别急,我这里统共还有八十文钱,你都拿着。”
“肯定不够,你再去求求你爹,要个几十文,趁着现在天色还早,赶紧去镇子上,再扯块布回来,明天还有一整天时间,我去你家,咱俩再加上你娘和你妹子,西五个人一起,一天怎么也能赶制出一套嫁衣来。”
豆芽脑子乱成一锅粥,槐花的主意确实可行,只是柳老实能拿钱出来吗?
还未等豆芽答话,只听院子里传来了金豆的叫喊声。
“大姐,你快去看看吧,咱娘跟陈寡妇打起来了。”
豆芽没接槐花手里的铜钱,嘱咐让槐花安心养胎,别乱跑,匆忙跟着金豆离去。
朱凤跟陈寡妇正打得难舍难分。
两个人相互拉扯,你追我赶的在地上滚着,像极了从箅子里掉落在地的两个地瓜。
一个脖上多了几行血印子,一看就是被挠的。一个手里攥着一缕头发,一看就是刚从另一个人头上薅下来的。
陈寡妇门前挤满了看热闹的乡亲,却没有一个上前阻拦的。
豆芽和金豆上前把朱凤跟陈寡妇分开,金豆还趁乱踩了陈寡妇两脚。
“小王八羔子!敢踹老娘?你们全家欺负我一个寡妇是吧!”
朱凤淬骂,“你自知道自己是个寡妇,就别勾引人家老爷们,祸害人家姑娘的婚事啊!”
豆芽听朱凤话头不对,赶紧帮朱凤抚着后背,让朱凤冷静下来。
“自家篱笆扎不严实,猪跑了出来,你自赶紧把猪提溜回去,关严实了就是了,还好意思出来叫嚷?”
“我也是纳闷了,我勾引你家老爷们?我是眼瞎还是心盲?柳家村这么多年轻才俊的后生我看不上,我犯得着勾引你家那个鬼迷了心窍的臭瘸子?”
“一个能大张旗鼓卖闺女的玩意儿,我勾引他?我也不怕让他给我卖了啊!一个破臭虫,也就你朱凤糊涂的揣怀里当个宝。”
“还说我破坏你闺女婚事?更是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屁话,我吃饱的撑的没事儿干了?”
“我跟你说朱凤,我就是今天晌午见你家豆豆自己在巷子里玩,别再让拐子给拐了去,我多管闲事,把你家豆豆给抱回屋交给柳奶奶了!”
“这才惹了一身骚,我也是猪油蒙了心了,管你家的破事儿!”
陈寡妇一套又一套,有理有据的嚷嚷着,朱凤嘴笨,硬是憋得面色通红。
豆芽听着陈寡妇的话茬和理首气壮的态度,就知道陈寡妇多半跟柳老实没什么事儿,跟嫁衣丢失更没关系。
寡妇门前是非多,陈寡妇这些年来虽然有很多闲言碎语,但是多半都是些人云亦云的捕风捉影之言。
豆芽上前劝和着,“婶子您别气,我娘不会说话,许是那句话您听差了。”
“邻里街坊,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咱别伤了和气。”
陈寡妇讥笑,“呵,老柳家到底还算有个明白人。”
朱凤反而不乐意了,指着鼻子骂起豆芽来,“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蹄子,老娘还不是为了帮你找嫁衣!今天就陈寡妇自己上咱家去了,就是她偷的!不是她还有谁?”
嫁衣丢了的事儿本来就自家人和槐花知道,现在被朱凤这么一嚷嚷,只怕整个村子不用一盏茶功夫就都能知道了。
朱凤毫无证据怀疑陈寡妇,还上门闹事,豆芽赶紧捂着朱凤的嘴,先将朱凤拉扯着回家。
果不其然,嫁衣丢了,朱凤闹事,母女俩都挨了柳老实一顿好打。
柳老实边打边骂,“不知道哪个下作种子!嫉妒老子闺女嫁的好,干出这种偷鸡摸狗的把戏,别让老子逮到他!”
柳奶奶和豆花劝了又劝,豆苗在旁边冷眼瞅着,一言不发。
待柳老实消了气,朱凤小心翼翼问道,“明天一亮,我跟豆芽进镇子上扯块红布回来吧,让街坊邻居几个娘们都帮忙赶赶,好歹别耽误豆芽后天出门啊。”
柳老实怒道,“怎么?又花钱又搭人情的,没个嫁衣还不能嫁人了?都这个时候了,赶什么赶,蒙个红盖头就行了!”
豆芽就知道,要柳老实拿钱,就跟割他的肉一样。若不是薛宁送来的红布,多半,柳老实也就让她穿着家常衣服,蒙个红盖头就出嫁了。
豆芽也没争辩,垂头丧气的回了屋。
入夜,大半个村子都寂静了下来。
槐花拎着个小包裹,挺着肚子叩响了柳家的院门。
包裹打开,又是块红布。
“豆芽,我也不瞒你,咱俩下午的话,祥子听见了,这是他刚才赶去镇上买回来的,托我给你送过来。”
“祥子说了,就当是我给你买的。你不用觉得亏欠他什么,他也愿意让你婚事顺遂些,咱们几个,不都是从小长到大的情谊嘛。”
槐花笑语盈盈,“豆芽,今儿太晚了,明天一早,我来你家帮你赶制嫁衣。”
豆芽眼眶含泪,送走了槐花,几乎一夜未眠。
世间人性,亲属血缘,朋友情谊,真是难说的很。
豆芽不是猜不到是谁偷拿了自己的嫁衣,今天除了来送银子的薛宁,就只有陈寡妇来过家里,再无其他人来过。
自家里统共就这么几口人,柳奶奶瘫痪在床,豆豆是个奶娃娃,金豆银豆挨了打后反应也正常。那剩下西人,就是只有柳老实、朱凤、二妹豆苗、三妹豆花。自己嫁衣丢了,出嫁那日婚事不顺,谁会最得好处?
目的为何?
难不成,那人算计着,接亲那日,薛宁会因为自己没有嫁衣,落了他的颜面,临时换个更年轻些的新娘子吗?
嫁衣被损毁了吗?有没有可能只是被藏了起来,还未损坏?
豆芽推测着,那人是个心思缜密的,既然打定主意要铤而走险做此事,肯定会把嫁衣损毁,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既然嫁衣多半己经要不回来,明日自己还要不要戳穿那人的面目呢?若要戳穿,后果会是怎样?
到底,也是姊妹一场。
豆芽思忖一晚,打定了主意。
*
次日清早,邻家的鸡刚打了鸣。
豆芽顶着浑沌的脑袋,机械般起床,准备一大家人的早饭。
柳家的院门又被叩响,豆芽以为是槐花过来帮自己做嫁衣,只是内心嘀咕,槐花孕晚期不方便,怎么还来的这么早,上前打开了院门。
来者不是槐花,而是薛宁。
豆芽刚起床,蓬头垢面的,甚至还未洗脸梳头,见到薛宁一时有些臊得慌,不敢仰头跟薛宁对视。
按照风俗,明日成婚,前一天,新娘子和新郎官不能见面,薛宁这么早过来是作甚?
薛宁又递给豆芽一个包裹,未发一言。
豆芽打开一看,是一整套嫁衣成衣,制作精巧,绣花灵动,品质上乘,少说,也得值个五六百文。
豆芽难以置信的看向薛宁。
“昨日听说你嫁衣丢了,从镇上买回来时,你家己经熄灯了。”
薛宁克制了又克制,到底没忍住,伸手将豆芽额前一缕碎发,归至耳后。
“我走了,明天见。”
豆芽心头在砰砰打鼓,心都快跳出来了,小声回复道,“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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