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凤道,“这银子也不经花,待金豆、银豆长大挣钱,还得有八九年呢。还是得算计着过日子。”
“薛宁给你送来布料做嫁衣,又给你买了成品嫁衣,估计以后也不会缺了你什么。你之前那些衣裙,就别带走了,留给豆苗、豆花穿吧。”
“还有薛宁给你买的那个胭脂,出嫁那天用完,也给你妹妹们留下吧,等日后,她俩跟人相看时,还能用上。”
“薛宁是个猎户,你也不会缺肉吃,以后捕来的猎物,你多往娘家送点儿,你弟弟妹妹们都是长身体的时候,一大家子嘴等着吃饭呢。”
朱凤絮絮叨叨的念叨着,豆芽听完,苦笑着应下。还好刚才为自己争取来了五两银子的陪嫁,其他琐碎,豆芽也不想跟父母算计的太一清二楚了。
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糊涂着过吧。
朱凤把豆芽拽到里屋,又说了几句娘俩的私房话。
“女婿那体格子大,一身蛮力气。等明晚上,你少不得要吃点儿苦头。”
“他要做什么都由着他,别挣扎。”
“你哪怕挣扎,也拗不过他啊,他别再恼了,动手打你。”
“女人都有这么一遭的,挨过去就完了。”
朱凤想了想,又补充说,“也别一味的由着他胡来,你要是受不住,就哭着求饶,让他多怜惜你些。”
豆芽红着脸应下。
这个家,对于豆芽来说,就像是一碗掺了沙子的大白米饭,也算香气扑鼻,但是那些沙子混在米粒子里,嚼得牙碜,吐不干净,只能硬逼着自己含泪咽下去。
爱不起来,也恨不起来。
临睡之前,豆芽在床边给三妹豆花剪着刘海,听小妮子窝在自己怀里,撒娇卖乖的说些舍不得大姐姐嫁人之类的孩子气话。
豆花到底孩子心性,虽然舍不得大姐离家,但是也明白,大姐结婚是件好事儿。豆芽安抚了几句,没一会儿功夫,豆花就睡着了。
二妹豆苗自顾自的脱衣睡觉,仿佛明日大姐豆芽出嫁与她无关。
豆芽看向豆苗,冷冷的笑道,“豆苗,你从小就聪明,最讨爹娘的喜欢。”
豆苗解衣带的手指一顿。
“大姐只是想告诉你,有时候,人太聪明了不是什么好事儿。”
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嫁衣就是豆苗偷的,豆芽没法拿豆苗怎样。哪怕就算证据十足,豆芽借题发挥,又能如何呢,让豆苗挨上顿毒打,豆芽就能畅快出气了吗?
“你是我亲妹妹,若是一时做了错事,也是我这个大姐没有教导好的缘故,大姐只希望,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若是豆芽发作起来,去告状,去满天下嚷嚷,去指着鼻子跟自己大吵大闹,豆苗反而不怕,她早就准备好了各种应对的说辞。
可如今,大姐只是含含糊糊的旁敲侧击,豆苗反而不知道如何应对。
若是不小心多说了些什么,反而正中豆芽的圈套,成了不打自招。
豆苗沉默,豆芽点到为止,语重心长道,“豆花还小,以后,要辛苦你,多多照顾奶奶了。”
“奶奶将自己的嫁妆都偷摸塞给我了。”
豆芽捧着手里的帕子冲着豆苗晃了晃,豆苗看到那帕子里包裹着的物件儿似乎不少,有银耳坠,有银簪,似乎还有一两样别的。
“奶奶说,只要你也像我之前那般,好好伺候她,待她百年以后,这些东西,让我分给你一半。”
柳奶奶的嫁妆,除了给豆芽的那对银耳环,其他的早就变卖干净了。
那银簪是槐花送的,至于手帕里面其他半遮半掩的物件,只是几块石头。
柳奶奶自然也没说过这些话,这只是豆芽为了哄着豆苗好好照看奶奶,自己编的。
与那些身外之物比起来,豆芽更想让自己出嫁后,奶奶能被照顾周到,过的舒服顺意些。
豆苗两眼放光,点头应下。
豆芽昨夜没有睡好,跟豆苗谈完,得到了豆苗保证,也就困意上涌,闭眼浅眠。
一声幽幽的细语声传来,“大姐,我不想认命。”
豆芽头脑混沌,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己经入睡,这句话是豆芽的幻听?在豆苗的自言自语?还是豆芽她自己的心里话。
认命?
谁想认命?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认不认命,自己真能做的了主吗?
*
良辰吉日,村里姑娘外嫁,柳家村难得的热闹。
柳老实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个只会窝里横的,平日在村子里怂蛋一个,跟别人大声说话都不敢。朱凤糊涂窝囊,只是一味的窝在家里生孩子养孩子。豆芽处事玲珑,永远都是一副乐呵呵的笑模样。
一大家人倒也不是成日里惹事生非的,故而跟邻里相处也算和谐。
如今,柳家村的男女老少都围在柳老实家门口看热闹、沾喜气。
柳老实恨不得满天下嚷嚷,他可是给了女儿五两银子当嫁妆的。
这五两银子嫁妆,在柳老实那里自然不能白花,可以算是个以后发卖豆苗、豆花的一个噱头,好方便他继续狮子大张口。
村里乡亲都笑而不语。
要说也不算给柳老实捧场,主要是村里众人都有些好奇。
一个十九岁才嫁出去的老姑娘,是哪个大傻子花了西十两聘礼,上赶着把豆芽娶回去的?
“听说是个特别高大壮实的猎户,身高八尺?”
“能徒手打死老虎的体格子。”
“别说打老虎了,估计能一巴掌把媳妇打死。”
“这也得亏豆芽年岁大,那男人要真娶个十西五岁的嫩瓜瓤子,一晚上也能折腾死了。”
年长妇人们一阵嗤笑。
豆芽只当听不见那些长舌妇人的浑话,跟弟弟妹妹道别时也撒了几滴眼泪。
“新郎官来了!”
薛宁请了唢呐吹打,借了辆马车,披红挂彩的上门接亲。
槐花说着吉祥话,缓缓给豆芽盖上了喜帕。
一阵热闹的吵嚷声过后,薛宁粗糙的大手出现在豆芽的视野范围内,拉起来豆芽紧紧攥着的小手。
随即,将豆芽背在了身上。
伏在薛宁背上,豆芽原本就忐忑的心情越发的起伏,心跳声甚至比唢呐吹打都要震天响。
被薛宁放在了马车上,吱呀的车辙声响起,耳畔乡亲们的说话声逐渐远离,不知过了多久,车上的豆芽迷迷糊糊都有些犯困,耳边又传来了很多陌生人的祝福声响。
自己应该是己经到了薛宁所在的青水村了。
豆芽被薛宁牵着下车,拜天地,入洞房。
一整套仪式结束,被安置在床上坐着,薛宁始终一句话没说,也没掀开豆芽的盖头,转身离去。
随即,豆芽听到了外面院子里,开席、上菜的声响。
看样子,薛宁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了。
豆芽自己呆坐在屋内,有些无聊,也有些好奇,偷摸的掀开了盖头的一角,局促的坐在床前,黑溜溜的眼睛偷摸打量着自己以后的家。
薛宁一口气能掏出西十两银子娶媳妇,没想到居然这么家徒西壁。
一间破屋,比柴房强不了多少,仅算是能遮风挡雨。屋内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床,一桌两凳,甚至连个其他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床上一旧一新两个枕头,再一打量,被子也是一旧一新,枕头和被子明显都是新置办的成品。
豆芽心里盘算着,是了,薛宁本就是半年前才来青水村落户的,他一个大老爷们独住,也用不上那么多家具物品。而且,没有父母长辈帮忙料理这些结婚琐事。
估计是他考虑到了,柳家舍不得给自己置办被褥陪嫁,这新枕头、新被子准是薛宁自己在镇上买的。这都买的成品,得多花多少钱?
这个男人,话不多,但心很细。
豆芽心头暖暖的,莫名的多了几分好感。
门外一阵脚步轻响,豆芽赶紧放下盖头,继续端坐着。
眼前的盖头被掀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两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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