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如轩刚下飞机，便打车返回家中。
对于之前那个偷拍自己，并且将照片做成新闻的不知名男子，陈如轩心中还是有些顾虑的。
自己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为什么有人眼里就看不惯了呢？
或者说，背后的人究竟意欲何为？
陈如轩想不通。
片刻后，当他刚回到小区，迎面而来的邻居便上前开口道：“是陈老师啊，你从XJ回来了？”
“嗯嗯，张大妈。”
随即张大妈又一脸神秘地在陈如轩旁边开口道：“陈老师，我看网上有人攻击你。”
陈如轩一听，便立即辩驳道：“对于这件事，我会在新媒体平台上发一则声明，绝不能让有心之人占得先机。”
张大妈听完，眉头拧成个疙瘩，往他身后瞅了瞅才凑近说：“我就说那些瞎话不能信，你开那志愿填报机构，去年帮咱们小区老王家孙子填志愿，愣是从二本线边上捞进了公办本科，哪能是干坏事的人。”
陈如轩扯了扯嘴角，手里的行李箱拉杆被攥得发烫：“谢谢您信我，张大妈，这里面肯定有人捣鬼。”
“可不是捣鬼嘛！”
张大妈急得拍了下大腿。
“刚才遛弯碰到对门李姐，她儿子正找你咨询志愿，拿着手机跟我说‘陈老师怎么在XJ跟人吵架’，我当场就把手机抢过来瞅了，那照片拍得歪歪扭扭，配的字更是胡说八道！”
这时他想起在XJ博州的事。
上周他去当地做志愿填报公益讲座，结束后被个叫艾力的家长拦住，说儿子考了480分，想报内地的计算机专业，可家里条件不好，怕负担不起学费。
他正跟艾力算“国家助学贷款+勤工俭学”的账，旁边突然窜出个穿黑T恤的男人，插话说“这机构就是骗钱的，内地学校学费贵得很，不如报本地专科”，还拉着艾力往旁边走，说要“介绍靠谱的路子”。
他当时急了，追上去说“我是公益讲座，一分钱没收，你别误导家长”，那男人回头瞪他，说“你个外来的懂什么，本地专科包分配”，两人就站在路边争了几句。
陈如轩捏着钥匙的指节泛白，单元楼的铁门“吱呀”一声被他拉开。
“陈老师？你咋了？脸都白了。”
张大妈跟着他进了楼。
“是不是想起啥了？”
“没什么，”他定了定神，按下电梯按钮。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贴着张“文明养犬”的通知，边角已经卷了边。
他拖着行李箱进去，张大妈也跟着进来，电梯上升时轻微的晃动让他心里更沉了些：“张大妈，您还记得那帖子是谁发的吗？”
“好像是什么‘志愿填报避坑指南’的号，”张大妈努力回忆，“李姐儿子说那号平时总发些‘某某机构坑人’的帖子，我看就是同行使坏！”
同行？他心里一动。
上个月本地刚开了家新的志愿填报机构，老板姓赵，之前在一次行业会上跟他聊过，当时就酸溜溜地说“陈老师总搞公益，是不想让我们吃饭啊”。
难道是他？他雇人直接去了XJ？
不过也太有些暗中使坏了吧。
电梯到了12楼，门一开，他几乎是快步走到家门口，钥匙插了两次才插进锁孔。
“我先上去了张大妈，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他推开门，回头冲张大妈点了点头。
“哎，你赶紧弄声明！弄好了发群里，我帮你转发到小区十个群！”
张大妈在他身后喊。
门“砰”地关上，屋里的凉气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换鞋时，他听见卧室传来动静，妻子林芳芳披着外套走出来，眼睛还带着刚睡醒的红：“回来了？怎么才到，我给你留了汤。”
她走近了才发现他脸色不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了？不舒服？”
陈如轩握住她的手，那只手温温的，让他心里踏实了些：“芳芳，网上有人骂我。”
林芳芳愣了一下，随即拉着他坐到沙发上：“慢慢说，啥情况？”
他把之前的事重新叙述了一遍。
而林芳芳没说话，起身去厨房端了碗汤放在他面前，汤还温着，是他爱喝的玉米排骨汤。
“先喝汤。”
她坐在他旁边，轻轻拍着他的背。
“你去年帮那个父母双亡的学生填志愿，跑了三趟教育局办贫困证明，今年春天带团队去南疆做公益讲座，晒得脱了层皮，这些事我都看在眼里，家长们也不是傻子，谁会信那些瞎话？”
他喝了口汤，暖意在胃里散开：“可那帖子要是传开了，新咨询的家长肯定会犹豫，万一影响到学生填志愿怎么办？”
“那就让他们知道真相。”
随后他赶紧打开电脑，登录自己机构的公众号。
公众号后台已经堆了不少消息，有老家长问“陈老师网上的事是真的吗”，有新家长犹豫着咨询“你们机构真的靠谱吗”，还有几个带刺的留言，一看就是故意找茬的。
他深吸一口气，点开“新建图文”。
标题他想了很久，最后敲下：“关于XJ一行相关争议的说明——兼致各位信任我们的家长”。
开头，他先谢了关心他的人，然后写道：“近日网上出现关于我在XJ期间的不实言论，涉及‘欺骗家长’‘歧视当地群众’等内容。我本不想过多解释，但想到此事可能影响到各位家长的判断，甚至耽误学生志愿填报，不得不把事实说清楚。”
然后，他放了公益讲座的签到表照片，上面有近百个家长的签名：“本次XJ公益讲座为免费活动，共服务127名家长，到了好几个校区走访开展活动，未收取任何费用。”
最后，他写：“网上的照片，是当时争执时被人偷拍的，配文纯属捏造。我知道志愿填报对每个家庭都很重要，所以我们机构从成立起就坚持‘公益讲座+平价咨询’，每年至少做20场免费讲座，就是怕家长被高价机构忽悠。”
结尾他放了机构的营业执照、近三年公益讲座的汇总表，还有一张他在XJ跟家长们的合影——照片里他站在中间，周围围了十几个家长，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他写：“如果您对我们有疑虑，欢迎随时来机构查账、看记录；如果您需要志愿填报帮助，我们依然会像以前一样，用心帮每个学生分析。但请不要轻信谣言，让真心帮孩子的人寒了心，也让孩子错过合适的学校。”
写完，林芳芳帮他看了一遍，指着其中一句说：“把‘不得不把事实说清楚’改成‘想把事实告诉大家’，语气软点，显得更真诚。”
他改了之后，又读了两遍，才点了“发布”。
发布成功的提示弹出来时，他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口气。
林芳芳递给他一块西瓜：“别想了，该吃点东西了。”
他咬了口西瓜，甜丝丝的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来：“你说，会不会是赵老板干的？”
“不管是谁……”
林芳芳擦了擦他的嘴角。
“事实摆出来了，大家心里都有杆秤。你看，刚发布三分钟，评论区就有动静了。”
他点开评论区，果然，老家长们都在留言：“陈老师我们信你！去年我儿子就是你帮着填的志愿，一分没浪费！”
“那骗子也太可恶了，还好陈老师拦住了！”
“我刚把帖子转发给亲戚了，他们正找志愿填报机构，让他们也来咨询你！”
还有个新家长留言：“不好意思陈老师，刚才还在犹豫要不要找你们，看了文章放心了，下午我带孩子来机构咨询可以吗？”
他一条条看着，眼眶有点热。
原来，那些攒下的信任，真的能挡住谣言。
手机突然响了，是机构的员工小王打来的：“陈哥，你发公众号了？我刚看到，转发到所有家长群了！”
小王的声音很激动。
“刚才有个家长打电话来，说看到帖子想退咨询费，我把你文章发过去，她立马道歉，还说要介绍朋友来！”
“谢了小王，辛苦你了。”他笑了笑，心里暖烘烘的。
“谢啥！我们都知道陈哥你是什么人！”小王说。
“对了，刚才赵老板的机构有人加我微信，问咱们是不是要起诉那个发帖子的号，我没理他！”
陈如轩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赵老板肯定是怕事情闹大，想探他的口风。
他没打算起诉，只要谣言澄清了，家长们信他，就够了。
挂了电话，林芳芳凑过来看他手机：“你看，张大妈在小区群里@你了，说‘咱们陈老师的声明出来了，大家都转发转发，别让好人受委屈’。”
他点开小区群，果然，张大妈的消息下面跟着一串“已转发”，还有邻居说“我侄女正找志愿填报机构，我把陈老师推给她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茶几上的汤碗里，泛着细碎的光。
他突然觉得，那些顾虑和委屈，好像都随着这篇声明，随着这些温暖的回应，慢慢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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