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山的命令下得突兀且令人费解,但此刻,老马和覃青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尽管这根稻草看起来是如此的脆弱——一堆腐烂的野栗子。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疑虑。
老马挎上一个破旧的藤筐,颤巍巍地奔后山去了。覃青则在寨子里翻箱倒柜,寻找一切能充当容器的家伙事。程大山也没闲着,他忍着伤痛,在所谓的“广场”中央清理出一块地方,又让覃青生起了一堆小小的篝火。
寒冷被驱散了一些,火光跳跃,给这死气沉沉的山寨增添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活力。
没多久,老马背着半筐色泽暗淡、甚至有些发黑腐烂的野栗子回来了,脸上又是汗又是泥。“大哥,就……就这些了。好些都被虫蛀了,这真的能吃吗?”
“能吃,但不是首接吃。”程大山检查着这些栗子,心里也没底,但他必须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他指挥道:“老马,你去找两块干净的大石头,要能磨东西的。酸秀才,你找来的这些瓦罐,用开水,不,用热水尽量烫洗几遍。”
没有专业的工具,一切只能因陋就简。程大山凭着前世在视频网站上看过的零星记忆,知道大致原理是通过发酵糖化产生酒精,然后通过加热蒸发冷凝来提取。现在他搞不出冷凝设备,只能进行最初步的发酵,得到一种低度的、或许可以称之为“醴”的发酵酒。
这玩意口感估计差得要命,但在这缺衣少食的乱世,任何带点酒精味道的东西,都可能成为硬通货,至少能换来救命的粮食!
第一步是破碎。老马找来的石头成了最原始的石磨,程大山和老马轮流费力地将那些软烂的野栗子砸碎、研磨成粗糙的浆糊状。这个过程耗费了他们大量的体力,程大山额头的伤口又渗出血迹,但他咬紧牙关硬撑着。
覃青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想帮忙却又插不上手,只能不断地添柴烧水,确保有热水可以用来清洗和后续可能的使用。
栗子浆被倒入最大的一个陶罐里,程大山又让老马去取来那珍藏的半块盐巴,小心翼翼地刮下一点点粉末撒进去。“听说这能抑制杂菌,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他心里暗自嘀咕,这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也是最无法控制的步骤——发酵。没有酒曲,只能依靠野栗子本身和空气中天然的酵母菌进行自然发酵。
“需要保温……”程大山看着那罐浑浊的浆液,眉头紧锁。这天气,放在外面一晚上肯定冻透了,啥也发酵不起来。
覃青看着程大山的神色,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寨主,学生……学生或有一法。可掘一浅坑,内铺炽热灰烬,将陶罐置于其中,上覆茅草与泥土,或可保一夜温热。”
程大山眼睛一亮,这酸秀才到底还是有点用的!“好办法!就按你说的办!”
三人立刻动手,在火堆旁挖了一个小坑,将还在燃烧的木炭和热灰垫底,然后将装有栗子浆的陶罐小心放进去,周围再填上热灰,最后盖上厚厚的茅草和一层薄土。
做完这一切,天己经彻底黑透了。寒风呼啸,比白天更冷。三人围坐在微弱的火堆旁,肚子里空空如也,那半缸粗糠谁也不想去动,那是最后保命的东西。
沉默和饥饿像两座大山压在每个人心头。计划听起来像那么回事,但谁都知道,成功率微乎其微。
“大哥,要是……要是明天这玩意坏了,或者根本不能吃……”老马的声音带着哭腔。
程大山看着跳动的火焰,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答案。他只是在赌,用这唯一能想到的办法,赌一个渺茫的希望。
覃青紧了紧单薄的长衫,忽然低声吟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程大山苦笑一下:“酸秀才,别念了,越念越饿。”
覃青讪讪住口。过了一会儿,他又像是自我安慰般说道:“寨主今日所为,虽闻所未闻,却暗合格物之理。或许……或许真有奇效。”
这一夜,三人都睡得极不踏实。程大山伤口疼、肚子饿、心里焦虑。老马时不时爬起来去看看那个埋着的陶罐,生怕它冷了。覃青则在冷风中瑟瑟发抖,脑子里胡思乱想,一会儿是圣贤书,一会儿是山下可能的官兵围剿。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程大山第一个醒来,或者说他几乎没怎么睡。他迫不及待地叫醒老马和覃青,三人小心翼翼地扒开泥土和茅草。
一股酸涩中带着一丝奇异甜香的气味飘了出来,不浓烈,但确实存在!
陶罐摸上去还有一点点余温。程大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找来一个木勺,小心翼翼地舀起一点。
浆液变得比昨天更加浑浊,颜色更深,表面漂浮着一些细微的气泡。
他深吸一口气,在老马和覃青紧张无比的注视下,将勺子凑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小口。
一股极其酸涩、略带霉味,但又隐隐有一丝酒味和微甜的味道瞬间冲击着他的味蕾!味道古怪至极,绝对称不上好喝,但……没有毒!而且确实有酒精!
“怎么样,大哥?”老马急切地问。
程大山脸上终于露出了穿越以来第一个真心的、带着极大 relief (宽慰)的笑容。他把勺子递给老马和覃青。
“尝尝!咱们成功了!虽然难喝得要命,但这玩意,现在叫它‘栗子醪’吧,能喝!说不定真能换粮食!”
老马和覃青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两人的脸瞬间皱成了核桃,那味道实在太诡异了。但随即,他们也品出了那一点点酒味和活命的希望!
“真的!有酒味!”老马惊喜地叫道。
覃青被呛得咳嗽,但眼睛却亮了:“虽味劣,然确为酒醴之属!寨主真乃神人也!”
兴奋过后,一个更现实的问题摆在了面前。
“大哥,这玩意这么难喝,谁会要啊?怎么换粮食?”老马问道。
程大山也皱起了眉。这东西口感太差,量又少,首接拿去找山下的村民换,人家未必认可。
覃青沉吟片刻,那双总是带着几分迂腐气的眼睛里,此刻却闪烁起一丝智慧的光芒。
“寨主,寻常乡民俭朴,恐不愿以粮换此劣酒。然,学生或知一去处。”
“哦?哪里?”程大山立刻追问。
“从此往东三十里,有一野市,乃附近山民、逃户、乃至……乃至我等绿林中人私下交易之所,龙蛇混杂,官府亦鞭长莫及。”覃青压低了声音,“市中有一泼皮,名唤刘三,专做些销赃、倒卖的黑活。此人好酒如命,且不忌口味,只求杯中物。我等或可寻他,以此‘栗子醪’换些粗粮,应非难事。”
程大山听完,猛地一拍大腿!
“好!就这么办!酸秀才,没想到你还有这门路!”
计划似乎有了眉目,但新的问题随之而来。谁去?怎么去?那野市绝非善地,他们这三个老弱病残,揣着这点“宝贝”,很可能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程大山的目光再次落在覃青身上。看来,这位军师的价值,远不止是掉书袋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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