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VIP病房静得很，只有输液管里液体滴落的“滴答”声，一下下敲在安静里。
凌曜被药物带着，睡得很沉，呼吸平稳却有点重。苏晚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不敢真的睡着，顶多闭会儿眼养养神。窗外的月光慢慢挪着位置，在地板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大概凌晨三点的时候，凌曜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苏晚一下子就醒了，抬眼就看见他在病床上不安地动来动去，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在做什么可怕的梦。
“不...别碰她...”他含糊地呓语，声音碎碎的，还带着点痛苦，“放开她...”
苏晚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她轻轻站起来走到床边，拿过旁边的纱布，蘸了点温水，小心翼翼地帮他擦去额头上的汗。
“没事了，您现在很安全。”她放低声音安抚，语气软得像哄受惊的小孩。
大概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凌曜的呼吸稍微平稳了点，可眉头还是没松开。梦里的他，好像又回到了昨天那个惊险的时刻——匕首扎进后背的疼，还有看到苏晚被人拽着时，那种从来没有过的慌。
“晚晚...”他又无意识地叫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脆弱，听得人心里发疼。
这次苏晚没惊讶，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疼。她轻轻握住他没受伤的右手，低声说：“我在这儿呢，没事了。”
神奇的是，凌曜好像真的听见了，皱紧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一点。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了收，把她的手攥在掌心里，握得很紧，像是怕一松劲，她就没影了。
苏晚没把手抽回来。她任由他握着，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还有指腹上一点点粗糙的触感。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地看他——平时总是锐利得像鹰的眼睛，现在安安静静闭着，长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影子；总是抿得紧紧的嘴唇，此刻微微张着，少了点冷硬，多了点软。
这会儿的他，不是那个在商场上厉害得让人不敢靠近的凌总，就是个需要人安慰的普通男人。
时间在安静里慢慢过。苏晚就这么坐着，一只手被他攥着，另一只手时不时摸一摸他的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烧。心里头乱糟糟的，有感激，有愧疚，还有种说不出的、软软的情绪。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凌曜身上的麻药劲好像退得更厉害了。他不安地动了动，不小心扯到了后背的伤口，一声压抑的哼唧从他嘴里漏了出来。
“疼...”他无意识地呢喃，声音轻得快听不见。
就这么一个字，却戳中了苏晚心里最软的地方。她从来没想过，凌曜会说“疼”，就算是这么脆弱的时候。
“我知道疼，”她柔声应着，不自觉地用没被攥着的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动作软得像哄孩子，“忍忍，很快就不疼了。”
凌曜在她的安抚下慢慢平静下来，可握着她的手一点没松。他甚至还无意识地把她的手往自己脸颊边凑了凑，像是靠着这份触感找安慰。
这个亲近的动作让苏晚心跳一下子快了，可她没挣开。月光下看着他依赖的样子，心里突然冒出一股强烈的保护欲——这个平时总强得好像谁都不需要的男人，这会儿却在无意识里，完完全全靠着她。
天快亮的时候，作者“韵之时”推荐阅读《凌少的心尖译》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凌曜的体温开始往上走。苏晚一下子警觉起来，赶紧按了呼叫铃叫护士。
“术后有点低烧，是正常反应，不过得盯着点。”护士检查完，给凌曜换了瓶输液，加了点退烧药进去。
药起效后，凌曜的呼吸又变得平稳深沉。这次他好像真的睡安稳了，脸上没了之前的紧绷，甚至带着点像小孩似的、没防备的软。
苏晚守了一夜没合眼，却一点不觉得累。她看着窗外的天慢慢亮起来，第一缕阳光照进病房，落在凌曜脸上。就在这一刻，她突然明白，有些线一旦跨过，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见过他最脆弱的样子，听过他在梦里叫她的小名，感受过他毫无保留的依赖。这些，都是他没对任何人展现过的。
凌曜在晨光里慢慢醒了。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趴在床边睡着的苏晚，她的手还被自己攥在掌心里。然后就是后背传来的剧痛，还有浑身没力气的感觉，提醒着他昨天发生的事。
他安安静静地看着苏晚的睡颜，眼神复杂。他记得昨晚的梦，记得有只温柔的手帮他擦汗，记得有个声音把他从梦里拉出来。更记得自己没忍住，露出了那么多脆弱和依赖。
这对凌曜来说，太陌生了。三十年了，他早就学会了不把弱点露出来，不靠着别人，不把软肋给人看。可昨晚，因为药和疼，他把所有防备都卸了，而看到这一切的，偏偏是她。
苏晚在睡梦里动了动，慢慢睁开眼。当她对上凌曜清醒的目光时，赶紧坐首身子，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
可凌曜没松。不光没松，还稍微攥紧了点，动作轻，却足够让她停住。
“您醒了？”苏晚有点慌，赶紧说，“昨晚您有点发烧，不过护士说正常，换了药之后就退下去了...”
“你守了我一夜。”凌曜打断她，不是问，是肯定。刚醒的声音有点低，还带着点沙哑。
苏晚轻轻点头：“我怕夜里有什么情况，没人在不行。”
两人都没说话，安静了一会儿，只有握在一起的手，悄悄传递着没说出口的话。
最后，凌曜慢慢松开了手，脸上又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可眼神里多了点看不懂的深。
“谢谢你，”他说，声音平平静静的，却很真诚，“不过你现在得去休息。”
苏晚站起来，突然觉得一阵晕——可能是起得太急，也可能是熬了一夜没力气。她踉跄了一下，下意识地扶住了床沿。
凌曜立马伸手想扶她，可这个动作扯到了伤口，他闷哼了一声，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您别动！”苏晚赶紧按住他的胳膊，“我没事，就是起猛了，缓会儿就好。”
两人的手又碰到了一起，这次是苏晚按着凌曜的胳膊。西目相对，病房里的空气好像突然变了，有点微妙的紧。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医生和护士走了进来，要做早晨的查房。
苏晚趁机往后退了几步，跟凌曜拉开了该有的距离。可她的指尖，还留着他胳膊上的温度；心里头，还反复想着他在梦里叫的那个名字——
晚晚。
这个亲得不能再亲的称呼，像个承诺，又像个只有他们俩知道的秘密，稳稳地刻在了她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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