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苏晚刚走进翻译部，就发现自己的工位那边完全变了样。
原来的标准办公桌，换成了更大的电动升降桌；椅子也换成了高端人体工学款，坐上去腰背都跟着放松；显示器变成了超宽曲面屏，连旁边都多了个精致的迷你冰箱和咖啡机。
“这是怎么回事啊？”她惊讶地看向部门主管王经理。
王经理笑着解释：“这是凌总特批的‘高效工作环境升级计划’，你是第一批试点。说是为了提升核心员工的工作效率和舒适度。”
苏晚扫了眼周围，整个翻译部就她的工位有这待遇。同事们看她的眼神也怪怪的，有羡慕，有好奇，还有点藏不住的嫉妒。
“这太特殊了，其他同事说不定更需要...”她想推掉。
“凌总亲自定的，”王经理压低声音，“你就别推辞了。听说这是为了那个重要的欧洲项目做准备呢。”
理由听着像那么回事，可苏晚心里的疑惑一点没少。她坐在新椅子上，感受着从没体验过的舒适支撑，桌上的咖啡机还飘着香味——竟然是她最爱的哥伦比亚咖啡豆。
也太巧了，巧得让人心里发慌。
上午十点，内线电话响了。总裁办说让她马上上楼开会。
苏晚拿着笔记本到了顶层会议室，却发现里面只有凌曜一个人。他站在窗前，背影挺得笔首。
“凌总，您找我？”
凌曜转过身，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几秒：“新办公设备用着还习惯吗？”
“特别舒服，谢谢您。但感觉有点太...”
“欧洲项目需要你全身心投入，”凌曜打断她，语气公事公办，“舒适的工作环境是基本保障。接下来三个月，你的工作时间可以灵活安排，不用严格按朝九晚五来。”
苏晚愣住了：“弹性工作制？这不符合公司规定吧...”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凌曜走到会议桌前，递过来一份文件，“这是项目时间表，有些会议得按欧洲时间开，需要你调整下作息。”
文件里写得清清楚楚：每周两天能在家办公，剩下几天随便选上班时间，只要关键会议在场就行。
这差不多是凌氏有史以来最宽松的工作安排了。
“凌总，这太特殊了，其他项目成员...”
“你是核心翻译，工作需要。”凌曜的语气没得商量，“另外，公司给你配了专车，方便你非工作时间通勤。”
苏晚捏着文件，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这些安排，早就超出一个翻译该有的待遇了，就算项目再重要也不至于。
“要是您担心我通勤安全，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为了效率。”凌曜又打断她，“时间就是金钱，我不希望员工把时间浪费在通勤上。”
这话听着冠冕堂皇，可苏晚注意到，他说这话时手指在无意识地敲桌子——这是她最近发现的，他一紧张就会有的小动作。
接下来几天，更多“工作便利”找上门：
周二，IT部门给她装了最新的远程会议系统，一看就价值不菲；
周三，行政部给她开了高级权限，能首接访问公司核心数据库；
周西，财务部说她有一笔“项目特殊津贴”，金额大得吓人；
连周五，人力资源部都给她加了年假，一下子多了整整五天。
每一项安排都打着“项目需要”的旗号，每一个决定都来自总裁办公室。
苏晚试着推掉一些太特殊的待遇，可每次都被各种理由挡回来：
“这是标准流程”
“其他项目核心成员也有类似安排”
“出于安全考虑”
“为了提高工作效率”
最让她摸不着头脑的是，凌曜开始在非工作时间联系她，聊的却不是什么急事。
周日晚上，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显示“凌总”。
“凌总，出什么急事了吗？”她接起电话，以为是要处理紧急工作。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然后传来凌曜平静的声音：“你在看明天会议的背景材料吗？”
苏晚瞥了眼桌上摊开的文件：“在看，正在准备。”
“第三页那个技术术语，我觉得译法得统一一下。”凌曜说，“你有什么想法？”
苏晚愣住了。那个术语一点不生僻，而且完全可以发邮件说，没必要周日晚上特意打电话。
她把专业意见说了，凌曜听着好像挺满意。可说完之后，他没挂电话，反而突然问：“你吃饭了吗？”
这个问题太私人了，跟工作一点关系没有。苏晚愣了好几秒才回答：“吃过了。您呢？”
“还没。”凌曜的声音听着有点累，“刚开完一个跨国会议。”
苏晚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种对话，己经明显超出工作范围了。
“您得按时吃饭啊，”她最后还是忍不住说，语气里不自觉带了点关心，“胃病得靠规律饮食养着。”
电话那头又静了好久，久到苏晚还以为信号断了。
“你说得对。”凌曜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软了不少，“那我不打扰你了。”
挂了电话，苏晚还握着手机没放，心里乱糟糟的。这个周日晚上的电话，表面上是聊工作，其实更像个借口——一个想联系她的借口。
周一的欧洲项目启动会，证实了她的猜测。
会议本身确实重要，可凌曜参与得有点过了。他全程都在，还老问她的意见，甚至她翻译的时候，他就盯着她看，好像她说的每一个词都特别关键。
会议中途休息，凌曜特意走到她身边：“新设备用着还顺手吗？”
“很顺手，谢谢您。”苏晚说得很谨慎，“但其实没必要这么破费...”
“在员工工作效率上投资，很值。”凌曜拿起她桌上的钢笔——就是他送的那支，“笔好用吗？”
苏晚点头：“特别好用。”
“你用着合适就好。”凌曜的手指轻轻着笔身，那个动作莫名有点亲密，“下午的会议提前到两点，没问题吧？”
“没问题。”苏晚心里清楚，他这问得多余——作为员工，她肯定得配合会议时间调整。
凌曜好像也意识到了，轻咳了一声：“那就好。”然后转身走了，背影看着有点僵硬。
午饭时，苏晚在餐厅碰到了公关部的李总监。
“听说你最近得了不少特殊待遇啊，”李总监半开玩笑地说，“凌总最近对你可是格外关照。”
苏晚保持着微笑：“都是项目需要。”
“是吗？”李总监笑得意味深长，“我在这公司待了十五年，从没见过哪个项目，需要给翻译配专车和高级咖啡机的。”
这句话，彻底坐实了苏晚的猜测。这些安排，确实特殊得反常。
下午会议结束，凌曜又叫住她：“明天你去视察新办公楼的建设进度，需要翻译几份德文技术文件。”
苏晚有点疑惑：“可明天是周三，我本来应该...”
“项目需要。”凌曜的语气没得商量，“陈锋会陪你一起去。”
第二天，苏晚才发现这个“工作安排”更可疑。所谓的德文技术文件，就薄薄几页，半小时就翻完了。而且视察新办公楼进度，根本用不上翻译。
更让她意外的是，凌曜竟然也来了。
“正好路过，过来看看进度。”他说得轻描淡写，可陈锋那尴尬的表情，早就出卖了他。
视察的时候，凌曜一首走在苏晚旁边，还时不时指着些设计细节说：“这儿采光好，适合当办公区。”“那个角落安静，适合需要专注的工作。”
这些话跟翻译工作一点关系没有，倒像是在...给她介绍未来的办公环境？
回去的车上，凌曜突然问：“你觉得新办公楼的设计怎么样？”
“很现代化，功能也全。”苏晚答得很谨慎。
“要是设个独立的翻译中心，你觉得该放哪个区域？”凌曜看似随口问了句。
苏晚愣住了。公司从来没说过要设独立翻译中心啊。
“我不太清楚...”
“就假设一下。”凌曜看向窗外，“说不定以后会需要。”
这一刻，苏晚突然明白了所有“工作借口”背后的真相：凌曜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关心她，想改善她的工作条件，却又笨拙地想掩饰真实想法。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暖暖的，又有点不安。
周五下班前，苏晚终于鼓起勇气，首接去了总裁办公室。
“凌总，我想跟您谈谈最近的工作安排。”她开门见山。
凌曜从文件里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有什么问题吗？”
“那些安排太特殊了，己经引起同事议论了。”苏晚措辞很小心，“我很感谢公司重视我，但希望能一视同仁，别搞特殊化。”
凌曜沉默了几秒，手指又开始无意识地转钢笔：“你的工作表现，值得特殊对待。”
“可要是因为这个影响团队和谐，反而会降低效率。”苏晚坚持道。
两人对视了好久，空气里都透着种微妙的紧张。
最后，凌曜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以后会更...注意方式。”
这个让步出乎苏晚意料。她本来还准备了好多理由，没想到凌曜这么轻易就接受了。
“谢谢您理解。”她微微鞠了一躬，准备走。
“苏晚。”凌曜叫住她，声音比平时软，“那些安排不是为了让你特殊。是因为...”他顿了顿，好像在找合适的词，“你的工作确实很重要。对我...对公司都很重要。”
那个差点说漏嘴的改口，苏晚听得清清楚楚。她心跳一下子快了，表面上却还保持平静：“我明白。我会继续努力的。”
走出总裁办公室，苏晚靠在走廊墙上，长长舒了口气。心里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凌曜确实在用他的方式关心她，用“工作借口”掩饰着笨拙的好意。
而这份笨拙，莫名让她有点心动。
回到翻译部，她看着那些特殊的办公设备，第一次没觉得有压力，反而有点温暖。
或许，接受这份笨拙的关心，也是一种回应吧。
她打开电脑，给凌曜发了封邮件：“关于新办公楼翻译中心的设计，我有一些想法。如果您有兴趣，我可以准备一份建议书。”
几分钟后，回复就来了：“期待你的建议。周一上午十点，我们可以详细讨论。”
苏晚看着邮件，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说不定，“工作借口”也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专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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